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即逝 第52章 天地倒转辞别去

众人一脸疑惑。

唯有莲筝不动声色看向司玄，江浮云面露诧异：“你是妖！？”

不止他，在场谁也没看出来，谁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一丝妖气。

司玄表面上是一脸平静，实则也是困惑，一会儿妖蛟化龙，一会儿玄冥妖君，他问：“你认识我？”

“妖蛟化龙，战无不胜，谁人不知？”白栩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这种时候，司玄也不隐瞒：“我不大记得。”

白栩那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什么！？我还以为……”

你是故意隐瞒修为藏着身份。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只继续道：“这下界消息太过闭塞，我也只听族中人说过。你是妖蛟化龙，后来投到了妖族……好像是二皇子门下？反正成了妖族名将。只是不知你是如何到了下界？又是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那灵族女子又是谁？莫非上下界之间还有另外的通道？”

消息确实是够闭塞的。

司玄只回答：“十年前有人飞升，在上下界之间短暂撕裂开了一条裂缝。”

“哦~对对对，把这事给忘了。”白栩道，“你若是答应去给上清神女递消息，我便告诉你扶桑神树在哪里。”

司玄垂下眼眸，骤然想到了江芜之死：“既然祟族乃三界之敌，我自然不会任他们猖狂。”

“等等！”阿离打岔道，“我们此刻出去哪里有援兵？”

“去了便知。”

几人商议完毕，江浮云想要把江芜一并带走，却被司玄拦下：“这是瑶清的肉身，她是灵族，便带回上界葬了罢。”

江浮云一想也是，大不了再去云山伏魔窟，把江芜的肉身带出来。

阿离最后再看了一眼江芜，便也跟着江浮云去了。

几人即刻便要出发，莲筝却不放心将白栩留给司玄，白栩只说：“只有我父王知道神树在哪里呀，我留下也无用。不过还是有一条小小线索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以前也猜测过，应该就是在龙宫之中。”

司玄一时无奈，这提醒跟没提醒有什么不一样，况且龙宫内到处只有珊瑚海草，叫他哪里去找。

他走至殿门前，只见这深海中的龙宫尤其昏暗，只有零零散散一些光束照射下来。一层结界将其与海水隔绝，站在殿外，还时不时能看见外边有大鱼游过。

他回头，透过一片珠帘看了靠坐在殿中的女子良久，一束微光打在他的脸上，叫他的脸一半被光照得轮廓分明，一半隐于晦暗之中，不辨神色。

司玄往外走去，掠过了一团团不知道叫什么的植物，骤然碰见一道光束，光虽弱，形状却是奇特，便犹如海上东岛时看见的，树杈交错，被光映照出的影子。

可树焉能长在海水之中？

虽是怪异，却叫司玄有了猜测。

他抬头望天，呢喃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抬头能看见的并非天，而是海面，在海中抬头望，这海面不就是天吗？

他来到江芜面前，将她一把扛在肩上，飞身直往海面而去。

*

江浮云一行人再回到岛南渔村祭祀台时这里不见一人，原先被孟少轩打落在地的木偶人也全都不在了。

“我们要怎样找到玄水妖仙，先前我们连他人影儿都没瞧见。”孟少轩负灵剑，屁颠儿屁颠儿跟在江浮云后头。

阿离无语。

陆羽同。

莲筝径直向着渔村方向走去：“无需找，他自会来找我。”

江浮云冷声道：“云栽木既然可以养魂，他必会为师不为取得。”

“师不为……”孟少轩只是略有耳闻，却也点点头，“原来如此。”

还未走进村子里，莲筝便已经听见熙熙攘攘的人声，他正觉奇怪，便听一个婆婆与她打招呼：“阿莲，回来啦？今天收获怎样啊？”

恍然间，莲筝才发现自已身上是麻布衣裳，她抬手从头摸到脸，黑发只由一根破布带子系在头顶，脸上骨骼似乎更加圆顿稚嫩，她来回翻看自己的双手，由于常年干活起了薄茧，还有点儿黑。

“阿莲！愣着干嘛？快走啊！”

莲筝闻声回头，是梁大哥，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还剪了短发？

“阿莲！你可算回来了！”阿莲娘小跑着过来，接过阿莲背上的背篓背上，拉着阿莲往家走，咧着嘴笑：“你爹又去卖鱼啦？真是的，也不回来吃个饭再去！”

莲筝这才看到，原来她的背篓里这么多鱼！便也笑道：“阿娘~等爹爹卖了鱼回来，我想吃排骨~”

“哎哟！排骨可贵咧！等你爹回了再说。”

莲筝嘴角带着笑，看见阿娘也在笑，看见婆婆也在笑，看见小儿也在笑……她心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很奇怪。

阿离坐在高堂王座之上，看着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狸猫，有为她斟酒的，有为她捧上葡萄的，有用尾巴绕着她的脖子为她取暖的。美梦成真啦？

清脆曼妙的乐声陡然响起，一群狸猫拥着一只昂着脖子甩着尾巴的黑猫上了高台。伴随着一声鼓响，黑猫砰地一下变作一个宽肩窄腰，胸膛半敞开的男子，那男子轻纱蒙面，脚带银铃，扭动腰肢踏着乐声向阿离走来，一步一响。

