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水诀别,赚了读者大把的眼泪,自然也有她的,琳琅怎么能记不得这段情节。
赤流星果然往南来了,他惯是多情的人,为了不让世人非议照水仙子,他会来画舫,扩散自己的风流人设。
在这个带点玄幻的中武侠世界,有鬼祟道士,有玄奇深奥的武功秘籍,有饮血的魔剑,有活死人,药白骨的神草,更有快意江湖。
身体只好了大半,她就主动找鸨母学舞,学唱,学棋,学一切可学。
她首先得见到他们。
这一日点翠正为三娘子净手,外头灯火通明,伶人在中庭唱曲儿,金陵河畔的河灯照亮两岸的垂柳,粼粼的波光映着游船的影子。
“三娘子,董大娘子让你带上琵琶,去水影天”
董大娘子在这里同赤流星以及他同行的几位贵客调笑,其实心里也未免有几分担忧。
那丫头自上次被抓回来以后,的确安分不少,主动的求教,出落得很好,但鸨母心里还是不踏实,总想着再调教一段时日。
偏遇上这赤流星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连菡萏都瞧不上,仗着吃了酒,一昧的胡闹,路上不知惹了多少人看笑话。
鸨母只能让琳琅来一趟,也罢,正好试一试她。
“琳琅,有礼”
缠着水绿珠子的门吱呀一响,美人轻移莲步,停于门前施施然屈身,发髻半垂,玉腕抱着一半月琵琶,眼含秋水,顾盼神飞。
这世上顶尖的美人,美到了一定地步,便已分不出个高下。
你是凝艳芙蓉,她是冷月霜花,只看个人的爱好。
琳琅便是这样一个美人。
赤流星叶不归只惊艳一瞬,便又吃酒笑闹起来,“这样的美人,还是回去的好”。
“哎哟,这话怎么说起”鸨母陪笑。
“我虽然吃足了酒,却也没醉,若得了这样的美人一笑,只怕就要醉在这里,任尔马首是瞻,不合算,实在不合算”
赤流星叶不归又吃了一杯酒,“美人坐那白衣郎君身边罢,只怕也只能他能够抵得姑娘一笑,不至让我们几人赔在这里”。
他们这一行七八人,坐于首的是个黑面男人,鬓边已有白发,脸上罩着黑布,看不清面容,鸨母坐在他身旁。
其余几个都还年轻,身边坐着一两个娘子,唯这白衣男子,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端坐在那里,似一尊玉佛。
他面色温和,状似有情,实则任何人不配放在他眼里。
坐在赤流星旁边的一位年轻郎君陆英手执羽扇,表面“嘁”的一声,实则见那美人,他心已酥倒了三分,更不敢多言,生怕在美人面前闹了笑话。
琳琅就这样坐到那白衣男子身旁。
这段的剧情着重在赤流星为了照水仙子一连三日,在金陵画舫醉生梦死,不惜毁了自己的声名。
至于画舫内的情节,只被一笔带走,这一行人,琳琅只知道赤流星,于是只能坐在这白衣男子身边静待时机。
菡萏坐于古琴前,那琴是仿焦尾的式样,她一袭月白细纱长袍,手指拨动间衣摆轻轻飘动,几个杏衣娘子伴舞。
郎君们与身旁的娘子或是谈笑风生,或是附耳低言,好不热闹。
真的见到赤流星,琳琅辗转反侧,上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分。
但鸨母就是窗下的主位陪同坐着,离得不算远,因此她还是得和身边这人营业一下。
凑得近了,琳琅才发现这人很白,那种白仿佛是从骨头里透出来,鼻梁高耸,眉下的眼珠并不黑,反而带着一点灰。
“我替郎君斟酒”女子谈笑间拿起酒壶,又十分自然地问“公子从北方来?”。
白衣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敛眉,眼仿佛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寒冰,将拒绝的意味表达无疑。
这些天龙人,正常接话估计这世界会完蛋吧,琳琅按捺住越来越古怪的脾气,盈盈一笑。
“琳琅从北方来,见郎君身如玉树,又善饮竹青,只以为是故人”
“是琳琅轻狂,自罚一杯”
“不过,既没有多余的酒杯,便只能委屈郎君...”
女子环视一周,最后落在白衣男子身前的杯子上,朱唇若熟透了挂在枝桠间即将坠地的樱桃。
她的手方才动一下,自她拿起酒壶后,便不再饮酒的那人忽的拿起面前的白玉瓷酒杯。
“便只能委屈郎君,下次再来找琳琅赔酒”
男子拿着酒杯的动作微顿。
这场面仿佛在女子的意料之中,她大方一笑,眉眼弯弯,连州却从里面看出几分坏笑。
“郎君善饮酒,定要试一试这玉卷酥皮甜烤鸭,配上特制的京酱和葱丝瓜丝,口齿留香”
女子说着拿起玉筷,卷起一块青玉卷饼,盈白的玉手裹挟着香风一齐涌动过去。
男子微微拧眉,又是一句拒绝。
“那我替郎君一尝,郎君见我吃了,心里也欢喜”
“这葱丝豆豉蒸鱼,郎君也不喜欢?”
“酱牛肉可是最合酒的了,郎君可要一尝”
她这么说着,将指的自己全尝了个遍。
“这青山玉瓜也是一绝”,女子这么说着,那玉瓜却连送过去的动作都不曾有,转手就要递入自己口里。
“善”
白衣男子刚答完,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哎呀”女子睁着无辜的眼睛,那玉瓜已被她咬了一口,“只能委屈郎君与我”。
女子说着,轻咬着玉瓜,就又凑过去。
白衣男子拿起案上的折扇,一脸冷淡地将她推远。
“这岭南荔枝,郎君应是尝过,不过凡俗”
女子素手剥开荔枝,放入翠绿玉盘中,晶莹剔透的果肉充斥着汁水,果儿又大又圆,堆砌在一起。
本应是仙品,奈何她剥得断断续续,饱满的果肉上尽是坑洼。
他不理她,自己取了翠玉盘子,拿出几颗荔枝。
白衣男子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肤若冷玉,剥出的荔枝也光洁无瑕。
琳琅一边吃着荔枝,一边看他的手,暗想等她逃出去找到金手指,就把他们这些好命的天龙人,全部发配去剥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