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后我成了NPC 第58章 Chapter 58

浮泽道君和轮义道君都没有想到，莲南道君居然会陨落于蝼蚁们的围攻。浮泽道君看着面前如山岳一般的巨大黑兽，不由得心生退意。

这庞然巨兽严严实实地堵在他们和斩情台上的和天弈中间，完全隔绝了他们想要靠近和天弈的念头。作为在清潭宗长大的魔族，封熄衍不仅对他们修行的功法了如指掌，甚至还能放出跟他们同样的术法对冲。

同样的等级下，拥有理智的魔族足可以抗衡两个以上的同境界修士。更何况封熄衍简直强的超出常理，刚刚六人围攻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今六人死得只剩下他们两位，封熄衍又显露出完全的兽型，获胜的几率实在渺茫。

浮泽道君忍不住侧头向轮义道君瞥了一眼。

轮义道君与玉韵道君一样，外表已然是垂暮的老人。这证明即使以渡劫期巅峰的漫长寿命，他的生命也已经要走到尽头。

这样大年纪的修士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出乎预料，轮义道君浑浊的双眸里没有犹豫踌躇，察觉到浮泽道君的退缩，他耷拉的眼皮下，并不锐利的眸子深深盯了他一眼。

“浮泽，你想逃避？！”他的语气严厉，“别忘了，衪是为什么选中我们的！”

说完，他又看向封熄衍：“魔族，现在离去还来得及。”

“你在同本尊开玩笑吗，老不死的？”兽化后，封熄衍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带着一股来自亘古的回响。

“魔族！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行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轮义道君说出了玉韵道君未尽的话语，“你身为魔族的魔尊，竟不会为你的子民们多考虑一分吗！”

封熄衍冷笑：“杀死你们，就是对本尊的子民们最好的交待！”

“你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救出那个叫和天弈的小子吗？”轮义道君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战场，“他已经没救了，他是注定的牺牲品！抗争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真正要他命的是谁吗！”

封熄衍呲出獠牙。那是一个古怪的笑容，但是没人看得出来：“哈，本尊当然知道。本尊比你们这些家伙更清楚百倍！”

轮义道君说这话一半是想动摇封熄衍的心防，一半也是出自真心。见封熄衍竟丝毫不为所动，攻击的气机仍锁定在他们身上，他不免感到些许恼怒。

“油盐不进！你以为是我们非要跟他过不去？”他喝到，“他是天道选中的人，既然当初没有死在魔族的袭击中，那他就注定要为了维护仙魔的和平而做出牺牲！”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经典发言，底下的玩家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没想到这老家伙还信这种宿命论啊。”

“什么歪理！在魔族的袭击中活下来就要牺牲啦？吃你家大米了！”

浮泽道君却像是想起什么，神色略有动容。他的目光扫视过底下的玩家，颇有些感慨地对这些穿着清潭宗弟子服的年轻人说：“承平日久，你们已经不知道和平是怎么得来的了，所以才会想着站在魔族那边。你们可知道，仙魔结界运转千万年，是什么在为它提供能量？”

仙魔结界？那东西不是应该恒久运转的吗？

玩家们尚还困惑，知道更多的封熄衍却已经想起和天弈上辈子的死亡，瞳孔骤缩：“你们难道……”

“看来你猜到了。”浮泽道君望着他，“能量来源就是——所有在飞升雷劫中陨落的修士。而无情道修士，是最好的……祭品。”

璇玉大陆已经有三千多年没有修士飞升成功了。到近一千年，几乎没有人再想不开去渡飞升的雷劫，各家的老祖都使尽手段，规避天道对己身的观测，唯恐一朝不慎身死道消。

这之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清潭宗。封熄衍毕竟年岁尚浅，若他也是活过几千年的老妖怪，那他必然能发现其中的古怪——在所有人都对飞升雷劫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唯有清潭宗的人总是或被动或主动地引动着几乎等于送死的雷劫。

在和天弈之前，封熄衍能知道的最近一位渡雷劫失败陨落的还是和天弈的师尊，乐遥道君。当时他被人坑害，不得不拼着引动自身的雷劫，拖着围攻他的人一同死在雷劫之下。

在乐遥道君之前，追溯的日期一下遥远，似乎到了清潭宗上任掌门的时候。那一任的掌门有一日像是忽然心血来潮，竟然扔下偌大一个清潭宗不管不顾，硬要渡飞升雷劫，最后果然身死道消。

