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80章 排除法

“修……修队？！”胡彬彬刚刚因为被拒绝而沮丧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也不知原因，看到修少钧无端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伤怎么样？”修少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和平日里在队里的模样别无二致。

胡彬彬立马坐起来，恨不能立正敬礼：“报告队长，我的伤没事儿！”

“嗯。”修少钧点点头，绕过床走向苏鉴，在胡彬彬目瞪口呆中抬手摸上了苏鉴的脸庞：“你的伤……”

不仅是胡彬彬，连苏鉴都被修少钧这神一般的操作弄懵了，居然没有立刻躲开修少钧的手。

上司关心下属的伤势本无可非议，可眼下修少钧这般亲昵的动作却忍不住令人遐想连篇，就算苏鉴是个纯纯正正的男人，这样被另外一个男人当着女同事的面抚摸脸颊也实在过于暧昧了。

胡彬彬立刻就想起了修少钧几个月前的爱心晚餐，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当即胸中泛起一股不平，脱口道：“修队，你不是有女朋友？”既然有女朋友就不该平白招惹我的苏顾问啊！

可当话问出口，她却立马抬起双手捂住了嘴巴，恨不能倒退到一秒之前吞枪自我了断。眼前的人是苏顾问，和队长是同事关系，而且两人都是男人！她居然能眼拙看成那种关系。

但修队那柔软的眼神，分明就是充满了爱意……

“我没有女朋友。”修少钧看着苏鉴，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口误’的胡彬彬，说完又淡淡补了一句：“以后也不会有。”

胡彬彬大脑轰隆一声，顿时炸开一朵粉红色的蘑菇云。一时间站不也是坐也不是，想扭头就走，却无奈手上还扎着吊针，最后只好万分无奈地将头扭转到一个十分夸张的角度，尽量不去看眼前的俩人，闭上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修少钧及时终结了这尴尬的气氛，他松开手别开眸子，顿了顿对二人道：“招了，那人叫傅远洋，他有一个儿子名叫傅明远。傅明远也曾在云城七中就读，二十年前自杀身亡。而这个傅明远和蓝伽宁是同学关系。”

苏鉴迅速进入状态：“傅明远的死多半和云城七中隐界的出现有关，或许是这一连串自杀案的起因。”

修少钧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只是时间太久了，无论是傅明远的死因还是蓝伽宁的身份确认都难以追溯。”

苏鉴凝眉，一时间案子似乎又进入了泥沼。好似一切都可推理，可所有推理都没有实证可以支撑。

嫌疑人、动机、犯罪手法……每一样目前都能看得到些许端倪，但每一样都不甚清晰且难以搜证……不！苏鉴脑中一闪，有一样他们还未找到。

“犯罪手法！我们还不知道具体的犯罪手法。”苏鉴看向修少钧道：“如果可以确定犯罪手法，那么就可以将嫌疑人钉死了。”

蓝伽宁是七中连环自杀案的主要嫌疑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目前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他的犯罪事实。像这样一开始就主动暴露身份的嫌疑人在刑侦案件中十分罕见，只有嫌疑人拥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自己不会留下定罪的证据才会这样明目张胆公然出现。就仿佛是在挑战公安机关的权威，嘲讽公安的无能。

想要给蓝伽宁定罪，必须要找到七中隐界诱导自杀的具体方式。修少钧和苏鉴都知道这种诱导方式无疑是嵌套于幻世游戏中，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七中隐界构建存在异常，但他们还无法确定幻世公司有没有狼狈为奸。

“需要技术支持……”修少钧声音低沉，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胡彬彬。是，要破解犯罪手法，必然需要技术支持。可是现在非防局内，他们无人可信。

苏鉴起身过去将病房的门关上，而后转向胡彬彬。饶是胡彬彬脑神经再粗，此时此刻也察觉到了一丝紧绷的气氛。

源于刑侦人员的敏感，胡彬彬终于有所反应，她看了看修少钧又转向苏鉴，半晌缓缓开口道：“修队，苏顾问，你们今天叫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修少钧走了两步靠近了她：“那天，你发现格林的事情，除了我们还和谁说过？”

如果没有内线，虹组织那帮人不可能做出那样迅速的反应，而那天除了胡彬彬和看门的李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动。

“没有，事关重大，我发现那人可能是格林就赶回局里查监控了，然后就打电话通知你了……修队，你是在怀疑我吗？”胡彬彬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我真的没有！不信可以查我所有的通讯记录、查监控……不论什么都可以！”

苏鉴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今天叫你出来其实就是试探你，你已经通过了，不然此刻我和修队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的聊天。”

听到这话胡彬彬的脸色才略微缓和，她皱眉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李叔，那天我查监控的时候顺口和李叔说了两句。”

