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5章 擅自行动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那天确实电力检修，监控都关闭了！”严主管十分委屈道。

修少钧和于一扬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修少钧继续问道：“那请您回答第二个问题，十三号深夜十一点你为何驱车来厂里，又做了什么？”

严主管低着头，额头上的抬头纹里嵌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见他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起身将会客厅窗户的百叶帘拉住，这才回过头来神神秘秘道：“实际上，十四号那天有个项目谈判，我们本来准备好了交涉材料，可那个材料被我的下属弄丢了，说是电脑被黑了。你说我们这就是个小项目，谁会闲着没事来黑他的电脑。这材料丢了，第二天又要谈判，只能晚上连夜做，没想到那两个下属敷衍了事，最后只能我连夜赶过来。”

于一扬：“你知道他们大概是几点到回收厂的？”

严主管用纸巾擦着额头，略作思索，而后道：“我先派了一个人去，八点多给他打的电话，到这里估计九点左右；九点多我收到他的文件，审阅后发现有有遗漏，又给另外一个人打了电话，他到的时候估计晚上十点的样子。”

于一扬道：“可否查看你的通话记录。”

严主管连连点头：“当然可以。”说罢不仅是通话记录，连文件往来记录都拿出来了。

于一扬核准后朝修少钧点了点头，确实无误。这么说来监控里当晚九点、十点、十一点进入回收厂的三辆车都有了明确因由。

修少钧皱眉：“这样的原因你直言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严主管连忙压低声音：“项目材料丢失，这件事我们总经理并不知情，我是私下想办法补救了，如果让他知道，必然会认定为工作过失，我怕……”

于一扬：“你怕被开除？”

严主管：“开除倒不至于，扣掉年终奖肯定是板上钉钉。”

修少钧挑了挑眉：“这么严格？”

严主管露出一副深受其苦的神情，修少钧顿时了然。

修少钧：“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绿疗环保科技公司与你们是否有业务来往？”

严主管点头道：“绿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合作有十年左右了吧，要不是绿疗我们这厂子也接不下城市垃圾回收这么大的摊子。”

修少钧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合作？”

严主管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道：“很多，比如现在厂子里的厨余垃圾回收池下的粉碎机就是他们的产品。”

修少钧点点头：“那你知道十三号那天晚上绿疗环保科技的总经理为什么来回收厂么？”

严主管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我听说是和总经理谈新项目，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于一扬：“能带我们见一下总经理么？”

严主管皱眉道：“王总生病了，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不太方便。”

“噢，原来如此。”修少钧起身道：“那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若有需要还请继续配合。”

严主管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将车开出垃圾回收厂，修少钧才道：“这位严主管的话半分可信。”

于一扬接口道：“丢失材料是真，连夜补救也是真。”

修少钧：“绿疗环保科技深夜来谈项目是假，他根本就不知道绿疗的总经理会在那天晚上到访。”

于一扬：“他怕自家经理发现材料丢失的事情，如果知道总经理当天在厂里，又怎么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补材料？”

修少钧点头：“不错。”

说着修少钧呼叫了殷航，半晌之后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殷航丧气满满的声音：“头儿，医疗器械查了，那个专门用来摘取眼球的仪器叫做‘眼部器官智能识别摘取仪’，可以用来摘取眼角膜等眼部精细部位，若是用于眼球整颗摘取有些大材小用，但好处就是可以保持眼球的完整性，保证眼部神经不被损坏。

但这个仪器比较冷门，造价高适用范围窄，还没有达到量产，都是从国外进口的。现在全市也就两家医院拥有这个仪器。可这两家医院查了近期内并无丢失。”

修少钧道：“找秦医生比对了没有？”

殷航道：“比对了，仪器扫描模型与死者眼部的伤口数据基本吻合，应该就是这种仪器造成的。”

闻言，修少钧沉默半晌，转而道：“你帮我查一下回收厂严主管的相关信息，还有垃圾回收厂的相关领导的信息都给我一份。”

眨眼功夫严主管的信息就发到了修少钧手机上，修少钧将手机递给于一扬：“挑重点给我念念。”

