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10章 审讯

吕昌自打昨夜被莫名其妙抓了以后就一直被关在公安市局里，顾玦给上面交代的理由是吕昌妨碍调查、袭警。实际上，只要吕昌找律师出面，随便找几个当晚的目击证人就可以轻易推翻顾玦的说法，可怪就怪在一夜过去了，吕昌居然安安静静什么要求都没提，甚至连闹腾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快十点钟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修少钧，还没等修少钧进门，顾玦就先出门迎接了。远远就看见修少钧和一位身着灰色套头卫衣的青年从停车场走了过来，这青年长得眉清目秀，黑发黑眼，抬眸的瞬间一双黑瞳炯炯有神，很是抓人眼球。

顾玦心中暗暗有了猜测，迎上去对修少钧道：“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这儿不管了呢。”说着，顾玦扭头看向他身后的年轻人，佯装不知，好奇道：“这位没见过啊，是新人？”

修少钧何等了解顾玦，一看那憋着笑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心里肯定在盘算什么，凉凉道：“苏鉴，队里新来的推演顾问。”

顾玦眼睛亮了亮，忙抓起苏鉴的手握了两下，道：“原来是苏顾问，你好你好，我是顾玦，公安这边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苏鉴从善如流的握了握手，点头道：“你好。”旋即就扭头转向修少钧低声道：“修队，你们这公安系统的选人标准难道是看脸吗？”

修少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果然是个不正经的。没想到顾玦居然低下头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道：“我也觉得自己挺帅，目前单身，苏顾问有认识的单身姑娘可以介绍给我。”

这一瞬间，修少钧深深觉得，旁边这两位应该能成为志同道合的好友。

苏鉴笑道：“姑娘没有，哥们儿倒是有个，顾队是否介意？”

顾玦一愣，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苏鉴言语中的意思，直到他看见修少钧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这才恍然大悟，他想了想道：“唔……这年头似乎也挺流行这种模式，如果和苏顾问一样好看，我也不是不可以……”

“顾玦。”修少钧突然打断了顾玦的思索，进入正题：“吕昌怎么样了？有没有闹腾？”

顾玦和修少钧一样，典型的工作狂，一提起工作立刻严肃起来，皱眉道：“奇怪的很，上次我们抓他的时候他险些拆了楼，这次却异常安静，从昨夜苏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修少钧道：“张队知道了吧。”

顾玦：“知道了，虽然我们这次扣人不是很合规矩，但吕昌这小子仇恨值满点，张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你们得快点，如果让赵局知道就不好办了。”

修少钧点点头，旋即道：“这次多谢你了，我们争取中午之前问完话，不给你添麻烦。”

说罢顾玦便招呼了人让把吕昌带到审讯室，旋即带着修少钧和苏鉴过去。苏鉴在后面拽了拽修少钧衣角，快速道：“待会儿到了审讯室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问话，你在外面先听着。”

修少钧脚步一顿，道：“你又有什么打算？”

苏鉴道：“信我，一定对查案有好处。”

修少钧看着苏鉴那狡黠的笑意，顿了顿旋即点头道：“可以，但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与自己身份无关的事情。”

苏鉴听罢，噗嗤一笑，拍了拍修少钧的肩道：“遵命！”

审讯室里光线很暗，只有审讯桌上有一盏台灯。苏鉴进去后，并没有立刻过去坐下打开台灯，而是关上门在门口说了句：“又见面了。”

吕昌一听，立刻就认出了苏鉴的声音，低低一笑道：“原来你是警察，我就说你怎么磨磨唧唧不进入正题，老聊一些有的没的。”

暗处，苏鉴一反常态的严肃，冷冷道：“费了半个月才抓住你，可不得多收集些证据么？”

虽然审讯室里光线不佳，但隔着单面透视玻璃的修少钧和顾玦却在外面看得清楚。苏鉴方才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吕昌显然紧张了，桌面腿不自觉地晃动着。

然后苏鉴走过去打开桌子上那盏十分刺眼的台灯，在桌前坐下靠在椅背上，四平八稳道：“交代吧，审讯流程你熟悉，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低着头的吕昌眼睛眯着，似乎不太想搭理他，也不打算回话。苏鉴等了约莫有五分钟，然后轻叹一声道：“好，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先来提示一下你。”，旋即坐直身子，双手支在桌面上，瞬间拉近了与吕昌的距离。

“二月十三号那天晚上，城郊垃圾回收厂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死了个人，尸体被丢在垃圾池边上……”

还未等苏鉴说完，吕昌猛地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神态，但转瞬即逝，他重新低下头，还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

苏鉴继续道：“现场有打斗现象，似乎还发生了火拼。你知道的，现在枪支子弹管得很严，有一套专门的系统，每颗子弹每把枪都有编号，不到半天我们就查到了子弹来源。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吕昌下意识问道：“谁？”

