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寻常真爱觉醒手册 第9章 番外.栀子花香气暗恋.2[番外]

番外.栀子花香气暗恋.2

没想到男孩出乎意料的差，对女生对男生都是那么坏，坏透了。

可是，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坏呢？邹缈到现在都很难想明白，明明男孩长得那么帅气阳光，脸上的笑容又是那么干净清爽、可爱亲切。

甚至直到现在，邹缈都忘不了，刚上高中的时候男孩被分到了他的前座后，转过身来冲他笑着打招呼时，那个让一直暗沉生活着的自己明白什么叫“怦然心动”的瞬间。

那一天他在打车回家的路上也回想了很多次那个瞬间，直到家门口，打开门，他都还有些恍惚，心太凉了，连感受活着的力气都没了，情绪都像死了一样平静。

父亲看到他，还问他这么晚去哪了，他说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吃，然后就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

整个过程都格外平静。

可在房间锁上的下一秒，邹缈就坐到了地上，泪水如决堤汹涌。

对男孩的厌恶像洪水般猛涨，他甚至想吐，可邹缈坐在地上哽咽着，绞尽脑汁也还是更恨自己，他讨厌自己，为什么那么蠢，什么都不知道，还不顾一切地对对方好；为什么就那么不切实际，妄想像他这样深柜的家伙还能有无怨无悔和他长相厮守的恋人；为什么……

他真的是个从出生就改变不了喜欢同性的命运，吃了亏连理都不能占、不敢占，见不得光的GAY。

他不能被家里人发现，连哭泣的发泄都需要克制，费解得恨得只可以咬住自己的胳膊。

这是他第一次度过的“失恋派对”，也跟这次差不多。

派对结束后，邹缈如男孩的愿填了X市的大学，从此之后，和对方的联系联系便渐渐淡了，不出多久，男孩就和他彻底断了——男孩肯定巴不得他这样，从没主动维系过联系。到了现在，除了过年过节的群发短信，他和他都不会再有联系了，只有偶尔刷社交账号还能看到男孩和现任女友一与二的秀恩爱信息。

好可怕好恶心的人渣，连屏蔽一些无关人员的事都懒得做，最好早点下地狱。邹缈会在看到的时候在心里吐槽。

除此之外，他和上一次的感情就没有任何联系了，他只想用时间慢慢让一切变淡，到连社交账号都可以删除的程度，就断个干干净净。

那一段感情度过了三年，比这次少点，但最终结果好像还是差不多的，用“徒劳无功”“不了了之”这两个词来形容他的感情结局，真的再合适不过了，加上起因、经过，这两回太过相似的经历让邹缈的记忆无可避免的连根拔起。

本来，多亏欧阳皓是个好人，让他对这个可怖的过往都快掩埋得差不多了的。

邹缈承认，他是恋爱脑，会无法自制的对喜欢的人好，原谅对方一些不对劲的小细节比原谅谁都快，甚至，不止恋爱脑，还是纯情派，只想和喜欢的人亲热，下定决心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单方面定终身，谁都不会想了——在这个三个月都算金婚的圈子里，他的纯情简直堪比如堕烟雾般的无厘头。

要不是那样也不会像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第二次遇到相同的情况还继续往坑里跳了。

为了欧阳皓，他毕业之后也选择了留在X市，除了可以多和欧阳皓见见面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欧阳皓做事太随心所欲了，总像没长大似的，让欧阳皓一个人在X市打拼，不知道会.吊.儿郎当成什么样，搞不好会弄得连饭都没的吃，他不太放心，所以留下来了，反正他是自由职业，确实留在哪都是一样的，他入驻的游戏直播平台本部也在X市，对他自己的发展来说也不坏，尽管邹缈一直不太适应X市夏季的湿热，一到夏天，总是比在老家的城市更容易过敏。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欧阳皓就是那么胡闹，搞砸那么多次，他也不知道说了欧阳皓多少遍，欧阳皓都改不掉，要是没有他，欧阳皓早睡大街了，要不只能直接卷铺盖回老家去了。

这种脾性，换成另一个人，估计也早甩了欧阳皓了，但邹缈没有，他看欧阳皓的窝囊样他也来气，好多次真恨不得揍欧阳皓一顿，可是他一转眼就能见着欧阳皓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舍不得真把欧阳皓“扔”了。

