林昭:“?”
“当然,你不用回答我,那是你的事情。”季宥齐别开眼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本。
林昭却拉住了他的手,“季宥齐,我要夸你了。”
“什么?”季宥齐没明白林昭这句话的意思。
林昭:“夸你很棒啊,不理解就是要说出来,只要是问心无愧的人都会好好解释。”
季宥齐沉默了几秒,林昭看见他睫毛轻颤,然后又敛下,他没有抬头看向自己,却逐字问:“那你是问心无愧的人吗?”
林昭没有去肯定,他只问:“你应该是上午第一节课下课看见我的吧?”
季宥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林昭:“那位是我的室友,我们关系还不错,他是直男,我也不喜欢他。”
“因为我喜欢的只有你呀。”林昭总能把直白的情话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季宥齐眸珠小幅度地颤了颤,收拾书包的速度更快了,林昭抓住了他的手腕,“季宥齐。”
“这是不是吃醋呀?”
“不是!”季宥齐下意识反驳,他后退半步将手拿了回去,“我都不喜欢你,怎么会吃醋?!”
“好吧,那就没有吃醋。”林昭并不想逼得太急,毕竟就目前看来,距离戳破那层窗纸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了。
“要走了吗?”林昭将刚刚季宥齐因为激动反驳而弄丢的笔捡起来递给了季宥齐。
季宥齐点头,“要回家了。”
林昭:“我明天也要来兼职,要是学校又通知不上晚自习,你来找我好不好?”
季宥齐没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走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但好歹是顺利离开了图书馆。
林昭打了一个哈欠,回到了一楼。
季宥齐回到家的时候才收到季湘芩发来的消息,说她有一个会议要开,今晚回来得会比较晚,让季宥齐练完钢琴再睡觉。
季宥齐回了一个字,“好。”
他推开了房间门,映入眼帘地却是移了位置的枕头和床头柜摆件。
季宥齐记忆力很好,他摆放东西又有自己的习惯,所以一点微小的变化他都能差距出来。
他走去床边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书本的位置也改变了。
看来季湘芩昨晚还是看见了他在柜子里拿了东西出来。
所以白天季宥齐去上学的时候,季湘芩去他房间翻找了,只是她没想到季宥齐将那朵花带在了身上。
季宥齐垂下了眼皮,静静看着空荡荡的抽屉。
但又像是习以为常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季湘芩弄错乱了的物件摆放回了原来的模样,然后将书包放回到了书桌上,就离开房间去到了琴房。
不多时,一道钢琴音从里面传出来。
也许是错觉吧。
也许不是。
他感觉自己身后像是有厉鬼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
窒息感,绝望感迎面扑来。
他是一具枯瘦的骨架骷髅,皮肉是关着他的棺材。
他离不开这副关着他的棺材。
——
“是昨天和你打了雪仗的原因吗?”林昭伸手试探了一下陆思琪额头的温度,终于有退烧的迹象了。
陆思琪摇了摇头。
林昭有些愧疚,他把陆思琪枕着的枕头整理了一下,然后从桌上端了一杯水给陆思琪,陆思琪手肘撑着自己,接过了水杯,他刚从梦里醒来,意识不太清醒,但还是注意到了水杯里的水并不纯净。
灰乎乎的,水的表层似乎还浮着什么块状物,陆思琪努力睁大了眼睛想去看仔细,林昭就拿过水杯去喂陆思琪了。
“这是医生给开的药,刚刚忘端给你了,现在凉了就这样了。”在林昭的帮助下,陆思琪几口下去就将药喝尽了。
喝完没多久,陆思琪觉得昏沉的脑子好像清醒了许多。
“好像没那么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林昭就开玩笑说:“看来那个医生是神医啊,等你病好了去给他送一面锦旗好了。”
陆思琪也跟着笑了两声。
今天上午林昭一直在照顾陆思琪,下午在图书馆没带多久就去给陆思琪买了退烧药,然后就一直待在寝室。
直到现在对方终于退烧了。
陆思琪体质一向不错,赶在快迎春的时候生了这么重的病,连林昭都觉得奇怪,不过看陆思琪现在的状态变得不错了,林昭就没有多想了。
晚上其他两位室友都没回来,寝室只有林昭和陆思琪。
关掉灯以后,宿舍就只有门窗外面透进来的绿色指示灯,显得宿舍里有些诡异。
窗外月亮的冷光透过树叶的隙照在了窗户上,树影婆娑,窸窸窣窣,有虫鸣的声音,凉风袭袭,在楼道里打着旋的吹,发出了类似鬼魅惨叫的声音。
林昭记得他们老人说这叫妖风。
陆思琪望着天花板,突然出声:“林昭,你睡了吗?”
林昭当然没睡着,他整日想的事情太多了。
“怎么了?”林昭翻了一个身问。
陆思琪就说:“你说,世界上有鬼吗?”
林昭眼皮稍微抬了抬,随后问:“怎么了?”
“就是问问。”陆思琪说。
林昭搓了搓胳膊,将被子裹得严实了一些说:“要问也别晚上问啊,真吓人。”
“就是晚上问才有感觉啊。”陆思琪翻了一个身,手肘支着自己的上半身,他借着走廊透进来的绿光看着林昭,接着说:“我感觉喝了药好了很多。”
“我和你说,我今天白天好像做梦,梦到我被一个没有脸的女鬼追着跑,我就一直跑啊一直跑。”陆思琪回忆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
林昭也来了兴致,“然后呢?还记得后面吗?”
