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23章 双胞胎

修少钧一顿，他虽然察觉到了苏鉴重复看吕萍出现的监控肯定是在怀疑什么，但他自己却并没有太在意。此时闻言便疑惑道：“怎么了？”

苏鉴两三步走过来：“第一段监控，今天凌晨6：28分；第二段监控，今天上午10：36分。前后相差四小时八分，对不对？”

修少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所以呢？”

苏鉴急道：“所以中间这四个小时，吕萍去换了身衣服又重新去已经去过的地方干嘛呢？”

如果说吕萍去去生命无限是为了找吕昌，那确实没有道理五个小时内连续去两次，况且生命无限是家夜店，不会那么早开门，吕萍是个成年人不会不知道。修少钧皱眉，顿时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但依旧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那你的意思是？”

苏鉴继续道：“而且从步态上来看，凌晨的时候吕萍还精神抖擞的，四个小时后再出现就有些虚弱乏力。”

“你觉得……”

苏鉴终于抬起头，迎着修少钧凝重的目光，认真道：“我觉得两段监控中出现的吕萍并不是同一个人。”

旁听的胡彬彬和宋良朝两人都傻眼了，片刻前还叽叽喳喳的档案室一时陷入诡异寂静里。

半晌，胡彬彬小心翼翼的举起手低声道：“修队……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段监控录像？”

修少钧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胡彬彬道：“张聪聪的母亲已经送走了吗？”

“修队，我就想和你说这事儿。今天早上和张母聊了一会儿，她说张聪聪出事前一晚和她通过一次视频，视频中提起他在某次加班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我在想那个视频中的两个‘吕萍’会不会就是张聪聪口中所说的那对双胞胎？”

“你怎么不早说？！”修少钧有些怒道。

胡彬彬脖子上仿佛挂了个千斤坠，头垂得低低的，声如蚊音：“您那会儿说没空……”

说话间于一扬已经和殷航提着外卖回来了，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修少钧三言两语说了方才的发现，殷航有找出那段视频在手机上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这一次大家看得都格外仔细，苏鉴说得确实没错，前后两段录像中吕萍的状态确实有明显不同，尤其第二次出现的吕萍带着棉线帽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那动作脚步就像是一位虚弱的病人。而凌晨出现的吕萍显然身体状态良好，在观感上甚至感觉她更年轻些。

“她似乎没有头发……”胡彬彬指着录像中戴着棉线帽的吕萍。

殷航暂停放大图像，仔细观察后果然如胡彬彬所说，第二次出现的吕萍似乎头发很短，戴着棉线帽完全没有露出来一丝一毫，就像是剃了光头。

如果说四个小时吕萍换了个衣服再来一次生命无限情有可原，那剃掉头发就不正常了。如此看来苏鉴的直觉似乎没错——前后两段录像中出现的吕萍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那她们真的是双胞胎吗？人口记录中，吕昌从来没有双胞胎妹妹。”殷航疑惑。”

宋良朝：“有没有可能是化妆？现在化妆技术也是日新月异。”

“看录像两人实在太像了，不太像化妆……”胡彬彬道：“张聪聪也说他遇见的双胞胎简直一模一样，虽然不确定他口中的双胞胎是不是吕萍……”

监控录像还在循环播放着，观看录像的每个人却都在凝眉沉思。忽然于一扬转身朝已经查阅过的卷宗堆走去，翻出一个卷宗打开快速看了两眼，然后走过来递给修少钧道：“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桩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悬案：在京华市电子产业园的人才公寓里，30岁男性被一刀封喉，报警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哥哥是一位外科医生，晚上值夜班，早上回到公寓就发现和自己同住的弟弟被害，房间有强行入侵过的痕迹，可警察顺着这条线却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周围邻居包括哥哥在内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连续调查一个月均无进展，之后便搁置了。

就在修少钧觉得这桩案子和此次案件并无太多相似之处的时候，他突然瞄到事件记录最后有这样一条信息——经死者亲属同意后，死者可用器官捐献给了XX医院。而这家医院正是死者双胞胎哥哥工作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时，先前雾里看花的东西忽然间有了些许形状。他继续往后翻，看到受害者基本信息一页，DNA数据一栏……

修少钧掏出手机扫描了这一页，然后发给了法医秦泠。

吕萍突然拥有了一位双胞胎姊妹，而张聪聪13号去回收厂加班有可能就是遇到了吕萍姐妹，随后就遇害……所以说张聪聪不小心撞破的秘密就是吕萍双胞胎？并不是他们先前猜测的人体器官交易现场？