男子走至阿离身前半蹲下，向阿离伸出一只手，阿离鬼使神差搭了上去。那男子一用力，便将阿离拉入怀中，他抓着阿离的手，引导着她一直往上，划过他的胸口，向着他的脸去。

阿离不禁呼吸一滞，盯着两人的手目不转睛，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肌理轻轻滑动，触感柔软又……

江浮云！？

覆在他脸上的轻纱骤然被扯下。

阿离瞬间清醒，两指相并，大声呵斥：“邪祟尽散！”

阿离猛然睁眼，竟不见其他人！

她忙往村子里跑去，大叫：“江浮云！”

她跑过一间屋子，又急急忙忙退回来，冲进小院拉起孟少轩的手：“其他人呢？”

不想孟少轩仿佛失了魂，甩开阿离的手，双手掀着渔网，不耐烦道：“你干嘛呀！我在晒网呢！”

阿离两指相并，往他额上一戳，幸而此前她已经吸收掉了幻珠一部分力量，破解些小幻境还是绰绰有余。

孟少轩甩甩脑袋：“怎么回事！？”

“快去找莲筝！则灵的目的在她！”阿离见他清醒，转身就跑。

“则灵？”孟少轩觉得耳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能快步跟上阿离。

阿离没跑两步，便见江浮云挑着担迎面走来，她二话不说便戳了上去：“快去找莲筝！”

江浮云刚清醒过来便看见孟少轩抗着陆羽过来：“阿离姑娘，快救救我师兄，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吃海带！”

阿离在陆羽额上一点。

“则灵！”江浮云瞬间反应过来，“他定是将莲筝单独带走了！”

话音刚落，几人便听见一声龙鸣响彻云霄，闻声望去，果见一只白龙盘旋着冲向空中，又折身返回冲向地面，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阿离道：“白栩献出龙珠后龙身便供莲筝驱使，那定是白栩与莲筝！”

江浮云召出无常，搂起阿离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去。阿离跌入他怀中，想到了那个梦，她心怦怦跳，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起来，江浮云问：“你怎么了？”

还不等阿离回答，二人便已经到了则灵与莲筝相斗的地方，江浮云二话不说，直向则灵奔去。

陆羽、孟少轩紧随其后，便见莲筝一手控水一手控龙，与江浮云两相配合，步步紧逼，使另一白发青衫的男子应接不暇，三人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想要上前援助，无奈实力相差太大，根本无处可以插手。

“想不到啊，莲筝看着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孟少轩抱剑旁观，直言道。

陆羽疑惑道：“白栩为何会说我们必有援兵？莲筝与江少侠对付玄水妖仙岂非绰绰有余？”

咻！他话音刚落，一只羽箭伴随破空之响，直向他头颅而来。

陆羽侧身闪躲，却还是叫箭头擦伤了右脸，留下了一道血色短痕，血珠顺着他的伤口流下，还冒着森森黑气。

阿离盯着那黑气：“这就是……”

“混沌！”孟少轩紧皱着眉看着陆羽脸上的伤，生怕混沌将他的师兄融化似的。

“要留疤了。”阿离叹道。

“不重要，那儿才重要。”陆羽用大拇指抹掉了顺着脸颊滑下来的血珠，望着箭来的方向严肃道。

阿离孟少轩寻着陆羽的目光望去，一群形貌各异的妖接连跳出，举剑挥刀，直向三人奔来！

一名执弓的妖飞身跃上一块巨石，想来便是方才射箭的那位。他搭箭上弓，指向阿离，又出一箭！这一箭蓄够了力，远胜方才！

陆羽、孟少轩早便飞身而出，迎敌在前，想要退回去打落那支箭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目光随着箭羽飞向阿离，大叫一声：“小心！”

阿离早便有所察觉，她用力一蹬，旋身而起，竟用一掌灵力硬生生将箭击向一旁，落到了树干上！

“好身手！”孟少轩惊叹。

阿离双手起印，一个翻身便化作了一只足有老虎般大小的六耳灵猫，她轻轻一跃，橘金色长毛也随着她的动作翩然跃起，只两步，她便已经到了那拉弓的妖身前：“不知道姑奶奶专吃邪祟吗！？”

话罢，便一口将其吞下。

“这么虎？”孟少轩与陆羽相视震惊。

然而，那边江浮云莲筝迟迟未与则灵分出个高下，这边的祟族却是越来越多，孟少轩一剑挑开一个：“白栩哥说的援兵何时才来？”

陆羽喘着粗气：“再坚持一下！”

他相信白栩，定不会说瞎话。

果然，不多时，便有数个高手御剑而来，陆羽定睛一看：“是洛书门的人！”

*

司玄抗着江芜，亦或是说瑶清，在避水诀的保护之下到了海面之下却没有冲出去。

他抬手覆在海面之上，薄唇轻启：“天地倒转，破！”

随着他一声呵斥，天地仿佛真的倒转一般，他与江芜从水面之下消失，骤然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咕咚！

二人陡然落入水中，司玄却是没顾得上再度掐避水诀，先把脱手的江芜捞了过来。他抬眼一看，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水面，不知是湖还是海，唯有前方有一座孤岛，岛的中央有两棵相依相伴的树，形似人间的桑树，却更大些。

司玄双眸一闭一睁，化作竖瞳，眼眸之中，可见天地之间灵光流转，飘渺不定，生生不息。

灵气比下界多上了数倍不止，这便是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