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即逝 第42章 白云观真假神女

则灵看着江芜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一只灵蝶停留他身前，他伸手用指尖接住，过了会儿才道：“知道了……我会杀了他……江芜，让她加入我们不是更有趣吗？”

说罢，他忽觉身侧一凉，下意识侧身，一道湖水凝成的箭从他颈边划过，将他手中灵蝶打散，一道冷淡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则灵从原本的心绪中骤然抽离，冷冷看向莲筝：“怎么？东岛的人还不够你泄愤？”

莲筝早就察觉到了则灵在这儿，与江芜二人分离后便隐于暗处，待他们走后才又折返回来，她双手控水，细长的水流在她两手间环绕，她死死瞪着则灵，眼中不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恨意，她冷声：“我说了，若是再见，一定杀了你！”

则灵面无神色：“正好，我正烦着呢。”

二人在湖面之上动起手来，莲筝一招一式都是杀招，每一柱水箭都是向着则灵的头颈心脏。则灵躲得还算游刃有余，他嘲讽道：“一两年不见，还是不见分毫长进。”

莲筝扯下腰间系着的丝带，将珠子悬于两掌之间，则灵含笑看她：“怎么？不怕让他伤着？”

莲筝闻言果然不再动作，珠子落到她手中，她竟眼睁睁看着则灵大笑着就这样离去了，她双手捧着珠子，眼含热泪，她得拿近些细细看着，才能看清珠子中那莹白的龙纹。

*

瑶清回到白云观，竟见檐下放着一箩筐柿子，她正疑惑，司玄陡然出现，倚在门上悠哉道：“顾辛说江浮云出发来临仙了。”

这话是说给江芜听的。

“应该没有那么笨猜不到我们在这儿吧。”江芜出声。

瑶清走上前拿起一颗柿子，圆滚滚的，“观主送的？”

司玄：“？？不能是我买的？”

江芜：“……不像。”

瑶清：“不像。”

临仙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城中除夕夜的年味也格外厚重。

水妖一事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节日的浓厚氛围，大街上人来人往，四处可见灯笼炮仗，人人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谈论着初五的望神节，有人甚至还攀比起自家的香火钱，为能进白云观一睹神女真容而洋洋自得。

贾志才因一梦见神女修建白云观的故事广为流传，司玄三人并不难打听到。

年初一，三人便以探看小儿身体的理由登门拜访，许是听闻二人是自白云观来，贾志才夫妇都出门迎接。

贾志才虽为富商，乍一看却更像一个儒雅书生，他身形瘦高，谈笑自若，拱手对二人道：“二位道长，新年吉祥。”

瑶清司玄也客气道：“新年吉祥。”

贾志才将二人引进贾府，往自家小儿的院子领，贾夫人则不似昨日那般叽叽喳喳，安安分分跟在自家夫君身后，瑶清问：“令郎昨日回来后可有不适？”

“有的呀！”贾夫人忙道，刚想多说些什么，却被贾志才一眼看得将话吞了回去，贾志才道：“与往常相比嗜睡了些。”

“中妖术损人气，这是正常的，就是不知令郎曾经可有什么其他的病症，这也有可能导致小儿嗜睡，毕竟孩子还小……”

“啊！”贾夫人闻言惊恐得叫出了声，却小心翼翼地看向贾志才，她最终怯怯道：“那二位道长定要好好看看我儿，多少诊金都行……”

司玄笑答：“我二人正是来回访伤者的，诊金倒是不必。”

贾志才问：“我看二位面生，也不着道袍，是刚来白云观吗？”

“我二人是来参拜神女的。”司玄如实答道，“白云观以前没有来过外界修士吗？”

他看向贾志才，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贾志才却从容不迫：“我们这儿小地方，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来这儿的道长少得很，都是待两日便走了。”

贾家小公子正午睡着，瑶清坐在床边为他把脉，司玄则在一旁悄悄开了天眼，这小孩病气缠身，是个早夭的命，可外表看起来却面色红润，身体健壮。

出了贾府，二人便在临仙城中逛了逛，江芜这才得空出声分析道：“洛书门在凡朝势力强大，却也是个正道的修仙门派，这白云观竟丝毫不避讳其他门派的修士，我倒是好奇他们是如何夺取神女的愿力化为己用。”

瑶清则道：“若他们只是借神女之名，实则供奉的另有其人，只是百姓不知，自然就能得到愿力。”

“自古愿力便是最复杂的一种力量，既有纯洁质朴的祝愿，也有深不见底的**，用愿力修炼不知要粘上多少因果，背后之人，只求力量，不求道。”司玄解释道，“贾志才天生的丧子命，这孩子也早该离他而去，能强行扭转这孩子的命数，只能借众生祈愿之力。”

江芜自顾自道：“这里的百姓对假神女深信不疑，我们总不能直接上手抢了云栽木再跟他们说那是假的吧？若他们认为我们污蔑神女，反过来攻击我们，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对无辜百姓出手吧？”

临仙不见多少修士，是以才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神女深信不疑，而他们两个外来者，盖不能空口无凭。

“我倒是有个办法。”瑶清说，“若是那一日我们也扮作神女，望神节便有了两个神女，神女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江芜若有所思：“倒是可行，百姓可以意识到我们的神女是假，便也可以意识到白云观里的神女是假，届时我们取走云栽木，这假神女也就无所依靠了，久而久之，百姓们定会醒悟。”

