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请灵术吗?”
“我曾看过的典籍对请灵术的记载只是寥寥几笔。”
江芜明了,司玄知道的也不多,但瑶清肯定知道更多,在记忆中越琴带瑶清去了一个书楼,请灵术的典籍会在里面吗?曾经的瑶清身为上清神女,定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上请灵术,兴许只是偶然翻阅到了这个术法,便记了下来。
*
瑶华宫,书阁。
丢了江芜二人踪迹的风雅君回到栖霞山后,才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就她目前所知道的,江芜很有可能就是瑶清,可就算失忆为什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除非这具躯壳里面真的变了个人。若是反过来想,瑶清真的被越琴剖了御灵珠,越琴定是不会留活口,瑶清想要活命,会怎么做呢?再者,越琴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一开始越琴瞒下了瑶清失踪的消息,说明他不能驾驭御灵珠,否则他就是上界唯一拥有神力的,大可以找个理由将瑶清之死推出去,凭借他与瑶清的关系,所有人都会相信瑶清会将御灵珠给他。瑶清失去御灵珠成了没修为的灵族,她只能在神力还没完全被剥去的时候寻得一线生机。
御灵珠是归元王母集结七十二神之力凝结而成的珠子,风雅君记得,有一位神是执掌空间的,瑶清闲暇聊天时与她说过,她当年正是凭借这位神君的力量关闭了上下界之间的通道。
在瑶清临死的一瞬间,她只能凭借这股神力,逃出越琴的囚禁,甚至于逃离上界。三界之中还剩下界与冥界,瑶清没有修为,只能是去下界了。
瑶清被剖了珠子,定然身负重伤,她又会用什么方法保全灵元呢?
风雅君抬头,入眼的是一层叠一层的书架,瑶清能用的定然是她曾经看见过的术法。
“风雅君,你好久没来了,找到瑶清了吗?”一只彩羽鸟儿停留在风雅君肩头,一下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风雅君不喜欢她停在自己的肩上,猛地一抖,便将鸟儿惊得飞起:“快了,书虫,你帮我把所有关于禁术的典籍找出来。”
“你肩上镶黄金啦?切~”书虫仰着脖子站在高处,“怎么都来找禁术,你们不知道为什么禁术被称作禁术吗?”
这话叫风雅君猛地惊醒,她要是没记错,能驱使书虫的除了瑶清和她,就只有越琴,再者就是得了越琴手书的人,她问:“还有谁来找过禁术?”
书虫跃至半空,一瞬之间,空中便幻化出几十只小书虫,叽叽喳喳飞上书楼去找书,书虫则又落回原本站的那根儿木棍,甩甩精致的尾羽:“帝君。”
果然是他。
“多久来的?”
“一直都有来啊,三五天一趟吧。”
“半年前来过吗?”
“好像……反正就是你和瑶清都没怎么来之后,帝君来的可频繁了,可能是在想办法找到瑶清吧。”
那不是正好?他极有可能就是在找破解御灵珠的方法,不对……风雅君反应过来:“你告诉越琴我和瑶清……”
不等风雅君说完,书虫猛然摇头,语速飞快:“没有!没有!我只是和帝君说瑶清不可能闭关,她每次闭关都是带上我去玩!帝君就和我说瑶清是悄悄去了下界游玩,不想节外生枝才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带上我,你也知道瑶清一直都想去下界,我觉得帝君说得对!瑶清也许只是出去玩,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风雅君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就算瑶清是去下界游玩了,也绝不会因此与她爽约,她没有将这些话告诉书虫,只道:“将帝君看过的典籍都给我拿来。”
“这怎么行?”书虫大惊失色,“我这里可是很注重读者**的。”
风雅君不语,只是一味地看着她。
书虫最受不了的就是风雅君这样的凝视了,简直比什么长蛇毒虫还要可怕一万倍!
她立马招招翅膀:“给!给给给!既然瑶清让我听你话,我当然都要听!风殿下,给你给你都给你!”
风雅君先翻阅了越琴的那一部分,都是一些关于禁制、神术的典籍,果然如她所料,越琴在想办法得到御灵珠里的神力。
还有鸟儿不停的在向风雅君送着典籍书册,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行了。直接给我半年以前的,瑶清最后一次来这里以前的。”
书虫为难了:“这……哪里记得了这么清楚……不过,那时候帝君不大来书阁吧,都是命人拿了手书来,找一些关于其他族类的记载。”
“通通给我拿来,越琴的放这边,其他的放另一边,分开放。”风雅君指使完还不罢休,“书虫,你看越琴这边的,把关于制衡神力的书给我找出来。”
话罢,她则去翻阅其余的禁术,想要找一找关于灵元的典籍。
书虫委屈巴巴,这世上哪有可以制衡神力的术法?心里虽是这么想,她嘴上却不敢忤逆风雅君,只能埋头苦读,大多都是看一看名字就能筛掉。
不知看了多久,风雅君终于找到了一本貌似相关的书——《魂灵的永恒之夺舍秘术》。
夺舍,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禁术,很多族类都有记载,瑶清是灵族,从小受了和安礼,不可能有人能夺瑶清的舍。风雅君跳过了关于夺舍的部分,企图在其中能找到一些关于其他此类禁术的记载,却只看到著作者在最后一页写的:要想知道更多关于魂灵保养的秘诀,敬请持续关注笔者的魂灵永恒系列著作大全,落款是青天舍人。
……风雅君冷声道:“书虫,将青天舍人的《魂灵永恒》系列都给我找出来。”
又不知翻看了多久,风雅君终于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术法——请灵术,这个青天舍人只在某一本书的其中一页提到了一下这种术法,说是能让双魂同居一体,强者会温养弱者的魂灵。
那江芜会不会就是瑶清体内的第二个魂灵,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瑶清像变了个人似的。
“书虫,把请灵术的古籍给我找来。”
*
“这是试探。”江芜听了司玄与她讲的关于项山的事,“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项山他们这么弱,不可能轻易进来。容景在用项山试探你到底记得多少从前的事,那天他讲的话,恐怕至少有一半都是假的,你若是露出一点马脚,他马上就会杀了你。”
司玄看着眼前这幅铠甲,心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接着江芜的话道:“还有项山背后的人,容景也信不过他。”
“那他要么是你从前的旧部,要么是大皇子容竹的人。”江芜越想心越慌,“可容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他想要什么?若只是怀疑我知道瑶清失踪的内情,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演这场戏?”