当时，亦是长老会接管了混乱中的清潭宗，稳定了清潭宗内部，没让清潭宗从第一仙宗的宝座跌落。

谈起上一任的掌门，浮泽道君竟有些伤感：“身负期望之人，都是在魔族屠戮下幸存的生还者。上一任的掌门是我亲自从仙魔结界的边缘带回的，她当时还是个冰雪可爱的小姑娘。可惜，若不是她必然要修炼无情道，我都想将自己的衣钵传承给她。”

“虚伪至极！”封熄衍冷冷说，“你若是真的看中她，必然不会让她承担这种命运！”

“仙魔结界若是破了，受到影响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万！”轮义道君冷笑一声，“浮泽他只不过是做了正确的选择罢了！”

“要是你们带回来的孩子不愿意修无情道呢？”封熄衍的眸子落在青玉石台上，“你们就把他们扔在这个台子上，用天钺斩去他们的情感？”

“这是必要的步骤！”轮义道君沉声道，“我等毕竟是**凡胎，即使踏上修炼之路，也无法保证心中无有一丝杂念情绪，这就是为什么道法万千，却没人修得成无情道！斩情台是天道的赐福，唯有斩断尘缘万念，才能真正领悟无情道的真意！”

下方，薛定谔的猫用胳膊肘戳了戳好友，自以为小声地说：“好惨哦，本来也许生活美满，却要因为这什么宿命家破人亡；以为进了仙宗得到拯救，实际上却是被利用去给仙魔大阵充能。利用的彻彻底底嘛。”

即使开了玩家频道，神识高的修士想要监听也是轻而易举，更别说薛定谔的猫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即使她声音压得再低，但在场的修士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巨大的黑兽脸上现出人性化的嘲讽：“你看，你们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为了苍生为了天下，实际上连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彻彻底底的利用。如今仙魔结界已经裂开一条大口，但你们说的生灵涂炭呢？出去看看吧，它在哪里？”

说起这个话题，底下所有的玩家都忍不住昂首挺胸。

他们这边副本进行着，外面的守城任务自然也同步进行着。

若不是玩家在，仙魔结界的破碎说不定真的会带来生灵涂炭的灾难。但玩家们既有不死之身，这任务的发放又不分人仙魔灵，于是很快，毫无理智冲击人族村庄的低等魔族就被玩家们联手击杀。

世代居住于仙魔结界附近的村庄，会有人因为亲朋好友的死亡对魔族心怀恨意，也会有人因为一两个高等魔族随手的拯救更愿意接纳这个完全不同的种族。

未霜魔君的万和城在这方面的交流上有着潜移默化的改变，但真正影响了大部分人族和魔族的，是战场上人族玩家和魔族玩家互相信任、并肩作战的场景。

对于玩家来说，这不过是组个队伍的事情，既然组队的邀请可以发起，那就不存在什么人族与魔族的区分。有些想要刷分的队伍还会参考其他种族的特性，有意在队伍中编入不同的种族。

但对于璇玉大陆的土著居民们来说，这样的事情无疑挑战了他们的三观。原来魔族并不是只能靠吃人而活，原来灵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高傲，原来仙族……

仙族的玩家还是太少了，而且看起来跟人族修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认出来那就是消失已久的仙族。

正如天道在仙魔结界被破时意味深长的说法，各个种族的玩家做出的选择影响着璇玉大陆未来的走向。因为大部分玩家都选择着善良守序的道路，所以渐渐的，也有思想包容、愿意尝试接纳另一个种族的原住民加入进来，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不仅是人族，魔族这边也是一样。彼时未霜魔君站在万和城的城墙上，揽着她人修丈夫的肩膀，叹了口气：“若是当时我们遇见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氛围，你我何至于遭受如此多的苦难挫折。”

她的丈夫温和笑笑：“至少未来会更好。若是我们有孩子的话，那ta一定会比我们更幸福的。”

在他们脚下，刚刚从战场下来的玩家们闹哄哄地挤成一团，不拘泥于什么种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