同样，在十五年前，京华市一对兄弟双胞胎弟弟遇害，器官捐献……

十五年前双胞胎涉人命案、十五年后又是双胞胎成为凶案线索……器官移植？神秘组织先进的医疗手段？

一时之间出现了太多线索，宛如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总感觉中间缺一个重要的环节，只要有了这个所有的线索就会全部串联起来。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修少钧手上的卷宗已经被苏鉴拿了过去，只见他低头快速翻阅，然后目光停留在了受害者基本信息一页。

恰在此时，修少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什么事？”

“头儿，有人来保释吕昌了。”

“保释什么保释！他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

“可对方律师说了，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关押24小时，现在时间已经超了。”

修少钧有些暴躁，冲着听筒吼道：“他袭警了，袭警！”到现在他手臂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

“……修队，这个我也说了，所以对方律师说应该将人移交到公安局，而不是这里……”

话还没说完，修少钧就挂断了电话。

这哪里是保释，根本就是来强行要人的。修少钧知道，若是以袭警的罪名关押吕昌是站不住的，只要正式立案按照规程去查就肯会牵连苏鉴，就连一开始他和吕昌动手也可以算作是双方自愿的比试。顾玦知道原委，所以断然不会立案详查。

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修少钧手机还没放回兜里就又响了，这次是痕检科的人：“修队，检测结果出来了……”对方兴奋道：“在飞驰车后座脚垫上提取的样本和案发现场的地面样本比对下来，相似率高达92%。”

可是听到这个结果的修少钧并没有感到很高兴，而是道了声谢，便挂断了电话。转而对紧张凝视着他的几人道：“董辉车后座脚垫上的样本和案发现场地面的样本比对结果……相似度92%……可以批捕了。”

话音刚落，于一扬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简单说了两句而后抬起头道：“董辉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轮番问了几次有一个服务员就漏了破绽，说是老板吩咐让他们这样说的。”

“Yes！”殷航握了下拳：“终于逮住了。”

宋良朝和胡彬彬也都一脸如释重负。

于一扬却道：“可是死者的身份，还有双胞胎的疑团……”

话音未落，就听见苏鉴铿锵有力道：“董辉不是抛尸案的凶手！”

修少钧看向他，表情毫不意外，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只是脑海中的拼图就是差那么一块，就可以还原出事情的原貌。

苏鉴说罢将刚才翻看的卷宗受害者信息页翻过来朝向修少钧，指着DNA数据一栏道：“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闻言，所有人都凑过去。现今时代的DNA数据为了方便记录和研究，都把复杂的信息浓缩成一段数字编码，数字编码很长，计算机识别很简单，但从来没有一个人靠看一眼就能记住的。

所以此时，胡彬彬、宋良朝、于一扬、包括计算机天才殷航都一脸茫然，只有修少钧眉头紧皱似乎心里有了什么猜测。

“这个受害者的DNA数据和本案死者的DNA数据一模一样！”一男一女两种声线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惊讶的同时，也都闻声回头，看到法医秦泠正气喘吁吁的站在档案室门口，她手里拿着的手机都没有来得及合上投影屏，上面显示的正是几分钟之前修少钧发给她的受害者基本信息页图像。

苏鉴冲着这位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的美女法医点了点头，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来解释。而秦泠的出现也顺利转移了众人对苏鉴的注意力，没有人再记得去问为什么苏鉴一眼就能记住那么长的DNA数据信息。

秦泠举着手机，微微稳定气息后，缓缓道：“我刚才仔细比对了本案死者和这份卷宗里的受害人的DNA信息，结果显示完全一样！”

宋良朝一脸茫然：“什么情况下两个人的DNA数据能完全一样？双胞胎？可卷宗里的受害者遇害时就已经30岁了，和本案的死者年龄对不上吧……”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除了他周围所有人脸色都沉得可怕。

到了这一刻，修少钧心中的拼图已经彻底补全，就在刚才，最重要的那一环已然扣上。公安那边的判断没有错，214抛尸案认真分类的话的确是一宗非自然凶杀案，作案手法普通、死因普通、可这位一直无法确定身份的死者却非常特殊。只是这桩非自然形式案件的背后，实在太过残忍了……

“是克隆人。”修少钧苦笑着解答了宋良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