“还不明显吗?”司玄背对着江芜,指节分明的手在玄色铠甲上摩擦,“他想让我做出头鸟,继续为妖族打仗。”
“我们要是行差踏错半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江芜大剌剌坐在桌案上,用手撑着头,语气平淡,“冰魄,必须解了冰魄!这样你既能恢复记忆,又能吸纳龙珠,我们才不至于成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说到这里,江芜陡然起身:“我要再去吃点仙丹灵药,我要涨修为,我要做你的渡药人!”
司玄眼疾手快拉住江芜:“你难道还不明白修行不可急功近利的道理吗?”
“方才我不也没事吗?说不定还能看见更多关于瑶清的事情。”江芜一脸认真望着司玄,司玄别开脸放开了她。
江芜觉得他不明白自己的想法,解释道:“容景怀疑我是知道瑶清失踪内情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而你对他来说,不能成为武器就只会让你死,司玄,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现在整个府邸,只有你我才是自己人,我们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自保,然后再谈合作。”
司玄怎么会不明白,他没有说话,心中已经在盘算要让江芜先脱身,可他现在没有能用的人,实在棘手。
江芜本是要走,见他又不说话,直接站到他面前:“你别又不说话,上一个你爱答不理就算了,这一个你难道还那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去弱水镇?”
司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江芜知道自己猜对了,又说:“你知不知道你来了上界之后变得很无聊。”
“无聊?”司玄终于开口了,可江芜已经出了房门。
他哪里变无聊了?来妖界前面那么多天和江芜呆在一起的不是他好吧……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前的他很无聊……
“不去。不用禀报妖君了。”江芜的声音再度从房门口传来。
“是。”
等司玄赶到,来报话的侍卫已经离开,司玄问:“什么事?”
“有人叫你带上项山去什么酒楼,我已经回绝了。”
司玄不解:“为什么不去?去了才能知道更多。”
江芜轻叹一口气:“你还是先想想去了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吧。”
以容景现在眼里的司玄来看,司玄失忆且相信容景的鬼话,那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想为容竹报仇的那一批人的邀约?
“你是有多厉害?才能让容景一只妖王大费周章要收你入麾下?”江芜觉得如果她是容景,绝不会留着司玄的命,还记得水月宴上时的他,毫不犹豫说出他站妖皇,江芜的直觉告诉他,司玄肯定是个犟种,绝不会因为一些虚浮的财权利益而屈服。
*
“殿下,留下玄冥,恐怕不妥。”说话的正是那日带头去扶桑神树拿人的那只妖精,容景的得力干将千星,是一只豹子精。
此时此刻,容景也正面临同样的问题,他冷眼看着千星:“你们若能有玄冥一半的能力,我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殿下恕罪,那只妖蛟不过是在先皇那里……”
“住嘴!”容景怒道,“玄冥早已化龙,是我妖界的六位妖君之一!”
千星不敢说话,容景冷静下来,又道:“千星,是你多虑了,只要玄冥吞下了他的龙珠,无论他恢复记忆否,他都只能站在我这边。有他在,其他几位妖君也不敢再造次。”
他还记得年少时,父亲带回来一个比他和兄长都要大的少年,正是刚渡劫不久的司玄。在他的一番纠缠下,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大不了他们多少的少年郎,竟是一条已经有了几百年修为的妖蛟。
他是在化蛟后才化形的,得父皇相助,才平安渡劫,再之后父皇将他收作了义子带了回来。
司玄是个沉默寡言的,鲜少理会爱说话的容景,后来入了军营,脾气更是暴戾,却也从来不会对着容景发脾气。
父皇总是夸奖司玄是将帅之才,容景就总想看一看司玄到底有什么好的,总是缠着他教他。
也不知是从哪一年起,司玄便开始蝉联军营大比武的榜首,容景更加仰慕司玄了。
一直到司玄化龙,成了妖界的玄冥妖君。
容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玄就和容竹走得那么近了,没事,他安慰自己,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仰慕的义兄,一切都很好啊。
可是慢慢的,父皇嘴里提起的更多的就是要玄冥和容竹日后好好互相扶持,而他,容景,好像永远只能做他们身后的仰望者。
同为皇子,他怎么能够甘心?
父皇根本就不明白,他也是有野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