“我就一直喊救命啊,喊你救我。”陆思琪如实说。
林昭无语:“你喊我救你?你都做梦了,不知道喊个有用的道士?比如林正英,或者如来佛祖,再不济齐天大圣也行。”
陆思琪:“那时候我哪里知道是做梦?而且我当时被追着跑得都快没气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就脑子里出现了谁我就喊了谁呗。”
“然后呢?我来救你了?”林昭听着也有一点害怕,他将被子拉上来了一些,盖住了自己的半个脑袋。
陆思琪:“哎!还真是!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你穿着道士的衣服冲天而降,然后咬破手指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就赶跑了他们。”
“我想着问你怎么会这个的,结果你就把我叫醒喝药了。”陆思琪讲得有些激动,额头都冒出了密汗,“不过真的太刺激了。”
林昭吐槽:“你是烧糊涂了吧?”
“谁知道呢。”陆思琪也没把这当回事。
“不过你昨天去江教授办公室,到昨晚回到宿舍,做了什么容易感冒的事情吗?”林昭问。
陆思琪托着腮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没有。”
“那可能就是季节性感冒吧,别多想了,赶紧睡吧,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是江教授的课。”他们的课表比较奇怪,周六要上课,但是周末和周一不上。
陆思琪钻回了被窝,重新裹上被子才说:“好吧,唉。”
他叹了一口气。
“怎么?昨天给你开小灶你没听明白?”林昭调侃问。
陆思琪将被子盖过了头顶,“是啊,没听明白,算了,睡觉吧睡觉吧,我感觉我头还是晕的。”
林昭便不再接话。
宿舍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陆思琪已经在刷牙了,林昭被窗外晃进来的光刺激得眼睛都挣不开了,他半眯着眼睛去看床下的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可能是前两天感冒在床上睡太多了,我现在可太精神了!”陆思琪说着还给林昭展示了他的肱二头肌。
林昭打了一哈欠,重新躺了回去,他有气无力道:“我再睡十分钟,记得叫我。”
“好。”陆思琪应下。
但是三分钟后——
“林昭!你的护身符怎么在我枕头下面?!”床头整理床铺的陆思琪突然出声,吓得正在打瞌睡的林昭浑身一抖。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瞟了一眼,陆思琪手里拿着一个红绳穿过的,类似日本御守的红色护身符。
林昭含糊道:“这是我妈在医院多做的,让我给我朋友送一条,昨天你生着病,这事我就忘了。”
“原来是阿姨让你送给我的,你回头要替我谢谢阿姨!”陆思琪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手快地将护身符戴到了脖子上。
林昭也睡不着了,他翻身坐了起来说:“这虽然是比较迷信的存在,但是你既然愿意要了,回头就不要轻易取下来了,不然我就送给别人了。”
“那不行,都送我了怎么还能送给别人呢?!”陆思琪一边说着,一边将护身符塞进衣裳里面贴着身了。
这天上课的时候,他们发现江知述的嘴角有些淤肿,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江知述说是天太黑,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让大家晚上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
这事大家唏嘘一下也就过去了。
林昭下课后又没了去向,陆思琪只是和别人说话的功夫,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人不见了,他只能一边无能狂怒一边给林昭发消息。
——
天放了晴。
太阳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金色的暖光像一层蚕丝勾出的轻薄纱布,铺在了名贵的钢琴上面。
季宥齐坐在阴影处,阳光刚好落在了他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上面
像泛着柔光的瀑布浇在了他的手上。
手指从左至右滑过了琴面,琴键发出的声音清脆又沉重,悠长……
修长的手指翻开了练习用的曲谱。
昨天班长通知他,说他的节目已经安排好了,学校打算踢掉一个流行舞蹈把他塞进去,当然这也是季湘芩的意思。
她不会管她这样做会给季宥齐带来多大的不便,会让多少人讨厌上季宥齐,季宥齐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有人在这里练习了,不过也因为季宥齐的到来,他们全部都离开了这里。
那种嫌弃的,如看瘟疫的神情,季宥齐早就习惯了。
所以此刻钢琴房一个人也没有了。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季宥齐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把曲谱翻到了他将要去表演的那支曲子,一朵干枯的花朵却从中悠悠扬扬地飘落在了琴键上面。
季宥齐将干花捡起来重新夹在了琴谱的某一页,此刻他脑子里也想到了林昭。
林昭……
他昨天在做什么呢?
季宥齐昨晚没去图书馆,因为他害怕自己和林昭走得太近会被季湘芩发现,可是昨晚彻夜的失眠告诉他,他昨天没有去图书馆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想见林昭。
他想问林昭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不知不觉间,这支钢琴曲就被演奏完了,至于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没有人夸奖过他的琴艺,或许确实拿不出手。
季宥齐抬起手打算再来一遍。
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突兀的掌声,伴随着掌声响起的还有林昭的声音。
“真好听!”
“季宥齐,你好厉害啊!”
季宥齐僵住了,眸子猛然一缩,眸珠上蒙着的那层冰雾渐渐融化……
这一章本该凌晨发,结果可能因为是熬夜写的,感觉不对味儿,就第二天让基友看了,果然不太对味,然后修了一下,今天才拿出来。
晚上至少还有一章,么么!!
很感谢大家给我投的营养液,我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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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