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啃穿它！ 第1章 第 1 章

蓝新舔着唇，渴望地盯着前方的高墙。

那是一栋直插云霄的银灰色高墙，散发着让她口水疯狂分泌的香气。

想吃……好想吃……在旺盛食欲的影响下，她几乎停止思考，连墙边高台上站着的军装男女都没能让她感到恐惧或警惕——哪怕他们正端着枪对着下方的众人。

烟尘弥漫，伴随着嘈杂的尖叫和咒骂，几束穿透性极强的红色光线反复扫过，愤怒的红侵占了眼前的一切。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不时有人的脑袋忽然沉底，鲜血四溅——像大西瓜。

所有人都在逃离，只有蓝新逆流而上，蹒跚但坚定地向着高墙走去。

几个小时前，蓝新还只是个咔咔炫饭的幸福饕餮，只不过是眨了次眼睛，再睁开就到了垃圾场，喜提一个肚子破了大洞的人类女性身体。

凭借着生存的本能和快要逼疯她的旺盛食欲，蓝新硬生生拖着这具七十斤不到的骨头架子在垃圾堆里觅食，顺着味儿找到了一溜美味蘑菇。

它们个头很小，菌盖如蓝水晶般剔透；菌柄生着白色“绒毛”，内部还长着一颗红色物质：口感像爆爆珠，但是皮更韧，内里也不是汁水，而是纯正的美味——饕餮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美味！

想到这，蓝新逆行的脚步更加坚定。她从没吃过那么美味的蘑菇。

和高墙散发着同种香气的美味蘑菇。

这些菌子治愈了她身上的可怖伤口，甚至还让她枯槁的手臂在短短几秒内长了肉，生出力量。

她立刻得出猜想：吃爆爆珠能迅速改善身体。

又知：世上最完美的身体就是饕餮身体。

所以——多吃美味爆爆珠就能变回饕餮，重回巅峰！

蓝新悟了：她要吃光这世界所有的爆爆珠！

于是，贪婪的饕餮重又踏上觅食之旅，翻过好几座垃圾山的她终于再闻美味：这堵高墙！

至于墙为什么会香，人能不能啃墙，这全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只知道，再不多吃点，她不被饿死也得被馋死。

近了，近了……再走几步就能摸到墙了，蓝新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红光忽然刺向她的眼睛。

蓝新下意识捂住，但人类身体太弱太脆，她没挡得住，双目刺痛，眼前一片混沌——是能短暂致盲的光线。

狡诈的人类，等她变回饕餮，要生嚼了所有人！

她从没吃过这种闷亏，但仍不愿离开，反而更加快了步子，靠着嗅觉确定方向。

可手臂却被人猛地攥住，动弹不得。

“跑啊！你疯了？！”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蓝新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她怀里——好香！她也好香！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恰好打在蓝新刚刚站着的地方。

“混蛋！”女人恶狠狠地呸了口唾沫，拽着人就往回跑。

对着女人脖子张大嘴的蓝新被人一拽，双脚离地，像面人形旗帜一般飘了起来，夹杂着灰尘和血腥的风灌了她满嘴。

“愚蠢的食物！你怎么敢——”

风把蓝新的话吹成破碎的咆哮，也吹来女人身上足以抹平一切愤怒的香味。

“什么？！”女人一边逃，一边分神大吼着问。

蓝新闭上嘴没有回答，恶劣地想着：跑吧小西瓜，跑到没人的地方我就把你关起来，馋了就啃两口。

过了一阵子，蓝新终于能模糊地看清东西。她们早就已经跑出了高台的可视范围，一同奔逃的人也四散而去不知踪影。

她跑得很快，周围的一切在蓝新眼前晃出残影。

灰蒙蒙的建筑和过亮的彩色灯光交织，让人有股奇特的不真实感和眩晕感。

女人终于喘着粗气在两栋楼中间的狭窄巷子里停下，瘦长有力的手松开蓝新早已被攥出青紫痕迹的手臂。

“安全了，下次别那么莽，巡逻队的‘大人’们在，往前冲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大人”两字的时候她撇嘴，指节轻敲着掉皮的脏污墙壁。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蓝新语气温和，只是仍避免不了地有些微喘。