于一扬皱着眉，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道：“这位严主管，全名严杰，五年前进入这家垃圾回收厂担任主管，无犯罪记录，履历清白。”

“严杰口中的那个总经理叫什么？”

于一扬扫了一眼垃圾回收厂领导名单道：“应该是这个王立和，也持有股份，算是一个小股东。”

……

垃圾回收厂办公楼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严杰战战兢兢站在一张办公桌前，一边用纸巾擦着鬓角流下来的汗一边哆嗦道：“我已经将那两个警察打发走了，您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坐着的是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和严杰截然相反，这位中年男人显然是常年锻炼，体态紧致有型，穿着立体裁剪的西装坐在那里，上位管理者的气场浑然天成，不怒自威。

“不会出什么问题？”中年男人沉沉道：“大门的监控探头怎么打开的？”

严杰吓得一哆嗦，连忙道：“王总，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亲自去关的监控，是直接关的总控，不知道谁把正门那里的打开了，而且其他地区监控关闭也没法查是谁搞鬼……”

王立和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手心朝里手背朝外挥了挥，严杰立马意会道：“那我就不打扰王总了。”说罢就准备脚底抹油。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王立和道：“十三号那天来准备材料的是哪两个员工？”

严杰心头一跳，喏喏道：“是负责数据档案的罗铭和技术开发部的张聪聪。”

“明天他们两个不用来上班了。”王立和淡淡道。

严杰大惊：“什么？！”

王立和眉头皱了皱道：“你听不懂我的话？”

严杰立刻点头道：“我…我明白了，我立刻通知他们。”

“那天……连夜来厂里准备材料的只有他们两人？”王立和突然又道。

严杰想都没想脱口道：“对，第二天着急用……”

“嗯……”王立和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好了，你忙去吧。”

驱车从垃圾回收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这个季节下雨尤为难受，又冷又湿，打开车窗这么一吹，修少钧顿时感觉胃里空空如也，于是提议下了高速先随便吃个便饭，然后再回局里。

两人在路边找了家面馆，叫了两碗卤面，端上来吃了两口修少钧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还能不能让人吃个饭了！”修少钧开口就道。

话筒里殷航的声音万分委屈：“哎哟，头儿，没出大事儿我敢打扰您吃饭？”

听到这熟悉的口吻，修少钧有些无奈道：“行了行了，有什么事直说。”

话音刚落手机里就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听筒里殷航接着道：“我刚发了一段视频，您先看看。”

修少钧从耳朵上取下手机，拉出投影屏，在殷航的对话框里点开刚刚收到的视频，五光十色的的光影顿时席卷了整个投影屏，各种疯狂的年轻男女挤在屏幕里，手舞足蹈，很显然这是一家夜店的监控探头拍出来的视频。

“这是什么？”修少钧压低声音反问。

殷航道：“头儿，你先别怪我……”

修少钧：“快说！”

“我和彬彬查完医疗器械就回到局里等你们，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嘛，我就向顾队打听了一下那个吕昌。没想到他竟然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夜店，叫做【生命无限】，我就想看看这个嫌疑人有没有畏罪潜逃……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人在不在……”

修少钧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殷航手闲的毛病又犯了：“所以你黑了人家监控系统？”

殷航道：“不愧是头儿，真了解我。”

修少钧道：“别废话，说重点。”

殷航：“我就黑进了【生命无限】的监控系统，刚才的视频就是我截取的一段监控。”

听到这里修少钧和于一扬都有些迷惑，于一扬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奇怪的？”

殷航道：“于哥也在啊，你们注意看三十四秒时右上角。”

修少钧又重新打开视频，到三十四秒的时候暂停，拖动放大右上角，一秒之后修少钧猛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不自觉滑落。

“他怎么会在哪儿？！这是什么时候的监控？！”修少钧砰然站起，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探究责备的目光，于一扬连忙拉住，压低声音连连道歉。

修少钧自己却恍若未知，目光牢牢钉死在屏幕中那个身穿机车皮衣的黑发青年身上——【生命无限】的监控视频里居然出现了苏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