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这会儿是被吓得不轻,安安静静的跟着林诗和苏锦的身后,不满地撅着嘴巴。
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纸,纸上的字仿佛是刻在纸上,还有一股香味,上面写着:
1.请找到让爷爷奶奶开心的东西。
2.二楼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3.请务必在晚上的时候回去,如果不幸留在这里,请礼貌借宿。
此时,从楼梯口出来的魏林聪面无表情:“不行,二楼我们上不去。”
“也许是要先完成的第一件事?”林诗试探开口。
让二位开心的事?
“想让他们开心还不简单,”陈鹤略微思索,“上个香就行了吧?”
二位:……我谢谢你
“或者说是让父母开心的事,”魏林聪沉吟片刻,“不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吗?是子女?又或是传宗接代?”
“实际点,人类从古至今最大的梦想,那还是希望余生富贵。”陈鹤抢答道。
苏锦说:“与其胡乱猜测,我们要不四处看一下,也许会有其他的线索。”
一楼的装修挺简朴的,全都是白花花的墙壁,白瓷砖,仿佛有一种错觉,每一个房间都一样,只是大小的问题,当然身处其中,大小问题并不显著。
大厅除了正对着的黑白照片、几把太师椅,角落里还有一张有厚厚油污的桌子,两间卧室正对着,推开左手边卧室的门,里面摆着一张可折叠的木床,木床上面空荡荡的,看来应该是给客人准备的客房,床的旁边有一些书籍,柜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林诗随便翻了几页,里面并没有夹什么东西。
靠右的房间门是坏的,上面还加上了一个红棕色掉漆的带锁,上面挂着一把大的银质锁,只不过锁没有扣上,只是放在上面,有些突兀,但又在情理之中。
几人找了一圈,除了这个打不开门的房间,其他的地方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有。
房间突然发生了异响,打断了几人的思路,魏林聪这才发觉自己的搭档不在,问其他人:
“孙怡呢?”
还没等他们回答,孙怡的声音响起:“你们过来看看。”
原来孙怡在侦查完左手边的房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借用了房间的厕所,本来想接点热水洗把脸的,在等待的过程中发现水池里的水冲不下去,好像下水管堵住了。
“我来。”魏林聪熟练的蹲下,看着洗手台下面的水管,然后熟练地拆开,在下水道里捞出了罪魁祸首——一块黄布。
布上好像有字,却因为在水里浸泡得太久,很多字都已经花了,看不清楚,只能模糊地辨认。
“生子秘方??”
“好像是这样。”
“这个字是“秘”字?我觉得有点不太像啊。”
几个人头凑在一起,最后一致认为应该是这样写的。
“什么生子秘方?”陈鹤打了一哆嗦,“我总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看来这一家子真的很迫切啊。”林诗不知道这药方有没有中药苦,想起中药,舌尖传来应激的苦味,想起自己有段时间吃中药,虽然是调理身体,但确实是很苦,所以只坚持了半个月就不想碰了。
“隔壁门还打不开吗?”孙怡双手交叠在一起,似在思考什么。
“嗯,门锁坏了,估计只能砸开了。”苏锦淡淡开口道。
“那就砸。”孙怡拿定主意,从屋外搬来的太师椅,一下,两下,门依然纹丝未动。
“我看这房间有点邪。”陈鹤在一旁小声开口,越说越害怕,“会不会里面有鬼啊什么的控制了门,他们不想给我们开就怎么也打不开。”
孙怡喘着气,看着就只会在一旁自己吓自己的陈鹤,上下打量下,眼里的不屑快溢出来,随意丢开椅子,椅子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就在这时,门神奇的开了,露出一条小缝。
“嗯??”孙怡和陈鹤对视,前者是思考,莫非真的就像他说的一样,后者不肯定了屋里有鬼的想法,腿肚子直发颤。
“原来是这里有个开关,”魏林聪考察了之后,发现墙上有个开关,而椅子刚好碰到了,不由得发笑,看向自己搭档,眉眼弯弯“你的运气一向不错。”
孙怡仍然高傲得像只孔雀,在他的目光转移后,她才勾起了嘴角。
这个房间采光不行,很暗,也许是窗户外面的那棵古树挡住了光,一进来感觉里面湿气很重,陈鹤捂住鼻子,轻啧了声:
“这什么味啊?”