她根本没认真听女人的话，正兴奋地打量四周：很好，没人的巷子，非常适合绑架！

于是更加兴奋的目光投向女人：个高腿长一身肌肉，腰上挂刀手缠绷带，看着口感很好，但——

蓝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人家手臂粗的大腿，恨恨咬牙。

“我从没在组织里见过你……”女人打量着面前这个营养不良的女孩，有意试探。

蓝新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要徐徐图之。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全副武装的军人；手持冷兵、朋克装扮的精神小年轻——肯定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组织——但一没户口二没钱的蓝新还真就和这样的组织最适配。

棒极了！这具身体的营养不良气质一看就和这个组织很搭，混进去，然后找准机会绑架她！

“我是新来的”，蓝新直视她的眼睛，表情真挚，悄悄往前挪了一小步好更清楚地闻到香气。

“新人？”显然是注意到她腹部泅开的深色，女人咽下不合时宜的话，“你先跟着我，我叫赵财，比你大点，叫我财姐、老大都行。”

“我是蓝新”，叫姐是不可能叫的，她一个活了几千几万年的饕餮，怎么可能叫别人姐？她才是所有人的姐！

赵财似乎意会到她的未尽之语，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带头朝着巷子更深处去：“跟上——”

她一回头，蓝新几乎紧贴着她跟在后面。

“要是你这么害怕，我建议你别来这。”

怕？她不怕啊。

哦，也对，总比发现她要吃人来的好。

心虚的蓝新没有解释，纠结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观察着赵财的表情，生怕对方发现她的企图。

不过，一厘米到底算不算一步，这就见仁见智了。

赵财看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愣了下：来组织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穷鬼，这姑娘一看就穷，要是退出，早晚得饿死。

她微微皱眉，转过头继续刚刚的话题：“组织里可能有内鬼，今晚你别想回家了，之前的基地也不要去了。这是备用基地，未来一段时间都在这里集会，你记住地方。”

狭小的巷子里充斥着各种难以言明的臭气，偶有一两个人路过，或是浑浑噩噩踉踉跄跄的瘾君子，或是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蒙面人，也有摇摇晃晃浓妆艳抹的男女，散发着劣质香水的刺鼻香臭味。

赵财扯起脖子上的三角巾遮住下半张脸，目不斜视地左拐右绕，走到一个被杂物堆得只余下狭小空隙的小路前。

她踢开一包垃圾，掀开被遮住的井盖，露出直通向下的直梯。

在下水道里？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组织。

赵财面色严肃，解下自己腰上的一把四十几厘米的匕首：“拿着，会用吧？握住刀柄，尖的那头对准敌人。”

真是贴心又周到的教学。

蓝新掂了掂匕首，随手挥刺两下，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重了，她差点插自己脚上。

她惊险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捡起地上的刀，自认为稳重地点头：“放心，没问题”，只是还有点适应不了这么弱的身体。

放心？你疯了我疯了？赵财真是后悔让她来了——饿是饿不死，可能被她自己给菜死。

蓝新乖巧地立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等着赵财下一步吩咐。

赵财盯着她，眉毛拧死，好像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她命令道：“你先下去。”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蓝新认命，屏住呼吸沿直梯往下爬。

人类的眼睛不能在黑暗里视物，加上致盲光线的影响还没过去，她不适应地微眯起眼，看见黑暗中有无数微弱的红色光源，两两成对。

晦气，蓝新认出那些红灯的主人是下水道的巨型老鼠，她一点也不希望正餐和老鼠在一起。

赵财轻点手腕上的终端打开照明功能。昏暗的灯光里，新生儿大小的肥硕老鼠们眼睛发着红光一动不动，注视着这两个陌生的闯入者，发出让人牙酸的尖声和悉悉索索的啃食声音。

蓝新落地后就做出警戒姿势，等赵财将垃圾和井盖复原，也攀着直梯，脚尖轻点两下，借力跃下。明明是从两米来高的地方跳下来，却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可恶，嫉妒。

