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在那里做什么?
周围那么多人又是谁?
暹星知道尤安有自己的事情忙,似乎是不能对他开口的事业。
他颇有些心不在焉地跟随着罗布的脚步,未曾注意道罗布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到了。”
随着罗布的声音落下,暹星抬眼看见面前的酒吧,里面的张云原本正化为原型懒洋洋地趴在客人的脚边,此刻隔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朝着门前冲过来。
暹星推开门,敞开怀抱拥住狂奔而来的棉花糖,他把脸埋在张云软绵绵的毛毛中。
嗯,张云如此受欢迎实在是情有可原。
今天是七号煤炭年前的最后一天营业,方老板在吧台坐镇,本是低着头算着账,却听见店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他抬眼看过去,只见原本安稳呆在店内各处的店员们此刻都围在门口,正围着一个人打转。
而那人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而一头银白发却张扬醒目。
方老板顿时惊喜。
他哪能不惊喜?
最近他上新了当时T台的写真集,而暹星依旧是卖的最好的那一个。
虽然暹星人已经不在店里了,但创造的利润还在啊。
方老板笑盈盈地迎上去,招呼暹星和罗布坐下。
暹星并没有久呆,亲亲热热地给几个小伙伴和方老板都送了礼物后,便准备离开。
收到礼物的众人都很高兴,不是礼物的价值多高,而是暹星的心意令人动容。
方老板更是拿出来自己准备送给一众合作伙伴的新年礼盒以及准备今天给员工发的年终红包,一样不少地都给了暹星一份。
他打断暹星的拒绝,“别说客气话了,我送的你都收下。”
暹星笑笑,“那我不客气了。”
暹星手上拎得满满当当地出了门,二人顺便去采买些过年用品,这一逛就逛了一个下午,临近黄昏,两个人终于两手满满当当地回了家。
家里开着灯,暹星的眼睛亮了亮,“尤安回来了。”
他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噔噔噔地小跑进房间,却察觉门内似乎多了个人。
暹星脚步迟缓下来,刚准备敲门,门突然被打开,尤安看着暹星,“去哪了?”
“和罗布去买了点东西。”
暹星探头探脑地想去瞧瞧是谁来家里了。
尤安侧了侧身子,有人从身后走出来,他一身迷彩军装,脸上横亘了一条约有一指长的疤,结痂的伤口像是蜈蚣般丑陋的破坏了原本整张脸的美感。
肖启笑起来,原本就黑的肤色更暗了几分,衬得一口白牙格外明显。
“想我没?”
暹星愣愣地看着肖启,看着许久不见的他和他脸上再明显不过的伤痕。
他猛地扑了上去,牢牢地抱住了肖启。
肖启也愣了下,双手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放,隔着怀里的暹星和尤安对视,他挑眉,示意自己可不是故意的。
最终,肖启还是缓缓放下手,轻轻地拍在暹星的后背上。
“这么想我啊?”
肖启是调侃,没想到怀里的暹星小声的啜泣起来,他顿时慌了神,刚准备低头哄哄,门口的尤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将暹星从肖启怀里抱出来,语气是肖启从未听过的柔和。
“怎么了?”
暹星紧紧地抱住了尤安,声音越哭越大,“肖...肖启的脸怎么...伤了...?”
肖启无奈,暹星怎么比自己还重视自己的脸?
他开口道,“战场上不小心弄到的,早没事了。”
暹星想怎么可能没事啊。
“那你的...”
他似乎有些哽咽,良久才小声道,“你的手...”
肖启下意识地将手往背后藏了藏,没想到暹星眼这么尖,一眼就发现了。
他的小指缺了一截,葬送在异兽口中。
其实,比起整个人被异兽吃掉,仅仅是少了截手指已经十分幸运。
在战场上,甚至对失去一截手指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感触,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战事瞬息万变,昨夜他们还在拼死挣扎,今天就可能随着高等星球的助力而瞬间局势反转。
当重兵器、大型机甲、能源炮等多种作战武器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异兽潮时,肖启凝视着自己丢失的小指,那点庆幸在缓慢地消退。
原来,可以连这一截手指都不用丢掉吗?
尤安心疼地摸摸暹星的头发,见肖启似乎不准备开口说话,安慰道,“没事,现在肖启回来了,会再找医生看一看的。”
暹星泪眼朦胧,仰脸看着尤安。
“可以治好吗?”
尤安不能保证,若是当时能立刻治疗,说不定有救,但现在...
