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追妻 第1章 第 1 章

一片一片雪白的雪花飘落，贴在温热的脸颊化成冰凉的水，乔悦柔露出一截纤细的胳膊摊开掌心，一片完整的五角雪花晶莹剔透安安静静地落在白皙的手掌心。

冰凉的嘴唇微张，干涩得早就被冻得发紫发不出一点声音，她默然地咽下一口心酸才缓缓开口，“是完整的雪花呢，好美。”

她口气淡漠平静，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预料到了结局。

眼睛扑闪两下，鸦羽似地睫毛抖落几下，粘在睫毛上的雪花也化成水滴甩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猛然抬头。

她向来喜欢美的东西，完整的雪花，又或者是目光中那人一样。

她与江明澄相隔一条马路。街对面餐厅里人影影影绰绰，橱窗玻璃擦得发亮，把每张脸上的光亮与明媚都照得异常清晰。

昏黄的灯光折射在玻璃上丝毫没有掩盖住江明澄俊俏的脸，这么远的距离乔悦柔依旧能看清他笔挺的侧脸嘴角微翘，一双明眸温柔地看着餐桌对面的美人，他应该正聆听美人的话，深情又专注，修长手指无意间抬起随意推鼻梁上的眼镜。

眼前好一副郎才女貌的美画，美人乔悦柔认识，是何氏集团的千金何如意。

乔悦柔非常有耐心地站在街头人行道上，她在赌，赌江明澄会抬起眼看向街道，这样他就会看见自己，可江明澄似乎全神贯注地聆听何如意说话，丝毫不会分心。

他从来都是如此，做任何事情都极其专注，就连劈腿都是如此……坦荡，还真就不像其他男人那样遮遮掩掩担惊受怕。

乔悦柔低头解锁手机，拨通电话，那头的电话响了好久。

雪下得越来越大，乔悦柔似乎很有耐心地等待手机那头的接通。

餐桌上平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修长的手指抬起手机，清晰地看见来电人的名字【乔悦柔】

江明澄眉头微微皱起，刚才还温柔的眸中闪现一抹冰冷与不耐烦，乔悦柔将他这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尽收眼底。

“喂？”

外面天寒地冻，乔悦柔的嗓音沙哑，她清了清喉咙压抑住自己的哭腔，“是我。”

“手机有来电显示，我当然知道是你。”

被江明澄这么一噎，乔悦柔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什么事？”

江明澄的声音中明显充斥不耐烦。

乔悦柔总是会被这三个字搞得手足无措，内疚地觉得自己打扰江明澄工作，但眼前的事实让她心碎，她反问道，“没有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很忙，你有事就说，如果是药品翻译的事，我们明天办公室谈。”

“你现在除了公事就没有什么能和我聊的吗？”

“是的，目前是没有什么要谈的。”

酸涩的情绪在乔悦柔心中蔓延，原来自己如此卑微，手心沁出汗水，握着的手机都有些滑腻，“我下午打电话给你秘书，她说你晚上没有安排……”

江明澄揉了揉太阳穴，站在马路对面的乔悦柔看得真切，江明澄打断道，“是谁让她随意透露我的行程的？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若是换做以前，乔悦柔肯定会立刻道歉说自己不懂事，可如今看着餐厅内那张上一秒还温柔看向何如意的脸接起电话之后的冷若冰霜，她噗嗤一声古怪地笑了起来。

江明澄已经习惯乔悦柔的道歉，这一次却没有等来她温柔相求，江明澄心中疑惑，坐在他对面的何如意对他吟吟一笑，从手提包内掏出一叠文件假意看起来。江明澄压下心头疑惑，被何如意这一举动吸引。

乔悦柔嘴唇紧抿，眼睁睁看着江明澄的注意力又回到何如意身上，她问，“明澄，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家德国餐厅吗？”乔悦柔抬起头看着街对面的店招牌慢慢念出德文名字，“我想今天去吃，你能不能陪我？”

听见餐厅名字，江明澄没有一刻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斥责乔悦柔不按规矩办事，“你和我秘书预约了吗？我说过现在是投放新药的关键时刻，任何人约我都要提前预约。”

“包括我？”

“当然包括你。”江明澄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语气，“我说过我俩之间所有事都要以我的工作为先。”

