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与褚萧何相视一眼,青州之事,二人早有耳闻,自然是知晓江浮云是被褚云嵩设计陷害,只是不知为何江浮云竟没死,还出现在了褚家。
今日之事发展至今,他二人也看得明白,若是褚云嵩被微生氏一行人除去自然是好,奈何他们身中子蛊,与褚云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何老二话不说,飞身涌入抵御外敌的其他褚家人,褚家今日必须得共进退了。
褚萧何却不这样想,他站定了一会儿,看着站在褚云嵩身旁的慕容皓一笑,喊道:“慕容兄!随我一同拿下微生芷!微生氏的人便群龙无首!”说罢,他飞身将与微生芷缠斗的两名执刀暗卫替下,与微生芷缠斗起来。
慕容皓这才知道与微生姐妹大打出手的暗卫是褚家的!
他自是心中疑惑:“褚云嵩!为何江浮云中了你的烬灵青焰还没死?是微生芷传讯于我,我父子才能及时赶来,褚家又为何要对微生氏出手?”
褚云嵩暗骂了一声褚萧何,正欲分辨,便听江浮云喊道:“为何?我来告诉你为何!”
慕容何闻言也停下手中动作,他看见江浮云向着褚云嵩扔出一个暗色瓶子,想到了那日褚云嵩向着江浮云扔出的瓶子。
褚云嵩岂能不知江浮云打的什么主意,一脚将瓶子踢开,江芜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剑将那小瓶子破开,瓶子里的液体不偏不倚,正巧洒在了褚云嵩面上!
微生柔收起灵扇,向着褚云嵩看去,又是一阵难闻的血腥味,却与上次有所不同。
血液洒在褚云嵩脸上的一瞬间,他便觉得体内疼痛难忍,他神色痛苦,倚着剑单膝跪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场的褚家人和一些微生氏与飞花楼的人也面露痛苦之色,他们不似褚云嵩那般难受,却也不禁捂住胸口,仿佛有万只蚂蚁顺着筋脉涌向心脏。
慕容皓也不例外,他捂着胸口,看向褚云嵩的神色复杂。
慕容何见状飞身扶住慕容皓,着急问道:“皓儿!”
慕容皓闻言又望向慕容何,愣了一阵又不禁一阵心酸,道:“父亲,您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
“呵~”褚云嵩冷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牙道,“想不到啊,江浮云,不愧是噬灵蛊修金岱之子!”
此言一出,在场无人不惊,十三年前,惊动天下的真正噬灵蛊案的母蛊容器,竟是十三年后名扬天下的无常太剑江浮云!
“可如今,身怀母蛊的,是你,褚云嵩!”慕容皓狂吼道,他冲上前,抓起褚云嵩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弟!为什么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褚云嵩!我那么相信你!你!你竟然……呜……呜”
慕容何闻言面露犹豫之色,他的目光在褚云嵩慕容皓二人之间来回,慕容归之死,真不是慕容皓故意为之?
褚云嵩低声连笑:“我这不是在帮你吗?慕容兄,谁不知道慕容家主独爱家中第二子,若他是个健全儿,你以为慕容氏少主轮得到你当吗!?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嫉妒他吗?我是在帮你啊~慕容兄。”
慕容皓大口喘着气,抓着褚云嵩的衣领摇晃,他带着哭腔道:“可他……是唯一对我好的阿弟啊!我说过……说过要你帮忙吗!?我让你杀他了吗?……我让你……我想他好好活着……我不想他死……”
他放开褚云嵩,连连后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容何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神色看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悲痛更甚,他望向慕容皓倒退的背影,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背,低声对他道:“不管你阿弟的死与你有没有关,这事我便当他过去了,日后你好好接手慕容氏便罢。”
慕容皓闻言心中一滞,他父亲短短的一句话,竟比这真相更叫人寒心。
微生芷站出来道:“褚云嵩,原以为你是被褚家裹挟,诱骗我小妹拿来应声水栽赃江浮云,不想幕后真凶竟是你!”
褚云嵩冷笑:“是呀,都是我,可若她没有私心没有贪念,怎会受我诱骗?”
江浮云朗声道:“还在狡辩?你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偏偏还不自量力惹到我的头上,才走到今日的地步,乖乖受死吧!”
话罢,江浮云执剑而上,只要褚云嵩一死,母蛊没了寄居,自然死去,其他人身上的子蛊也会随之解除。
褚云嵩大喊一声:“何老!”
几乎是他声音响起的同时,何老便接住了江浮云的剑,与他打得有来有回,让江浮云根本无法接近褚云嵩。
褚云嵩继续厉声道:“还愣着干嘛?今日我若死在这里,咽气前定叫你们给我陪葬!”
原本停下手的众人闻言,不顾原先身体的不适,继续对着来人大打出手。
江芜见状,越过一众人等,一手执剑一手拈符,直奔褚云嵩而去!
褚云嵩年仅二十岁便能有如此心机与手段,在丰兆城之外,还不知用蛊控制了多少人,若他们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唯有速战速决,彻底绝了这所谓“噬灵蛊”。
“风,火,雷,电,破!”江芜连连甩出四张符,下一刻便被一个执刀暗卫挡了下来。
那四张符纸则飞向褚云嵩,悬浮空中,排列成一个四方阵,化作无数符咒,形成了一个风火雷电阵。
三两暗卫毫不犹豫挡在褚云嵩面前,与他一同抵挡江芜召出的风火雷电。
江芜每每想要袭向褚云嵩,都能被人挡回去,来回几次,慕容皓终于从悲恸情绪中抽出身来,拦下缠住江芜的人,对她道:“我掩护你!”