他知道欧阳皓是有很好的能力的，学得快，干也很利索，可欧阳皓就是.吊.儿.郎当、就是不爱干活，要是认真起来，肯定会好的，所以他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劝诫欧阳皓，照顾欧阳皓，给欧阳皓料理烂摊子，兜底。

也没奢望过什么回报，因为就感情来说，他也说不了什么。

或者，换个想法，能安稳地待在欧阳皓身边，有个好朋友的身份，对他来说就算是“回报”了，至少欧阳皓在感情上是个值得付出真心的好人，足够了。

一厢情愿得可怖。

邹缈自己都想过，如果恋爱脑可以评奖的话，他一定能评个全球级的金奖。

不过他一开始也没到这种荒唐的程度的，他也是有下过决心的，在第一次结束后，他就计划好了上大学后不再重蹈覆辙，一定多将重心放在发展个人上面，不再去奢望情感发展。

结果真是天不遂人愿啊，刚上大学就碰到了欧阳皓这个“程咬金”，把他所有关于感情的决心和计划搅和得稀巴烂，让他对自己彻底绝望了，他觉得他自己烂透了。

但有了前车之鉴他就学乖了，明白了，对他这种大概这辈子都得藏在柜子里的GAY来说，暗恋，就是最好的方式。

不管是要小心谨慎分辨对方取向，还是告白后的失败，乃至厌恶，交往后的分手……很多爱情里的风险都不用承担，只要对方是个好人，并且没有想要跟他断绝来往的想法，一直是朋友，他就可以没有风险的喜欢一个人一辈子，换个思路，这也是长相厮守，好啊。

那万一被对方知道了怎么办？岂不是覆水难收？

是啊，邹缈知道，所以他就要连那“万一”的可能都消灭掉，除了他谁都不可以知道。

在想明白适用于自己的道理后，邹缈觉得舒服多了，感觉上就像做好了“垃圾分类”，给他多余的情感找了个归处。

他又能安心学习、做事了。

这还算落下了一点好处，他唯一没有被恋爱脑波及到的就是学习，所以成绩很好，也会为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而在他的计划中，X大本来也是他第一志愿的大学，所以，对于要来X市上大学这件事本身，他没有怨言。

他有这样的心态和家庭环境的影响脱不了关系，因为父亲的传统保守，对子女们要求极高，非常严厉，尤其是男孩，邹缈是长子，更是被重点教育，从小就告诉他一定要给弟妹做榜样，好好学习，一定要像个男子汉，懂规矩，阳刚……

很多很多，维持了太久，邹缈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他的本性和那些道理是那么不像的，包括他对游戏的喜欢。

他其实一直很喜欢游戏，喜欢在学习之余适度的玩一下游戏。在游戏里很多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对他来说算是为数不多的悠闲，但父亲和他的想法不一样，青春期时见他玩一次就会批评一次，青春期的邹缈没有反骨，从来都是沉默地受着，像压抑他的取向一样压抑着，让他不玩他就不玩了，直到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电脑，邹缈才知道了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他想要成为一个游戏博主。

父亲发现后曾破口大骂，说他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喜欢玩游戏，真是不像样，弟妹看到了怎么办。

这虽然“离经叛道”，但想做游戏博主总没有喜欢男人这么见不得人，所以邹缈想要坚持，自知不可能说服父亲赞同他做游戏主播这种“不着边际”的行当，便不再奢望进行交涉，只是沉默地发展着。

他很擅长沉默且倾尽一切地付出。

等到收入达到了足够客观的水平，邹缈才将实打实的收入和好处摆在父亲面前，让父亲再找不到阻挠的理由。

可不阻挠也不代表没意见，每次邹缈回家，父亲都还会惋惜地说，邹缈一个X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居然去做什么游戏博主，真是读书读傻了，全白读了，搞得他在亲戚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邹缈现在在干什么，要是邹缈能找个固定的工作该多好啊。

邹缈知道，父亲始终是觉得他现在的工作是不务正业，上不得台面的。

他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连游戏都算不上正常，更不用说他这不同寻常的性取向了，所以即便他早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取向不是异性，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也只会沉默的学习，甚至，刻苦的学习是他妄图磨灭这份不同寻常的躁动的手段。