苏鉴缓缓起身，露出些许怜惜的神色：“一个女孩儿，似乎是病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似乎是被打了镇静剂，一个人躺在那里昏睡不醒。”

啪啦！吕昌猛地站起，幅度太大，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啊！”苏鉴对吕昌的激烈反应视若无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道：“说起来，你昨天告诉我说你有一个妹妹，这么一看我们抓住的那个女孩儿似乎还和你有点像……”

吕昌拳头攥得紧紧的，双拳之间的镣铐被震得啪啦作响，仿佛一只发怒的困兽，低呵道：“那帮混蛋，答应了能保护好我妹妹，遇到危险居然丢下她跑了！混蛋！”

听闻此话，苏鉴惊讶道：“居然真的是你妹妹，你放心我们人民警察是不会为难病人的，只是你妹妹的病情似乎不容乐观。”

吕昌咬紧牙关，但很显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有所松动。

而一墙之隔的修少钧更是大为震惊，什么现场打斗、火拼、子弹线索都是完全没有的事，苏鉴这般信口胡诌居然套出了吕昌的话！同时这个吕昌也是让他格外震惊，早前因为奸|杀嫌疑入狱的时候口风那叫一个紧，各种威逼利诱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坚持要见律师。这个时候怎么就更换了个人似的，一套一个准……

只听苏鉴继续道：“那帮人跑了我看是不打算管你妹妹了，现在你还要包庇他们，可真够宽宏大量的。”

听到这话，吕昌突然笑了，他一边苦笑一边道：“我果然不该相信他们的……”

苏鉴接口道：“相信他们能治好你妹妹？”

吕昌颓然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缓缓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萍萍患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和她明面上是亲兄妹，可实际上萍萍是我妈出轨别人生的。这件事，我爸都不知道，所以当萍萍查出白血病的时候我爸让我捐献骨髓……”

“但你知道，你们俩的骨髓很可能匹配不上。”

吕昌点了点头：“后来我偷偷去做了检测，果然是无法匹配。萍萍虽然与我同母异父，但她从小就爱粘着我，我们关系很好。老妈车祸去世，我真的很想救她……”

苏鉴接口道：“然后他们就找上了你。”

“没错，他们说，只要我出一千万，就保证能治好我妹妹。”吕昌轻叹道：“其实正常在医院治疗，花费也不低，我这些年开夜店也赚了不少钱，凑凑总是够的……”

“可你凭什么相信他们的承诺？”

吕昌道：“他们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什么？”

突然，吕昌猛地一顿，而后抬起头看了苏鉴一眼，眯起眼睛缓缓道：“苏警官，你是在诈我吧？”

外面的修少钧也一愣，立刻回想到底是什么地方苏鉴露了破绽。

而在审讯室中的苏鉴也愣住了，他自觉说话都留有余地，并没有把话说死，想不通是哪里让吕昌察觉到了问题。

只听吕昌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道：“差点被你骗到，看来我以后看人的品味得改改了，你这张脸太能骗人了。”

苏鉴无奈，只好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道：“我可没有骗你，要不把吕萍直接带过来？”

吕昌道：“就别装了，这半个月我可什么都没做，安分得很。”

苏鉴暗自悔恨，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时间居然让吕昌察觉了，但话锋一转平静道：“你自觉安分，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你。”

闻言，吕昌略作思索，而后笑了笑道：“二月十三号晚上，哦不，是十四号凌晨我的确去过城郊的垃圾回收厂，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去扔垃圾。”

“扔垃圾，你跑这么远？”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让苏鉴感觉到智商被侮辱了。

“我开车路过，正好看到大门开着，顺道进去扔个车上攒的垃圾不行么？”

苏鉴自觉已经暴露，没办法再继续套话，只好离开。出来以后便懊恼得碎碎念起来：“大意了大意了，以后还是少说废话，说得越少破绽越少。想不到这个吕昌还是个聪明人。”

修少钧走过来给他递了一瓶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完全出乎意料。你不是说吕昌不是凶手么，怎么又问出这一些话？”

苏鉴似乎还是有些不甘，皱着眉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这才道：“吕昌的确不是抛尸案的凶手，但不代表他与之无关。先前一扬哥不是怀疑过抛尸案背后可能是个倒卖器官的犯罪团伙么？我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下，确实很有可能。而吕昌的妹妹吕萍也恰好是个需要骨髓移植的病人，虽然骨髓不像器官移植那样，必须要匹配，但总觉得其中有些许关联。”

修少钧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的人，道：“你猜对了，确实有关联。看来吕昌就是其中一位买家。”

忽然修少钧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那天晚上先后进入回收厂的有六辆车，你怎么就能联想到吕昌可能是买家？若是细查一下，恐怕不止吕昌一人有需求。”

苏鉴却摇了摇头道：“吕昌，应该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