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竹就这样被拒之门外。
她踹了一脚门,骂:“让我走一次正门能死啊?变脸大师。”
在直播间对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气不过,南筱竹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仰头看着阁楼窗户下的灯。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上爬。
到顶,屋里的灯没开,她一手攀着窗台,月光略过她的肩膀,照到门边。
温浅清蹲在那儿,肩膀轻轻耸动,像是在哭。
南筱竹愣在窗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的走向温浅清。
“你还委屈上了?”
“不是你抛弃我让我滚吗?”
“我凭什么不能怪你?”
温浅清闭上眼。
“你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听话过,怎么我叫你滚,你就滚了呢?”
南筱竹扯扯嘴角,“什么逻辑?还是我的错了呗?”
“我的错。”
温浅清站起来,音色归于平静,“那你想怎么样?再让我抵债吗?”
听起来就好像南筱竹专门为了这种事来的。
很无耻。
南筱竹有点磕巴,“你……你别说得好像我天天来占你便宜一样,我,我就是刚回国还没地方住。”
温浅清像没听到,低着头,脱下廉价的西装外套扔在地上。
又慢慢解开衬衫扣子。
她站在那儿,像是被月色埋藏的宝石,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南筱竹心口一阵抽疼。
她按住温浅清的手,轻声说:“别脱了。”
温浅清不说话,南筱竹很紧张,总觉得她今天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缺钱了?”
南筱竹把手臂上的珠子取下来,一串一串的塞到温浅清手里,“你拿去卖啊,我不是给你留了很多吗?你都卖了,很值钱的,卖了你就有钱了。”
前两天晚上的手串,她都是故意留下的。
温浅清笑了,“你不是回来给我雪上加霜的吗?你是觉得每晚占我一半的床位就叫雪上加霜了?”
“那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南筱竹嘴硬的很,“这些珠子也就是我戴腻了,你要是缺钱就留着花,我有的是。”
“不用这个。”
温浅清抬起视线,眼底残留着一点泪光。
“你亲亲我吧。”
亲了,她就算了。
都算了。
南筱竹不懂她,“有病啊,天天要我亲你,我又没跟你谈恋爱。”
她松开温浅清,“洗澡去了,你别在这儿抽疯。”
她走得毫不留情,像面对某种瘟疫。
温浅清靠在门背上,神情慢慢萎靡。
就在她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南筱竹从浴室冲出来,按着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吧唧”一下。
南筱竹说:“亲了啊,再发神经我要骂你的。”
*
睡醒,温浅清听到点动静。
她睁开眼,望着窗边准备往下跳的南筱竹,“下次要来,轻点,不要靠近正门。”
南筱竹抬眼,痞里痞气的笑。
“干嘛?我是小三呐?”
温浅清没反驳,就勾勾唇角。
她翻了个身趴着,手臂探出来,舒服的抱住枕头。
底下有什么硌了下她的手背。
南筱竹慌了下,抓着根藤蔓就滑下去。
温浅清始料未及。
她掀开枕头,看到那枚南筱竹异常重视的银戒。
这人,故意丢在这儿的吗?
温浅清捏在手心里把玩两下,起身洗漱。
下楼的时候,她隐隐听到跑车的声音。
她往窗边看了眼。
随后到厨房。
房东奶奶给她做了粥和三明治。
温浅清喝了粥,把三明治放进包里。
走出巷子,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停在那儿,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墨镜,很拽的翘着二郎腿。
温浅清看笑了。
她把包里的三明治丢给南筱竹。
“送我上班?”
南筱竹藏在墨镜下的眼尾向上挑。
“做梦。”
她咬一口三明治,单手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握着三明治的那只手举起来,满臂手串熠熠发光。
够耀武扬威的。
温浅清大概明白了。
这也是雪上加霜的一种,抢她早饭。
读书那会儿,南筱竹也这样,但不是抢她吃的,是有事没事来家门口或者学校门口堵着她,给她送吃的。
她那时候家教严,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在外也不允许乱吃东西,虽然对南筱竹带来的零食很感兴趣,但她不敢吃。
如果被她爸看到,南筱竹免不了要挨揍。
幸亏那几年对南筱竹表现的爱搭不理,她爸才没把南筱竹放在眼里,让她在大学的时候能多点自由。
可南筱竹这个白痴,居然在她去上大学的时候跟她说要好好学习,不来找她了。
她等啊等,真就没等到南筱竹站在她宿舍楼下笑嘻嘻的跟她说给她带了零食。
她那时候想着,如果南筱竹来找她,她就请南筱竹吃饭,带她去看电影。
但南筱竹一次都没来。
她很生气。
所以南筱竹发短信邀请她一起生日的时候,她拒绝了。
一连拒绝两年,到第三年,南筱竹十八岁生日,她想,不等这个笨蛋了。
她主动一次也可以。
可惜……
温浅清想着想着,轻轻抬一下嘴角。
都过去了。
现在天气很好,阳光很好,风也很好。
她会迎着风,把未来的日子用阳光铺满。
还有南筱竹。
*
一进公司,温浅清就看到培训组的人从项目组工位过去,似乎热烈交谈了什么。
左琳听得眼珠子冒光,瞧见温浅清来,用力的给她鼓掌。
“组长霸气。”
温浅清放下包,“什么?”