与
之前那股肉香味不同,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很刺鼻,就像是有针在扎自己的鼻子,房间和另一个房间没什么两样,只有一个衣柜,加上一张床,床边有一个配套的木质床柜,上面放着一个刻着画的瓷碗,桌上除了放碗的那个圆圈其它都已经有了一层极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收拾。
这种刺鼻的味道,就是来自于这个碗,碗里面所剩无几的液体已经干在上面呈暗褐色。
陈鹤捂着鼻子,心想着去厕所躲躲,他回头看了一眼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自觉帮不上什么忙,有些落寞,与此同时,手搭在门把手,很轻易的打开了。
“啊!”
本来还在讨论的几个人闻声看去,就看见陈鹤已经屁股着地,坐在地上,他的眼里闪现出惊恐,几个人见他神情不对,连忙过去询问,陈鹤就像是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回答其他人的问题,目光空洞地望着厕所的某处,浑身发抖。
林诗打开门去看,里面和之前的厕所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甚至,这里的洗手台的水管道是好的。
陈鹤像是噩梦惊醒,他的额间已经冒出了细细汗珠,有些语无伦次:“我看到了,看到了……”
魏林聪有些疑惑,问道:“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她让我看到的。”屋外的灯照进来,陈鹤惊慌的脸仿佛和那个女人的脸重合起来。
那个女人半身靠在床上,她肚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里没有时间,她几乎快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午夜,因为她眼里并没有一点光亮,哪怕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冷风吹入,她蜷缩着瑟瑟发抖。
比寒冷更怕的是那阵阵的脚步声,她能感受到那拖鞋在水泥地上拖着走,小石子在鞋下和地中夹缝生存的沙沙声,然后就是一阵暴力的开锁声夹杂着男人恶毒咒骂声。
门开了,男人身后的光亮迫切地照了进来,却又被男人宽大的身躯给遮挡,他逆着光,即使她没看清,他也知道那张脸是怎样的不耐烦和厌恶。
那鲜红的汤一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以及那双有力的手捏起她的下巴,仿佛在告诉她。
姚玉啊,你的人生就和这碗汤一样,刺鼻恶臭。
可又在她耳边沉重叹息,语气放缓的宽慰她,试图给她再画个太阳。
喝下吧,喝下,为了生活,为了让大家高兴。
我高兴你才会快乐啊。
见她乖乖喝下,他才松了口气,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像是再也撑不住,变成了嫌恶,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不顾她的哀求,甩手离开。
门重重地关上,隔绝那最后一丝光亮,她的世界再陷入黑暗和死寂。
大家听完了陈鹤的描述,陷入了沉默,开始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
“对了,她叫姚玉。”陈鹤想起了那个被提过一次的名字。
陈鹤看着众人那副面为表情,私下里又握紧拳头的样子。
陈鹤缩头保命,没再说话。
魏林聪打破沉默,从兜里掏出一份抓药单:“我从衣服里面搜到的,这里面有很多药材都是保胎的药。”
“难不成这药方真有用?”陈鹤惊奇。
孙怡道:“不管了,先试试,这算是一件令他们高兴的事情。”
几人重返大厅,那黑白照里的两位老人依然神情怨恨,魏林聪把纸放在桌上,发现桌上的茶水已经喝了大半。
“恭喜了。”
一阵阴风将纸吹在地上,黑白照里的人仍然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楼道口孙怡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还是没办法上二楼。
难道我们思考的方向错了?
那什么才是两位老人最开心的事情?
林诗站在大厅里,看着正中央那副牌匾,上面写着百年好合的大字,还有一副春联,联上也是喜庆洋洋的新婚祝词,哪怕对联颜色已经不在鲜红,牌匾上也蒙上灰不再那么清晰,依然在那儿□□着。
难不成?
林诗顿悟:“所以,让你们开心的事情,是儿子结婚,迎取女人回家吗?迎娶了……”林诗那一瞬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姚玉这个名字。
不过,好像无伤大雅。
她话还没说完,四周传来了爽朗地笑声,但听久了又觉得刻意,那两张老人的照片由怨恨转为开怀大笑的神情,透过他们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球,依然能看到那天的喜庆氛围,圣洁的光照在鲜红的盖头上,遮住新娘美艳动人的双眸,她只能感受到自己那双白嫩的手被包裹在一个布满老茧的手里,动弹不得,那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像是见着了什么罕世的宝物。
她开心于自己拥有新的了家人,夫家的宠爱,看不见的在此刻又有什么关系呢,忽略婆婆那浑浊的眼珠在她的身上流连,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朝自己的儿子看去,忽略自己丈夫那双多情的眼眸在人群中寻找,忽略着公公那流连在她的身上的眼神……
此刻,她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