“再看看吧。”
暹星明白了尤安的意思,他哭得泣不成声,似乎连肖启的眼泪都一起流了出来。
肖启走进,他伸手覆住暹星的眼睛,“别哭。没事的。”
城内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好得多,大家似乎没有陷入外界战局的影响,依旧平静、祥和,和城外的惨烈截然不同,肖启行走在肢体健全的人群中,突兀地便想到,自己丢在战场上的残肢。
战争结束,他似乎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思绪回笼,他对上暹星的眼睛,心绪一时间格外柔软。
有人为他惋惜、有人为他流泪,有人知道他付出了什么,这边足够了。
两秒后,肖启的手被人拍掉,尤安扫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肖启无奈地耸肩,对上门口站着的罗布的视线,“最近还好吗?”
罗布点头。
三人轮番上阵,终于暹星不再哭泣,只是眼圈还红红的一片。
罗布送来冰袋给他敷脸,暹星靠在沙发上,一边询问肖启在战场上的情况,一边享受尤安贴心地敷脸服务,有时候聊到兴头上,甚至想躲开尤安碍事的手,然后下一秒又被尤安稳稳地按在原地。
“不听话?”
尤安垂眸盯着暹星,暹星讪讪地笑了两声,保证道,“我不动了。”
肖启和罗布对视一眼,罗布起身,“我去做饭。”
肖启则没动,尤安旁若无人地轻柔地拿着冰袋在暹星颤抖的眼皮上冰敷,忽视肖启连续翻的好几个白眼。
肖启的回归让大家都非常高兴,暹星也不例外,每天起床后没事了便拿着零食跑去肖家和肖启聊天。
尤安拽住又准备往外跑的人,咬牙道,“你又去做什么?”
暹星无辜道:“去听肖启跟我讲前线见闻啊,可有意思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你怎么不问我呢?”
尤安斜睨他一眼。
他也在前线呆了半年。
“嘿嘿——”
暹星笑了笑,他垫脚凑近了尤安,轻轻地,像是小猫小狗舔舐一般,舔了舔尤安的嘴唇。
尤安便被瞬间捋顺了毛,不过看向暹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幽深,暹星刚准备扭头就走,却被尤安掐着腰拖了回来。
他的指尖点了点暹星粉红的下唇,意有所指。“不够。”
什么!这都不够?
尤安真是要求越来越高了!
暹星咬了咬牙,好吧,他又凑近,哪成想尤安扬起了下巴,让他没亲到。
暹星垫着脚去够,嘴巴无意识地撅起来,在尤安的视角中,像是迫不及待地索吻一般。
尤安眼瞳幽深,维持着姿势不动。
暹星总是够不到,索性攀着尤安的肩颈,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像个树袋熊似的攀着他,这下,暹星比尤安高出了一大截,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好像在说这可难不倒我,然后便捧着尤安的脸亲了下来。
无论尤安怎么教,暹星似乎都学不会亲吻,只是像一只小狗似的舔咬。
尤安巍然不动,任由他动作,只是那双金眸格外的明亮,其中温度似乎能灼烧至人心。
终于,在尤安被沾上了很多口水以后,他低声道,“张嘴。”
暹星乖顺地张开,骤然的入侵让暹星有些呛咳,刚一分离,他微喘了口气,面前的人又再一次覆上来。
暹星晕晕乎乎的,不对,不对...他想的不是这样的,他无力地从尤安身上下来,推着尤安的肩膀,向后退,却抵在了墙面之上,来不及逃开,尤安已经牢牢地按住他的腰,将其紧贴着自己的腹部,双方的热度在传递,暹星只能被动地承受。
好在现在暹星学会了闭眼,他紧闭着双眸,没注意尤安却是一直睁着眼,他深深地注视着暹星,似乎想将他永远地镌刻在心底。
周围似乎有什么别的动静。
暹星下意识地想睁眼,然而尤安短暂地与他分开,耳边的命令随即而到。
“不准睁眼。”
暹星吞了吞口水。
以他位数不多的在这件事的经验上,他知道现在还是听话的好。
所以,他便安静地闭着眼。
直到感受到尤安再一次靠近,身边那一声脆响似乎也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而在这条走廊的一侧,罗布的房门打开,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他与尤安对视,一侧的手臂垂下,血迹顺着指尖的掐痕缓缓流下。
很快,那一片便集聚了一小片的污迹。
暹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睁开眼,下意识朝着刚才传来响动的地方望过去,那里没有什么异常。
而房间内,罗布背靠着房间门,手里死死地握着刚刚擦干净地面的被染上鲜红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