冯依笑着说:“培训组的人全公司宣扬你的战绩呢,说谁都搞不定的南筱竹被你一句话给折服了,你还闭了她好几次麦,她居然都没发作。”
“不过,你怎么做到的?”
温浅清微微摇头。
“没做什么,她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实际跟小孩一样,会哄就行。”
左琳啧啧称奇,“要不说你讨人喜欢呢,这又来一个南筱竹,咱公司那群人以后什么事都得找你,也不知道是觉得你好欺负还是太喜欢你。”
话正说着,公关组的实习生又来了。
左琳皱眉,“关北嘉,你就没点自己的事情要干吗?”
关北嘉朝她吐吐舌头。
“我找温组长又不找你,而且我有正事。”
温浅清扭头看她,“怎么了?”
“我来传话的。”
小姑娘对她就是笑吟吟的,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度,“韩总说今晚姜总请我们公司的人吃饭,各位组长都得到齐。”
温浅清微笑,“好,知道了,谢谢。”
关北嘉一脸满足,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左琳各种翻白眼。
“你数着吧,一会儿还会有人拿这个当借口来找你说话的。”
如她所料,温浅清刚坐下来,就又有别的小组的人过来通知她晚上聚餐。
脸上就差写着“我在献殷勤”几个字了。
温浅清一一谢过,没说多余的。
等这波过去,她打开电脑。
“把新签约的几位主播的数据传给我。”
冯依应声。
看她这淡定的模样,左琳有点八卦,“你对我们公司的人,就没哪个感兴趣的?”
温浅清盯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
“嗯?”
“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公司一群单身青年有事没事往我们项目组靠,不是瞄你一眼就是假装路过,连女人都喜欢找你说话聊天,约你吃饭。”
左琳哀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温浅清轻轻笑。
她长得风情,特别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大方又透着温和,但又不是那种浪荡的人,性格跟长相相反,别人和她说什么她都安安静静听着,不八卦不多话,一双含情的眼睛默默盯着你,谁见了不迷糊。
左琳就是一眼被她征服,然后抢占先机进的项目组。
一起工作才发现,温浅清这人不止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种花瓶,她专业知识储备丰富,脑子动的快,行动能力也强。
前两年公司被人抹黑,热搜上了一条又一条,老总懒得露面,把烂摊子交给温浅清,搞得大家都以为公司要破产清算了。
结果温浅清就冷冷清清的坐在那儿,不慌不忙的把事情交代下去,谁擅长什么她都能考虑到,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局面稳住了。
媒体来采访也是她出面,对方步步紧逼,把同事看得一个个冒汗,她却安安静静的,等媒体把难听的话都说完,她才有理有条的反击,最后来一句:“你们这种素质也别干公共采访了,回家种田吧。”
但凡见过那场面的,谁能不喜欢温浅清?
冯依跟话,“对,要不是我结婚了,我也天天缠着你。”
温浅清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
就一句:“别闹啊。”
无趣,但又忍不住想跟她多说些话。
左琳双手捧着脸颊,凑过去看她,“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温浅清打字的动作停住。
她微微抬起目光,像在思考,“就……”
“咚咚。”
一只戴满钻戒的手突然敲了敲她的桌面,手指一上一下的,能把人闪瞎。
温浅清抬高视线,又看到那张厌世的脸。
她平静的问:“有事?”
南筱竹居高临下的看她。
“通知你晚上聚餐,必须来。”
左琳瞧着,轻轻跟旁边的冯依说:“看到没?第六个。”
温浅清笑,“嗯,知道了,谢谢。”
一样的说辞。
南筱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挑挑眉就走了。
冯依有点担心,“她不会是因为你闭她麦找你麻烦的吧?”
“nonono。”
左琳晃晃手指,很肯定的说:“她来通知温浅清的那个眼神,和前面五个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要我说,她是最不符合温浅清择偶观的,又浮夸又臭屁,跟温浅清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嗯。”
温浅清没反驳。
但她眼底含笑,像是在说:
嗯,
可是我还没说我的择偶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