司玄忍不住打岔道：“能让凡人强身健体的灵药有很多，现在看来那可不一定是云栽木。”

江芜笑说：“我相信莲筝道友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寻云栽木。况且，若是为了一人收集愿力，用尽灵丹妙药年年给凡人送福，那这洛书门就真是有病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借贾志才惜子之心，于这临仙散出神女降世的消息，造一个神女为他们祛病消灾享众生愿力。

如此大费周章，却是走上了一条修者都不大愿意走的路，愿力太多因果，容易得到，也容易失去，用愿力修行无异于为自己的道压上了一座翻不过的大山。

那么究竟是谁这么想不开呢？

*

秋清姿连连打了三个喷嚏，秋长风连忙叫人去拿一件外衣来，轻声细语问道：“清姿呀，冷着了？我这就叫人给你拿衣服。”

秋清姿却不领情，推开他递过来的外衣：“父亲～清姿已经可以修行了！哪里还那么娇弱？”

她沾沾自喜道：“长得像神女，又能让云栽木发出新枝，这可是上天给我的机缘！”

秋长风的乌发之中已经见白，他老来得女，自是将她宠得娇纵了些，想要什么便会给她什么，哪怕她天生不能修行，他也能逆天而行叫她修行，只要她想、她愿意。

“哎……可惜不能离开那个破地方太久，过两日又得回去了，还得给那些个庶民治病，好烦呀～爹爹～”她的话满是抱怨，语气却全是撒娇。

秋长风心疼得不行：“清姿再忍一年就好了，等你破境，一年便也只消去那几日了。”

等她实力足够，离得再远也能收到愿力，至于平日里临仙百姓求的这些那些，都有门下派去的弟子帮她完成。

*

正月初五这天，临仙百姓都起了个大早，不约而同向着白云观去，道观还未开门，外边就已经到了一大批徒步上山的信徒，有的人为表诚心，甚至三步一叩拜，到达白云观前，额上已经破皮。

赤红的观门吱呀一声打开，所有人都往前挤，却无一人莽撞越过前排那条无形的线，他们不约而同盯着悠悠而来的小道童，如往年一般等待小道童念出能进去道观的名字。

小道童捧着一本喜册，看了半晌才念出：“贾志才、罗书雪、贾惕守。”他毫不费力，稚嫩的声音却能传遍山道。

贾志才与贾夫人牵着自家小公子，向着小道童一礼，才赶忙进去。

小道童的声音落在身后，三人一走进去，便见原本立着神女像的祭台上，只放着贾志才花重金着人雕塑的那座白玉金丝莲台，他搂着儿子，低眉顺目走到祭台下前三个蒲团，虔心跪拜三下，才跪坐着等待。

观中香烟袅袅，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一声古钟轰然，信徒们纷纷跪拜，嘴里念念叨叨，唯恐神女听不见自己的愿望。

“愿狗娃子平安，愿狗娃子平安……”

“我要赚大钱！吃香喝辣……”

“求求神女让秋香看我一眼……”

“求神女叫我阿娘早日康复，求求神女……”小英没什么钱，只能提前一晚扶着病重的阿娘上山，才能侥幸离观门这么近，古朴沉重的古钟声叫她抬起了头。

风吹起了她的碎发，她没看见神女，却见白云观上空中的云雾中，一条影子扭曲着身体向下游来，身形越来越大，轮廓越来越清晰，是龙！

“阿娘！阿娘！”小英晃了晃身旁埋头祈求的阿娘，“快看呐！是龙！定是神女要来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神女要第三声钟才会降临，往年都是……”大娘抬头，原本晴朗的碧空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大片的云，云层中赫然是一条巨龙的影子！

随着一声龙吟，天上雷声轰鸣，山间狂风骤起，一条黑龙自云中探出一个头，张牙舞爪，向着白云观而来，信徒中有人叫着：“龙背有人！”

漆黑的龙鳞衬托得龙背上女子的白衣胜雪，她头戴白玉莲冠，额点赤红朱砂，发间纱幔坠地，眉眼冷冽，睥睨众生。

巨龙停留在了白云观上空，有人不停叩拜，有盯着巨龙止不住心惊，呆楞在了原地。

“是神女！”

“神女保佑！”

“神女！”

神女却不似往年落于白云观中的莲台之上，也未手执琼枝为众生洒下求之不得的仙人露。

*

“怎么回事！”秋清姿本在殿中整理衣裙，却察觉到了外边的异样，她跑至殿门前，望着空中驭龙而来的人傻了眼，她确实有一刻慌了神，却想清楚了世上哪有神女！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是谁竟敢在本小姐的地盘作怪！”

吴策走上去，却笑出了声：“早听闻东南边早年有龙族出没，竟是真的，清姿莫怕，吴叔叔这就去将他们拿下！”

秋清姿一下慌了，抓住吴策的手臂：“吴叔叔，若你们在这里打起来，我这神女还怎么当呀！”

吴策确实没想到，他想了想道：“别怕，观中阵法是我与你爹共同布下的，可保此地妖邪不侵，亦可压制其他修士的修为，你只管去，我在暗处配合你处理掉他们。”

眼看时辰就要到了，秋清姿暗下决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

扫瑞～有一章更晚了一天，我明天再更，补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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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白云观真假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