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理那娇滴滴的女郎,他正集中精力,梳到最难的那一节,啪嗒一下,发髻散了。
那一瞬间,少年翡翠般的绿眼睛盯着散开的发髻,素来拿刀的手有些痒。
“你,自己梳”
绿衣少年拿起一根金尾发钗,抵在女子雪白的脖颈。
咱们何必动刀动枪的,你就算让我两只手,看我打得过你吗。
琳琅敢怒不敢言,接过发梳,一个人也做不来什么隆重的发髻,打算梳个简单看得过去的发髻了事。
“我叫琳琅”
女子纤若的手覆盖乌木的梳子上面,如同雪一般的白腻,她眉眼如画,一个人不方便,编得顺了,就用嘴咬住发辫。
“小郎君,帮我先拿住这辫子”
“尧青”
绿衣少年忍无可忍,臭着脸,但还是接过那辫子。
“尧青,尧青,有什么说法没有,小郎君”
琳琅偏过头看着他,故作亲昵,想探听一点信息。
“直接叫我的名字”
尧青听得头疼,径直扯住她的头发,想给她一点教训。
却见女子嘶的一声,拧着眉,眼尾一点薄泪,她未着唇脂,但乌发红唇,发髻半散,似水上诱人投入海中的女妖。
尧青下意识松了手,嘴上却不屑道:“不愧是素姬手底下的女子”。
琳琅有些委屈,又开始嘴上跑火车,满脸艳羡地说:“如果当时要在您手底下,我是不是能学武功”。
尧青一身绿衣,气定神闲地上下扫她一眼:“二十年或能入得外门”。
这是变着法子说她资质差。
琳琅被噎了一下,假装听不懂,继续当着舔狗:“尧青郎君你真厉害”。
“少说废话”
尧青想扯了一下拿在手上的头发,又想到她方才受不住痛的轻浮模样,又不耐地收住力道。
琳琅拖延那么久不想见六魔手,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见大Boss是在豪华会客室,他们已经换了一个船,但**oss的豪华会客室还是很有排面。
巨大的纱屏画下,六魔手摘了面具,一派儒雅美大叔的模样,一身玄紫衣袍,正品着茶,面无血色,美得甚至还带一点破碎感。
但这都和琳琅无关,她面上笑嘻嘻,做出恭敬的样子,实际心里叫苦。
老天爷,她怎么就老是碰到六魔手摘了面具的样子。
是嫌她的死法不够花哨歹毒吗。
“好孩子,过来”
六魔手梵空一脸和蔼可亲地看着琳琅。
是这个世界癫了,还是她癫了,这只是她临死前的幻想吗,还是她实际上是超级玛丽苏,现在她的团宠剧本终于姗姗来迟。
琳琅心里山崩海啸,面上还是走到梵空旁边,乖巧得就差原地给他磕一个。
“我与你一见如故,想着-”
梵空端坐着,拿起旁边的一个檀木盒子。
他皮肉苍白,笑着坐在那里,炉子里袅袅的白烟忽而被风一吹,围拢着他,让他如同一尊神龛里垂听世人烦恼的慈悲佛像。
一见如故,难道要她牺牲美色,但是这种心肠歹毒的蛇蝎美人,她真的很难吃下啊。
“想着收你为义女,你看如何”梵空把红檀木盒子递到她手上:“这是三水碧血丹,对你身体有好处”。
义女,三水碧血丹,原来只是要她的命,不是要她牺牲美色啊,那没事了。
啊啊啊,怎么没事,该死的该死的。
“怎么,你不愿意”
梵空笑着,狭长的美人眼微微眯起,语气更是温和。
“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太惊讶,我何德何能”
琳琅把带着檀香的木盒子接过来,裙子下的腿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打颤。
“让义父看着你服,此物珍贵,莫叫你贪玩丢了”
“还是义父周全”
琳琅皮笑肉不笑地打开檀木盒子的暗扣。
一股异香从盒子里飘出来,琳琅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丸药通体发白,只顶上一条紫线,暗香浮动,如天上京玉露。
看到这和小说中别无二致的描述,琳琅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直接吞了丸药,甚至还有心思朝boss敷衍地笑一下。
原来她不是背景板,而是女配啊。
又或者说,她代替了这个女配在黑水岛的位置。
义女,三水碧血丹,这不就是那个忠心耿耿的怨种女配N的标配吗。
充作义女的名义,实际上就是一个免费血袋,大Boss让连州练的邪功需要一种特殊的血,用三水碧血丹能将这种血的功能达到最大化。
至于女配N的结局,被扔到蛇窟祭阵惨死了呢,哈哈哈。
惨得过了头,琳琅甚至有点想笑。
往好处想,至少暂时不会死,不犯大错,她好歹能苟到小说中期然后再去喂蛇。
不行,安慰不了,一想到蛇窟,真想现在死一死。
“竟然没死”
绿衣少年抱着刀,靠在船舷边,一脸平静地看着琳琅,船舷上风大,他身量拔高,如同神仙浓墨绘下的脸上尽是嫌弃。
啧,这个装比地点,有点帅呐,她下次也试试。
“多谢你关心我,尧青”
琳琅当然是假装听不懂,她热情地走过去。
“我没有关心你”
绿衣少年是打算冷嘲热讽的,他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意思,怎么到这个轻浮女子嘴里,就变成另一个意思。
“一直在这里等我,看我出来就问我的生死,如果这都不是关心,什么算是关心,尧青,我都明白,你不用不好意思”
琳琅笑语盈盈地看着绿衣少年。
真的不可以直接杀了她吗。
尧青气得想拔刀,但他嘴笨,一时听了这轻浮女子的话,竟还觉得有几分道理,难以辩驳。
他确实一直在这里等她,并且还有些紧迫地关心她的生死。
“油嘴滑舌,家里肆意惯了,外头的世界可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美好”
尧青脸上不见表情,漂亮的眼睛带着冷意,分明是个少年,却跟个小老头一般念念叨叨。
“让你失望了,我的家人不在这个世界”
尧青见她眉眼带着些许愁绪。
“。。。”
“我不是那个意思”
绿衣少年眉眼如同泼墨的画,他有些别扭,干巴巴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