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的这几天,单位里浮动着隐秘的欢乐的气氛,不是到处看攻略,就是抢车票回家,都在等长假,想好好休息、好好玩。
真等十一长假到了,才发现哪儿都没去成,也没休息好,七天不是在吃酒,就是在去吃酒的路上。
叶芸好不容易参加完前三天的三场婚宴,下午终于约到日理万机的老陆,一起出来逛街。
自从陆科上了叶芸家的门,就开始有事没事往叶芸爸妈家跑,说是喜欢他们家旁边的那条大江。
这座城市就是沿江而建,叶芸爸妈家的位置离江边只隔了一条街,每到傍晚,就有很多人到江边来乘凉、散步。渐渐沿江形成了一条夜市街,有美食、有儿童游乐场,热闹得很。
陆科一身T恤西裤,脚下踩着一双拖鞋,拉着叶芸的手在人群里闲逛,左瞅瞅有没有好吃的臭豆腐,右看看哪家煎饼好吃,听见岸边有人说“好大一条鱼”拽着叶芸就走过去看热闹。
叶芸从小在这条江边长大,熟悉的一幕竟也被逛出了新鲜感。
以前夜市街两边都是那种用那种小推车摆摊,摊主自发的汇聚起来,现在竟然修了几个很气派的门面,卖水果、零食。
陆科看热闹出来,说:“好大一条黑鱼啊!可惜没带手机,要不买下来,明天做了吃。”
叶芸说:“你连手机都没带?”
陆科拍拍裤子口袋,说:“你爸这条裤子没口袋啊!”
叶芸无语。
谁让你招呼都不打要在这儿过夜,还穿一身西装,幸好老爸有一条买大的裤子,不然你得光着!
陆科说:“这可是你的地盘啊,你得招待好我啊!”
叶芸说:“行!”
“哈哈!”陆科闻言把叶芸拖回街口,停在一家臭豆腐摊前,对叶芸说,“我刚就看到这家臭豆腐了,有黑的臭豆腐有白的豆腐,香味很正宗,排队的人好多,应该最好吃。老板,给我来一份,一半黑的一半白的。”
一说到吃,陆科就开始发光了。
叶芸跟在后面付款。
陆科吃完一碗臭豆腐,又吃了一个肉饼,一盒子烤串,一碗凉粉,还有一杯手打柠檬水。
叶芸忍不住了:“你晚饭不是吃了三碗饭吗?”
陆科正在吃一块鸡排,满嘴流油,说:“我怕你爸妈嫌我吃得多,已经很努力忍着了,你爸爸做的糖醋排骨和鳜鱼真好吃......扫码,这儿。”
叶芸付完款,看短信才发现只有38块63了,这才想起来,十月的工资不仅还没发,还给出去三份礼金,好嘛,这下哪里也不用去了,就在家宅吧。
她不禁腹诽,一般是十号发工资,眼看国庆,单位也不提前发工资,不发工资他们还怎么为拉动内需贡献绵薄之力?
陆科吃完有点儿辣,拉着叶芸进了水果店,买了半边西瓜,让店员切。
一半西瓜只有十五块三,很便宜了。
店员妹妹说:“这是本地瓜,所以便宜些,那边是外地的,就贵一点。”
叶芸刷完这单,资产已经只有23.33了。
还没来得及跟陆科说,这位少爷已经停在了山竹框子前,他问店员:“山竹多少钱一斤?”
店员说:“八十九一斤。”
叶芸说:“这么贵啊?”
店员解释说:“这是泰国山竹。”
叶芸想了想,认真地问:“有国产山竹吗?”
那店员愣了一下,说:“没有。”
陆科忍俊不禁,提上西瓜,揽住叶芸的肩膀出了水果店。
两人吃了西瓜,坐在江边休息。
陆科说:“四号有个婚宴,一起去吧?就在市区,离你家不远”
叶芸有点撑,靠在陆科背上,说:“婚礼流程我都快能背出来了,人家司仪临时有事,我都能上去救场了......”
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陆科很少参加这种婚宴,莫非......
“新娘不会又是你前女友吧?”叶芸坐起身。
陆科赶紧说:“不是!新郎是我同学,还有很多老同学,他们都没见过你,想见见。”
都这么说了,叶芸不好再推辞。
事实证明,叶芸还是小瞧陆科了。
新郎是他同学不错,可新娘是他家远方侄女儿,他倒是说一半藏一半。好嘛,到叶芸这里,妥妥成了见全部家长、亲友的节奏。
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更没发筷子的时候,正是婚宴上焦点缺失的时刻。
叶芸坐在位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束光直直打在她头顶上,周围坐满了人,她这个位置要想起身出去,得让小半桌人起身,她只好呆呆地坐在那束光里,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观摩。
更有甚者,陆小刀从他们这桌窜到前面一桌,不知说了什么,一桌人齐刷刷全部回头看。
怎么滴?舞台在我脸上啊?