但这份不寻常就在那里，怎么可能磨灭得掉，再自我催眠也是失败的，谁让他的天生的呢？他也知道的。

只是周而复始的催眠失败，开始让邹缈产生了与常人和世界的疏离，他总觉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不一样的，他也总会不停地思考，万一别人……尤其是家里知道了他的取向会怎么样？得到的答案总是会完蛋的。

他也因此变得孤僻羞怯、和谁说话都容易卡壳，让他的青春期几乎没什么朋友，除了网络，没在身边遇到过同类，在没有得知被男孩耍了的真相之前，男孩的出现真的就像一束短暂的阳光让他感觉到温暖，尽管他也不知道男孩是怎么感应到他是GAY的，他猜测过，大概是因为男孩是个情场老手、见多识广吧。

虽然现在有了——朋友和同类都在上大学后遇到了，但不管是出于保护自己、环境阻碍还是心理障碍，喜欢男人都始终是邹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邹缈很明白，他这辈子的失恋派对恐怕都会只有他一个人。

可偏偏他的本能还是那么纯情派，在他无法自控的情感本能中，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长相厮守有所幻想，就算他很清楚不可能。

现实和本能的矛盾总是难免让邹缈喉咙酸涩。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拥有这些情感本能，为什么不是个正常人，为什么都不知道多少次、多久了，还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还会在同样的情景里喜欢上同一种类型的男生……

他曾羡慕过舍友罗嘉澍的勇敢，那份坦然是他活到那么大想都不敢想的，真是像银河一样闪耀，更羡慕罗嘉澍的恋人真的也和他一样那么爱他。

世界上是真的存在这种可能的吗？邹缈无数次观望过，好羡慕。

可人和人的处境不同，他没有那个支持他勇敢的环境，更没有像罗嘉澍的男友那样，好看到足以让人无视性别关卡去喜欢的外貌，甚至喜欢的人也是想当然的直男，根本没机会，实在没有可比的参考性，但出于都是少数群体的惺惺相惜，邹缈曾在罗嘉澍有可能遭遇困窘的时候帮罗嘉澍说过话。而他自己，只是继续沉默地做他的事情。

尽管，在第二次感情所经历的六年里，一直看着喜欢的人走向别人的怀抱，确实比想象中更难受，积攒久了很多次都有些受不了，他实在太羡慕了。可他就是恋爱脑，他就是放不下，除非欧阳皓本人彻底抛弃他，否则他就会继续找很多安慰自己的借口死心塌地地跟着。

要不然他怎么自己都觉得恋爱脑呢？

但说来还是可笑，他明明有这种觉悟和行动，却还是在欧阳皓终于厌烦了他的尖锐刻薄，要他走开的时候发火了，他也不知道那一刻的他怎么了，或许是气欧阳皓狼心狗肺，或许只是他对自己的恨投射到了欧阳皓身上，或许……或许……

好多好多五味杂陈的猜测，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想明白。

明明欧阳皓说的也没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他为什么要生气呢？他本来就是想用尖锐刻薄让欧阳皓离自己远点的，不是吗？

最终甚至还造成了对欧阳皓的伤害，他真的越想越恨，恨他自己，怎么可以别扭得这么糟糕。

偏偏他也没法和欧阳皓解释，他这六年的行为里掺杂了太多的爱意，怎么都捋不出一条干净的理由，他只能认命，这段关系的结局或许还是会和上次略有不同，得多加一条欧阳皓讨厌他。

而欧阳皓也确实在第一次抓到他后，跑到楼下守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邹缈站在窗边看到了，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折腾了这么久，凭欧阳皓的耐心和毅力，早该放弃了，挺好的，然后松了口气，继续回到客厅收拾他的东西。

他想，算了，讨厌就算了，至少这样从欧阳皓那边真的可以断干净。

至于他自己怎么样，他是无所谓了，反正以他这颗恋爱脑，就算这次又失败，下一次也不知道会控制不了的喜欢上哪个不该喜欢的人，他已经不打算再抵抗自己这破烂一样的情感了，任由它存在，沉默地承受，过得还舒服些。

结果，谁承想，欧阳皓居然会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