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花板的角落开始,无数通红的眼睛暴突着盯住蓝新,并不断向四周扩散,就在蓝新走向墙壁着几秒钟里,它们已经长满了整个天花板,向墙壁继续“繁殖”、扩散。
眼睛太多了,挤压间不时有一些较小的噗噗爆开,发出叫人牙酸的声音,然后瞬间又被其他眼睛吞没。
蓝新被这些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也面不改色,劈了两刀,砍爆了两排眼睛,粘液溅了她满身。
这些眼睛里没有爆爆珠,她推开门离开房间——哪怕是饕餮也不会喜欢被一群眼睛用恶意的目光注视。
外面走道里声控灯摇摇晃晃,得跺脚才能让灯亮起。蓝新每跺一次脚,那些眼睛中的兴奋就多一层。
它们的目光是**裸的窥视、兴趣盎然的评判,连蓝新都有点招架不住,如果有一个能判断san值的系统,现在肯定是在哐哐往下掉,减一减一的播报声恐怕会像那群机器人一样孜孜不倦。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饕餮一族又没有系统一说。
真是被盯着看傻了,蓝新揉了揉太阳穴,不经意看见前面那栋楼的那一层依旧亮得刺眼,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忙些什么,手里、腰间都没有武器
——好大的心,居然这么松弛吗?
蓝新多看了两眼,突然发现她有些眼熟。是……刚穿来时朝她射击的高等人之一。
呵,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一个辛苦觅食的饕餮干嘛要操心朝她开枪的人。
蓝新收回纷乱的思绪,又打开一个房间,里面是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缺了一只手臂。
男人个子不高,长得很敦实,可能是因为缺了一根手臂,所以站立时一直侧着身子。他身上长满了眼睛,脸上嘴巴鼻子被挤得缩在手掌大小得一块地方里面,连血淋淋的手臂断口处都被眼睛占领,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形——但凡联想能力差一点就会把它当作某个抽象大师的克苏鲁作品了。
“呀!来客人啦”,男人夹着嗓子和蓝新打招呼,语调说不出得怪异。像一个装嫩的抠脚大汉。
蓝新已经熟悉了套路,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你手臂怎么回事?”
她实在好奇。
“手臂?”男人似乎有些困惑,“我天生就这样,难道……”男人猛地抬头,冲向蓝新,全身的眼睛都挤压着朝蓝新看去:“难道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恶心?!”
他后背的眼睛也很急切,挤得胸前、脸上很多眼睛都爆炸了,腥臭腥臭,幸好蓝新躲得快。
长成这样,就算是下水道的老鼠也会以你为耻的。
蓝新气不过,抡起刀竖劈向它完好的那侧肩膀,这男怪比孟淮弱了不止一点,完全躲不开蓝新的攻击,也没法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在和孟淮打过架之后,蓝新觉得眼前这恶心的家伙简直都有些可爱了。
它的手臂被砍得要断不断,仅剩一丝血肉连结着它与躯干。怪物的身体组织四溅,蓝新也不可避免地遭了殃,她连着劈了几刀,这怪物就是不死。
——我收回刚刚说它可爱的话。
蓝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近乎麻木地劈砍,然后看着它被砍下的七零八落的四肢迅速腐烂,躯干上的伤口却不断长出新的眼睛,眼睛堆着眼睛,几乎要重新拼成四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神污染的脏东西!
蓝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任何东西都一定有弱点,不可能无法战胜。蓝新和怪物拉开距离,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边努力思考。
墙壁上的眼睛已经蔓延到了地面上,蓝新和怪物稍微动一步就会踩爆几个,但这些眼睛还是以一种狂烈的兴奋围观着,看到蓝新后退甚至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些可惜的情绪。
而随着眼睛的情绪变化,怪物又迎了上来。
所以,她和怪物是擂台上的决斗者,眼睛们是围观者,它们希望怪物赢,希望蓝新被折磨,但对怪物本身是否受了伤害漠不关心。
他们两不是在生死决斗,而是在完成一场取悦观众的表演。
只不过这个表演的彩头是生命。
眼睛是人的眼睛,人的眼睛无法在黑暗中视物,所以刚刚孟淮家里的灯才会那么那么亮,因为怪物害怕自己无法进行窥视。它喜欢光,那蓝新就消灭光。
蓝新放轻步子,克制地缓步走向怪物。
他确实已经长出了短小的四肢,由眼睛组成的。那些眼睛不断被它的躯体压爆又迅速长出新的,支撑着它摇摇晃晃地行走。
一次声音会让声控灯亮十秒。
三、二、一,灯灭了。
眼前一片黑暗,听力被放大,眼睛们似乎在不适地扭动,蓝新眼疾手快,抓起一把眼睛就塞进怪物嘴里,防止它发出声音,地面上和墙壁上的眼睛像厚厚的毯子,怪物踩在上面只有细小的噗噗声,不足以让灯亮起。
怪物的动作变得很慢,它虽然眼睛多,但视力真的不好。
蓝新绕到它身后,用顿了的菜刀慢慢磨着它的脖子,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眼睛贴着她的身体破裂,但蓝新不怕脏,也很有耐心。
制作美食的过程总是这样的,所有热爱美食的人都必须有远超常人的忍耐力。
头掉下来了。
怪物的身子在迅速地腐烂,但头颅还在不死心地跳动。啊,如果那个长满了眼睛的圆球还配被叫做脑袋的话。
既然脑袋还能动,那爆爆珠一定是长在它的脑子里,砸碎头骨,将刀捅进去翻一翻,果然感受到里面有东西,轻轻一挑就出来了。
一个完整的爆爆珠。目前为止最好吃的,蓝新幸福地眯起眼睛,在一堆人体组织中踮着脚哼着歌轻巧地离开。
她走时重重跺了脚,声控灯重新亮起,眼睛们看着它的眼睛简直称得上恨了。
这才哪到哪啊,回头给你们老大也吃了。
不过在那之前,蓝新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换身衣服,她扯了扯被各种不明液体不明物质糊在身上的衣物撇了撇嘴,重新向孟淮家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蓝新分明听见里面有动静,但她推开门后一切却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到处都混乱不堪,地面上的眼睛也没有被踩裂的痕迹。
所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