叶芸内心豪横,怂在肉身,始终保持着风度优雅地微笑。
反正这场子里大半都姓陆,叶芸作为一个脸盲已经放弃认人,陆科说喊什么,她就喊什么,倒是省心。
终于挨到婚礼开始,满场光束移动起来,叶芸才终于隐藏在了黑暗中。
现在婚礼的流程差不多,叶芸已经觉得了无新意,一心盼着快发筷子,今天的席面看着很不错,尤其是那只大龙虾。
“你喜欢吗?”冷不丁陆科凑到她耳边问。
叶芸被他的气息哈得发痒,缩着脖子扭头看他。
陆科凑得很近,微微偏着头等叶芸回答。
这是叶芸头一次靠陆科这么近,她看见很漂亮的两道剑眉,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有种逼人的锐利,蛊惑住了叶芸。
陆科看叶芸没反应,又上前一点点,露出了优美的唇线,眼睛明亮又期待地看着她,问:“这个仪式,你喜不喜欢?”
叶芸这才回过神。
此时台上,新郎高喊着“我爱你”。
不管多高大上的场景,都太尬了。
叶芸摇头。
在她心里,爱是应该放在心里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是安安静静的。
陆科得到答案,坐直身体,若有所思地望向舞台。
叶芸的目光没有收回,她默默地看着陆科的侧颜,忍不住想:“他的孩子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宝宝吧!像爸爸。”
咳咳咳
叶芸一张老脸还会发烫,赶紧端杯喝水,掩饰一下。
仪式完成,发了筷子,场面更加热闹了。
叶芸这桌女人孩子多,,陆科和陆成松要开车,没人喝酒,吃得很快,坐着等新人敬酒。
众人都望着新人的方向,没留意从另一边走来一位高挑女士,走到陆科背后,伸手拍了一下陆科的肩膀。
陆科回头一看,赶紧站起来,说:“哎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芸先是闻到一股很霸道的香水味儿,扭头看见陆科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美女在打招呼。
美女微微一笑,说:“才回来两天。”言尽意未尽地瞅着陆科笑。
陆科静了一瞬,赶紧拉起叶芸,介绍说:“叶芸,这是我老同学,李周,才从伯明翰留学回来。这是叶芸,我女朋友。”
李周听完陆科的介绍,右边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上挑了一下,然后恢复温柔的面貌跟叶芸打招呼:“你好,我是李周。”
李周比叶芸高,又踩着高跟鞋,微微颔首,伸出手给叶芸,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意思。
这年头,年轻人、非工作关系,谁打招呼握手?
叶芸看到了她挑眉的表情,再看她这幅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千年的聊斋,装什么狐狸。
叶芸没有伸出手,点点头,淡淡地礼貌地说:“你好。”说完不再多言,站在陆科身边,含笑看着她,等他二人寒暄。
正好新人被人拥着过来敬酒,隔壁桌都站了起来。
李周见状跟陆科说:“那有空再聊。”说完就离开了。
留下一桌人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这桌人敬完酒就没什么事了,有人陆陆续续就走了。
陆科和陆成松要等家里老人,几个叔叔伯伯难得相聚,正喝得兴头上,一时半会还散不了。他们只好在外面包间里等。
叶芸虽然还笑着,但陆科自己心虚,握着叶芸的手来回摩挲,说:“李周家跟我们家以前是邻居,高中毕业她就出国了,好多年没见了。”
叶芸听他给自己解释,好笑道:“你解释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陆科继续摩挲着她的手,嘿嘿一笑。
这时候陆小刀抱着一罐硕大的可乐进来了,跑到陆科身边,笑嘻嘻地说:“小叔,手机借我玩玩吧!”
叶芸闻到他身上带了一股香味,就跟刚才李周身上的味道一样,就说:“你身上好香啊!”
陆小刀耸了耸肩说:“哎,还是周周阿姨,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把我当小孩儿看,还说我长得像我小叔小时候,非要亲,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小叔,手机借我下,我就玩一把。”
陆科脸已经黑了。
陆成松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叶芸倒是不在意,笑嘻嘻地拿出手机,说:“正好,来啊,一起玩,你上你小叔的号,你带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