坐在对面的何如意伸出鲜藕似地胳膊替江明澄又倒上半杯红酒，江明澄抬手示意感谢，温柔的眉眼流转半分，竟拿着电话还不忘抬起红酒杯与她碰杯。

何如意天生一双媚眼，她正儿八经瞧人也是一股子媚态，更别说在这种暧昧昏黄的灯光下，这目光直勾勾的让男人一不小心就掉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乔悦柔忍不住问，“江明澄，你现在在哪？在干嘛？在忙？”

“我当然是在工作，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闲吗？”

乔悦柔被江明澄的质问给问懵了，她很闲吗？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他的药厂，为他竭尽自己所能，付出自己所有，就换来这么一句你这么闲？

“工作？”乔悦柔大概是被冻傻了，嘴角轻轻扬起，她笑的是自己怎么如此傻，“你管这个叫工作？”

何如意又向他举杯，对着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引得江明澄嘴角扬起笑得竟没听见乔悦柔的话，“你说什么？”

乔悦柔努力想听清他俩之间的暗流涌动，马路边一辆小轿车极速驶过，溅得乔悦柔一身水花，也盖住了何如意在电话那头的**。

可江明澄笑了，笑得如此好看，他是对着何如意笑，乔悦柔最爱看他压抑又克制的笑容，如今只能撇过头再也见不得他如此笑。

乔悦柔清了清嗓子，努力撒娇道，“明澄，我想念德国菜了，你还记得我们在法兰克福时候经常去吃的那家汉堡餐厅吗？有人推荐我一家很好吃的德国菜餐厅，你带我去好不好？吃完之后我们再去看一场电影。”

江明澄说道，“我说过，悦柔，你如果要约会必须提前一周向我秘书预约，得到我允许之后才能进行约会，并且我有权利随时取消。请问你提前一周向我秘书预约了吗？”

“没有，是我唐突了，小江总，你好好工作。”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乔悦柔先他一步挂上电话。江明澄完全不在意，将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扣在餐桌上继续与何如意共进晚餐。

餐厅玻璃外人影一晃，江明澄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看见一长衣款款的背影已经走远，狂风悄悄卷起她的长发，那个背影那双半筒靴看起来莫名让他感到熟悉，他微微皱眉，目光追逐窗外背影，却被何如意一声温柔地喊声给拉回思绪。

红指甲指尖轻挑地扫了扫他的手背，“明澄，你今天约我出来我真的很高兴。”

江明澄手指推了推眼镜，想要继续刚才被电话中断的话题，何如意最爱看江明澄推眼镜，她以为她的男神腼腆不好意思也不多逼迫，温柔道，“江伯父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江氏有什么需要何氏帮忙的地方，请你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帮的。”

最近江氏非常忙，刚才街头一抹背影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江明澄哀叹，“要是悦柔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不懂事的乔悦柔独自坐在餐厅内，她的双腿因刚才雪地里站了许久，麻木酸胀没有知觉，她并没有因为餐厅里的暖气还感到温暖，反而越坐越乏力。

侍应生端来一杯热茶，顺手递过菜单。乔悦柔打开菜单赫然看见许多双人套餐。

其实德国菜很难吃，当初在德国留学时候乔悦柔曾向江明澄吐槽过，只有芝士牛排、香肠还有一大杯冰啤酒。都是容易发胖的高热量和高碳水。

可就是这样不适应那里的生活，娇生惯养的乔悦柔还是陪着他在那儿生活了四年。

当初她在大学对江明澄一见钟情，为了他将自己原本打算出国留学的计划统统打乱，偷偷瞒着父亲篡改自己专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去德国留学。

乔悦柔的亲妹妹在她背起行囊准备去德国之前曾经问过她到底江明澄有什么好的。

“只要一看见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每天我只要在上学路上悄悄看他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

乔熙却说她被脑中的多巴胺迷惑了心智，这是一种病，俗称恋爱脑。

乔悦柔不以为然，“就算是恋爱脑我也认了，我要对他恋爱脑一辈子。”

誓言犹在耳，不过短短几年，乔悦柔已经坚持不住了。

芝士牛排还有烤肠上了桌，乔悦柔看着满满一桌德国菜，拿起德国啤酒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才拿起刀叉，肠衣被牙齿咬断，肥腻的汁水在她口腔中迸发，可乔悦柔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

他俩在一起四年，一直都是自己追在他身后，为了追求江明澄天天堵在图书馆给他占座位，为了能离他更近，换了自己压根就不喜欢的德语翻译专业，为了能通过德语语言考试，没日没夜的学。

乔悦柔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江明澄身边。

餐厅大门被推开，一群年轻人背着书包拿着课本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挑了一个餐厅里最瞩目的位子坐下，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两个女生拿着菜单讨论着点菜。