修少钧却摇摇头：“应该不会是他，如果我是虹组织，在非防局里安插眼线不会安排到这么边缘的位置。李叔能接触到的信息太少了……”

苏鉴又对胡彬彬道：“其实一开始你的嫌疑就很小，张明华暴死的时候你和宋良朝都还在明知市人民医院照顾我，所以并没有机会谋杀张明华。”

胡彬彬瞪大了眼睛：“张明华是被内鬼谋杀的？！”

苏鉴无奈的看了一眼修少钧，腹诽道：你这手下也太迟钝了点。

“所以说现在清白的人就是胡彬彬、宋良朝还有你我。”说完修少钧又补充道：“于一扬和殷航我觉得可以相信……”

苏鉴点头：“除非内鬼不止一个人。”

修少钧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扭头看向苏鉴眯了眯眼低声问：“看来你很早就已经在查内鬼了，但两个月前虹组织并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杀意，你如何能确定我是清白的？”

苏鉴一挑眉用更低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名留青史’了。”

修少钧微微一愣，忽然悟出了苏鉴口中‘名留青史’四个字的含义。胸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修少钧第一次正视了和苏鉴之间的距离，那种难以跨越的时间鸿沟。

胡彬彬并未察觉修少钧眼中的异样，她低着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道：“修队，你那天是不是把监控发给殷航做人脸比对了？”

修少钧猛然一顿，皱眉反问：“你怀疑殷航？”

胡彬彬直视着修少钧的眼眸：“除了他，我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殷航是非防局中除了于一扬外另一个从非防局建立初期就跟着修少钧的人，哪怕非防局再无人可信，修少钧都不太愿意去怀疑他。这种盲目的信任不仅是来自于多年并肩的革命友情，更是对殷航这个人底细的了解。

殷航父母都是部队出身，真真正正算得上根正苗红。出自这种家庭的殷航，从小接受的教育决不允许他做出背叛国家人民的事情。况且他本人除了缺对象，什么都不缺，修少钧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可以诱惑到他，让他背叛组织。

只是，不愿怀疑不代表完全不怀疑。修少钧想了想对苏鉴道：“有没有办法入侵殷航的所有通讯设备，我想查他近一个月的通话聊天记录。”

闻言，苏鉴一挑眉，眼角夹带着一丝揶揄：“修队，随意入侵他人私密网络可是违法的，如今你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修少钧无奈道：“无奈之举，你就说行不行？”其实不用苏鉴回答他都知道有honey在，饶是殷航有加密技术也不在话下。

苏鉴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需要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修少钧将车停在自家楼下，仰头望去几天前被他撞碎的玻璃还未来得及安装新的，高层呼啸的风将房间里的纱帘吹出来飘扬在半空中。他和苏鉴两人直接从正门电梯上楼，修少钧指纹开锁，推开门的刹那顿时有股违和感迎面而来。

“有人来过了。”修少钧四处看了眼下了定论。

苏鉴早有预料，点头道：“应该是来回收游戏头盔和监控设备的。”

虹组织做事向来缜密，格林送来的游戏头盔让修少钧在幻世中迷失自我，无论事成与否，事后定然是要回收的。

说着苏鉴快步走进房间，却抬手拦住了修少钧进入。然后他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轻轻按下表盘一侧的按键对着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才回过头对修少钧道：“没问题，进来吧。”

好在，虹组织的人并没有在房间里多翻腾，苏鉴在自己的卧室里拉出了那个银白的行李箱后，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重要的家当都没有丢。这一次他完全没有避开修少钧，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件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黑T恤、一把左、轮手、枪、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面装着几枚金属质地的胶囊，除此之外便是匿名视频中那个飞碟状的物品，也是出现在群杀案案发现场的非当代产物。

“这是什么？”修少钧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苏鉴顺着修少钧的指尖看了一眼行李箱中的东西，不甚在意道：“录影仪，是我和未来非防局联系的东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未来人奇奇怪怪的东西。”修少钧下意识隐瞒了匿名视频的事情。

苏鉴看了修少钧一眼也没说什么，顺手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黑T扔给修少钧道：“穿上，比任何防弹衣都有用。”

修少钧接过，看着蹲在眼前的黑发青年心中流过一丝暖意。他想，二十年或许也算不了什么，只要苏鉴愿意。

等苏鉴从行李箱角落暗格里拿出一枚胶囊状金属物件后，修少钧终于忍不住问：“苏鉴，你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honey里存储我的照片视频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总要保护我？甚至于将自己的保命利器honey也要让给我？

修少钧很想对苏鉴和盘托出，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他又怕，怕苏鉴的躲闪和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