江芜点头,在慕容皓的掩护下直逼褚云嵩。
褚云嵩大喊:“慕容皓,你想死吗?”
话音未落,他早已催动子蛊,叫慕容皓狠狠吃了一痛,倚着剑单膝跪地,他忍着痛狠狠瞪向褚云嵩,恨不得手刃此子!
慕容何大喊一声:“休伤吾儿!”也执剑向着褚云嵩而去。
他乃剑道大家,可褚云嵩的十二暗卫刀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飞速向着褚云嵩聚拢,以褚云嵩为中心,将慕容何死死防住。
事出紧急,江芜没能提前准备好点将符,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慕容何引灵画符,便只能靠着剑术与慕容何一同寻找他们的漏洞。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何一击逼退两个执刀暗卫,露出一个缺口,江芜借机直上,剑指褚云嵩面门,褚云嵩负剑而立,冷然一笑。
下一刻,另一个暗卫执刀而上,一刀把江芜的剑击了回去。
江芜受到重击,竟直接往后仰倒下去,她用剑抵住身后的地,借力一个翻身,一回头只见那暗卫的刀已然向她劈了下来。
砰!
微生芷不知何时抽身而来,为江芜接住了暗卫的这一刀,二人相视一眼,配合着直往褚云嵩冲。
褚云嵩环视四周,何老与江浮云对打已经略显吃力,他剩下的的十一名暗卫纵然修为了得,可有一个明心道人慕容何在,使得江芜微生芷二人能够向他逼来。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除了微生氏的人,这里还来了另一股势力,是飞花楼!
此时褚家已然处于劣势,他狠了狠心喊道:“撤!”
褚云嵩神色十分难看,今夜过后,云山他也回不去了。
他手拈一纸遁符,有噬灵蛊在身,只要先逃出去,自能东山再起!
“休想!”纵然一旁的江浮云与何老打得不可开交,他也时刻关注着另一方的情形,他喊出来的一瞬间,便掷出无常剑,无常剑化作一道流光,一瞬间便将褚云嵩手上的遁符打落。
与此同时,慕容何也抓住时机,掷出灵剑。褚云嵩眼看着江浮云的剑将自己手中的遁符划破,下一刻,便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穿过,低头一看,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袍。
慕容何接住飞回来的灵剑,大喊一声:“褚云嵩已死,尔等无需受其裹挟!”
原本大打出手的众人闻言果然停下了动作,江芜飞身落到褚云嵩身旁,给他打上了一道封住灵力的符,防止他咽气前催动蛊术带几个人陪葬。
褚云嵩捂着心口的伤倒下,神色震惊,他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他意识变得越来越混沌。
朦胧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几时在命运中挣扎的自己。
十一年前,丰兆城。
金岱死时,郎从南隐于暗处伺机带走江浮云,不料却看见了师不为将母蛊渡入自己体内,他认为让江浮云待在她们身边也许比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便独自离去开始奔走四方,只为了寻找一个能保住容器解除噬灵蛊母蛊的办法,毕竟此类邪物虽危险至极,对于一些人而言却极具诱惑。
前些日,郎从南收到了褚忆安的信,便风尘仆仆赶来了云州丰兆城。
“原来金岱在微生氏的暗子是你。”郎从南道。
褚忆安哀叹一声,诚然道:“在下受金大哥所救,才能有幸捡回一条命,还能习得蛊术有个自保的本事,金大哥所托,在下自然万死不辞。”
他拍了拍伏在自己右膝的儿子,继续道:“可惜……唉,那事之后微生氏几乎将药行的外家人换了个遍,我离开微生氏后便在城中自己经营起了几家。前些日听闻郎兄在找解除母蛊的法子,这才传信于你。”
郎从南道:“可我在金岱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嵩,给郎叔叔倒茶。”褚忆安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又一口,“郎兄喝茶,听我慢慢说。”
小云嵩给郎从南倒完茶,举起茶盏对他道:“郎叔叔喝茶。“
郎从南见这瘦瘦小小的孩子不禁想起了江浮云,便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看着褚云嵩问道:“这是?”
褚忆安起身抱起褚云嵩,走了两步笑呵呵道:“这是在下的次子,今年九岁了,郎兄瞧着与金大哥的儿子相比如何?”
郎从南不解其意,下一秒,便觉周身一阵蚀骨之痛,他猛然抬头,只见褚忆安一只手抱着褚云嵩,另一只手则掐着诀,眼神中透露着阴冷,就那样直直盯着他。
“你……褚忆安,你好大的胆!竟妄想用蛊对付我?”郎从南厉声道。
褚忆安冷笑:“是不是妄想,你大可一试!”
郎从南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不断加剧,尤其是左手处,剧痛仿佛从鉴赏沿着筋脉移向手腕,痛得他直抽搐。
他眼露痛苦之色,死死盯着左手手腕,直至一只肉虫从他腕间钻了出来,他想起曾经也在金岱的试验中那里看见过这样的症状,他忍痛道:“你竟然妄图炼出噬灵蛊!”
褚忆安抚摸着褚云嵩的脸:“我专门命人接回这杂种,果然,用亲子炼蛊才能让母蛊完全受我所控。哼!金岱那蠢货,竟想一口吃下两洲,真是痴心妄想,郎兄,你是聪明人,我们就从云州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