女生拿着菜单挡住自己嘴角的笑，眼睛却流连在其中某位男生身上。那个年纪女孩藏不住爱意，通通都写在眼睛里，那个男生被看得脸也红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侍应生端着一个精致的两层蛋糕上来，一位男生腼腆地站起来，害羞却热忱地看向其中一位女生。

另一个女生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敲了敲这位女生的手肘，她才意识到些什么，目光怔怔地望着那个蛋糕。

那个男生挠了挠头将蛋糕碰到女生面前，周围所有人都在起哄，餐具被敲得发出清脆的声音，闹出好大动静，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包括乔悦柔。

“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答应他！”

“答应他！”

男孩抓耳挠腮，双手不知该放在哪，倒是那个女孩早就察觉男孩的爱意，她成了全场焦点，享受周围这种羡慕的目光，沉浸在男孩为她当众宣布的爱意之中。

餐厅里很热闹，年轻就是可以这样肆意，就连周围的客人羡慕地看向他们，好像也不会觉得这群学生打扰到整个餐厅的宁静，但他们的确冒犯了乔悦柔想要的安静。

年轻的生命真是令人艳羡又讨厌。

四年前，乔悦柔也像他们一样。

她与江明澄在德国留学，他们的那个华人圈里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喜欢江明澄，只有他假装看不出来，终于在他的生日会上，也是在一家德国餐厅，架不住同学们的起哄，也表白了，只不过表白的人换了人。

江明澄也是这样，如此享受她当众示爱。

当时在他们那个医药类的华人圈里有三个女生同时对江明澄虎视眈眈，乔悦柔原本计划的表白在回国后，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也像今夜这般吞下一杯伏特加才鼓足勇气向他表白。

江明澄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拒绝，就是看了看那虎视眈眈的另外三个女生，又看了看乔悦柔。现在想起来，恐怕那时候的江明澄根本也不愿意做她男朋友，只是他最烦别人在学习时打搅他，所以才会选择她做挡箭牌。

不知不觉中德国黑啤已经喝了大半，酒精在胃里发酵，乔悦柔也有了醉意，“果然德国啤酒配烤肠是最香的。”

那个刚才表白的女生已经依偎在男生怀里，乔悦柔怔然，原来表白之后是可以对男生这样撒娇的。

她打了一个酒嗝，又一次拨通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许久。

又是乔悦柔先开口，“喂。”

“又怎么了？”

隔着电话，乔悦柔都能感受到江明澄说这话时的厌恶，“江明澄，我就这么让你不耐烦吗？”

江明澄那头的“约会”也快要结束，何如意和他谈得很愉快，轻快地说道，“这家餐厅真的很合我口味，下次我们再约在这里。”

江明澄说了声好。

乔悦柔明知故问，“江明澄，你在和谁说话？”

江明澄压低声音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很忙，你也在江氏工作，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吗？身为女朋友，你就不应该体谅一下我吗？”

何如意非常识趣地朝着他摆手，随后坐上自己的车子。

江明澄站在冷风中送走何如意的车，才想起刚才街对面那抹背影，“你刚才……”

“江明澄，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乔悦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喝酒要适量，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忤逆我的意思呢？”

乔悦柔问道，“你呢？你喝酒了吗？”

“你怎么还能质问我？现在在无理取闹到底是谁？”

“无理取闹？江明澄，你倒是会甩锅。我是喝了酒，但我很清醒，我再说一遍我要和你分手。”

江明澄语气除了冷漠还带些许嘲讽，“分手？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又要和我分几天手？”

乔悦柔是真的醉了，“分手就是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见你。”

“我警告你乔悦柔，别耍小脾气，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你忍耐有限？”乔悦柔伤心地哭了起来，“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底线在哪里？”

江明澄忍住怒意，一字一句说道，“当初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时我们就约法三章过，我们要以我的事业为先，反正你也没有多少事业，也只会做些翻译工作。”

乔悦柔点点头，口气轻轻柔柔得如同窗外的白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没什么用处，只会做些翻译，我也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我现在不想遵守了可以吗？合约谈妥了还能毁约，更何况我们这种关系呢。”

“我们这种关系？”江明澄冷哼，“如此最好，你知道你这种公主脾气对我没有用，别到时候又哭着来求我复合。”

乔悦柔说道，“我不会求你复合的，你放心吧小江总。”

江明澄咬着牙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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