直梯右侧隐藏着一扇两米来高的金属门，看起来多年无人打开，生着锈、沾着污水，和下水道的环境融为一体，轻易不能发现。

赵财将手按在门上凹槽处，轻声道：“向着墙外”。门在她们面前缓缓向外旋开，露出一条灯光昏暗的通道。

然而，两人背过去的瞬间，老鼠群忽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头顶、脚下、墙壁，到处都是硕大的红眼老鼠，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尖利的高频叫声喧闹得让人脑子嗡嗡作响。

蓝新终于明白为什么赵财要专门给她匕首了。

她的反应速度远不如赵财，还没转过身就已经被四面八方扑来的老鼠淹没了小腿。

她试图退进通道里，但老鼠们精得很，贴着墙壁滑倒她们身后，堵了后路。

最糟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身体虚弱还不得不跟陌生人一同作战——天妒饕餮，将要亡我！

从未用过匕首和人类身体的蓝新艰难地扫除障碍，却如蚍蜉撼树般被老鼠们耍的团团转，被抓咬出数不清的伤痕。

太屈辱了。蓝新紧咬着牙关竭力抵挡，一边尽快熟悉着匕首的手感，一边分心观察赵财的攻击方式。

老鼠尸体在赵财脚下堆了厚厚的一层——每踩下一脚都伴随着柔软的触感和爆浆的声音，偶尔还有骨头碎裂的细微咔擦声。没一会，连那扇门都被埋了一多半。

蓝新竖起手臂，挥走扑向她头部的老鼠，却被死死咬住，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引起了赵财的注意。

赵财按着她的肩膀，一刀把她手臂上的老鼠砍成两半：“别发呆！不行就躲我后面！”

不行？躲后面？饕餮和女人从不说不行！从不躲人后面！

蓝新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匕首的使用技巧——怎样发力最省劲，怎样攻击最合适，所有的信息在她脑中整合、处理，并指挥她的身体在瞬间做出正确动作。

巨鼠们还在源源不断地攻击、源源不断地往通道里涌，赵财自己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再这么下去，门就要被完全堵死了。

就在她打算先护让蓝新进通道，让她去通风报信的时候，一股大力却突然把她推进门内。

赵财没想过对这么一个小孩设防，一不注意居然真的被她得逞，撞开了堵门的几只老鼠，跌进通道里，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

又惊又怒的话说了一半，赵财猛地瞪大了眼睛：

仍留在下水道里的蓝新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气质，双腿岔开，出刀又快又准，刀刀直逼老鼠要害，明明浑身染血，看起来都要站不稳了，一身杀气却浓的叫人心惊，挥刺之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癫狂。

她又击飞一波老鼠，它们飞出的尸体恰恰将下一波老鼠全都砸开。

从门内伸出手试图拉蓝新进来的赵财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四只老鼠，每一只都落点准确、力道控制精准——这不可能是巧合！

赵财承认，她藏了几分实力来试探蓝新，但她没想到这新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控制力和计算力。这样的人为何而来？组织还是……她？

蓝新对她的疑虑一无所知，趁着这个空隙旋身、弯腰，闪身进门。

赵财也只好暂时压下疑惑，用力关门。堆积的尸体和仍在冲锋的老鼠让推动大门变得格外艰难。

而通道里刚刚钻进来的老鼠还在气势汹汹地发动袭击，好在与外面相比，数量已经少了很多，蓝新一人也能够应付。

随着赵财一声暴喝，她终于关上了门。

“我恨老鼠”，赵财用衣角擦着刀上的血，踏着尸体径直朝蓝新走去，语气不善，“迟早要把它们都杀——啊！！你在干什么！”

瘦弱的女孩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她，一个肥硕的老鼠身子疯狂扭动——哈，你问头在哪里？

在她嘴里。

“呕——”

蓝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出怪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无力、手脚发冷。

她连老鼠都咬不住了，嘴一张，满头血的老鼠掉在地上，惊愕又庆幸地被赵财一刀毙命：“你他爹的有病啊！！”

眼前一片漆黑之前，蓝新的脑子被这声叫喊炸了一下，然后腿一软——

“喂！”骂一半的赵财忙不迭地扔了刀就去接她。

她落入了一个瘦削有力但臭烘烘的怀抱里。

读到这里的宝宝，很高兴认识你们呀。

这是关于一只“饕餮”和她的同伴们的故事，希望能让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