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驯养指南 第25章 拜神（二十五）

检查很简单，不一会就完成了。

林知南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南青宛，像个期望得到表扬的小孩子。

南青宛轻轻叹了口气，给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林知南显然没有满足，他抬头想要加深这个吻。

门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两人迅速分离，南青宛连忙装作一幅正经的样子低头看病例。

明建国穿着白大褂晃悠着过来了，他一看就是一幅刚睡醒的样子，还懒洋洋的打着个哈欠，头上顶着鲜艳的绿毛，看起来和端正严肃的疗养院格格不入。

“哟，南医生这么早啊？”

南青宛抽抽嘴角，“这还早？明院长你又迟到了。”

明建国是疗养院的院长，平日里遇到事能偷懒摸鱼，绝不第一个上，好在院内事情并不繁忙，有南青宛和陆青云两个医生就够了。

对方还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暧昧的看了一眼林知南微红的脸蛋，打趣的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小情侣相处了。”

话刚说完，林知南的脸更红了。

南青宛无奈的看了一眼明建国：“您可别打趣他了，本来就害羞。”

明建国耸耸肩，哥两好的搭上林知南的肩，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林老弟，你这么害羞可不好啊，男人就要主动厚脸皮点，我教你几招，保证让你把南医生迷的要死要活。”

林知南没说话，但表情显然一幅心动的样子。

南青宛冷彪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还没走呢，听的见呢，明建国你可不要乱教坏小他。”

明建国嘟囔着：“我是那种人嘛！”

“对了，小彤去哪了？”

明建国挠挠头：“昨天和我请假了，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陆医生也跟着去照顾她了。”

说着说着，他幽怨的叹了口气。

整个疗养院内都是情侣，南青宛和林知南一对，陆青云和周云彤一对，就他一个孤家寡人。

“身体不太舒服？”南青宛皱起了眉。

她记得前几天对方还是一幅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

“对啊。”明建国点点头，“说不定是累到了，我放了她几天假，让她休息好了再来。”

南青宛并没有将事情太放在心头上，她余光瞥见明建国的手腕，一瞬间有点怔愣。

明建国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低着头也瞧瞧自己：“怎么了？我衣服穿反了？”

南青宛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他手上那串铜钱红绳看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行了，不打扰你们小情侣聊天了，本院长走了。”

明建国大剌剌的说道，他双手插兜，潇洒的走出门。

门外的阳光正旺盛，金灿灿的洒在他的身上，明建国注视着这轮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呼吸户外新鲜的空气。

入鼻的不是想象中的花香草木味，倒是一股浓烈的香灰味。

他升懒腰的姿势彻底顿住了，铺天盖地的的红色从眼前闪过，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是错觉吗？

明建国又轻嗅了一下，茉莉花的清香味围绕篇着鼻尖，哪里能闻到什么香灰味。

他眨了眨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错觉，看来我今天是睡太多了，脑子都有点不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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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整一天，那串铜钱红绳都围绕在南青宛的脑海里，她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宿舍楼楼下，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纸钱燃烧完的灰烬味。

南青宛探头朝走廊尽头望了一下，房东阿婆的门没有像往日一样紧紧的关着，这股浓重的味道就是来自于那里。

按照往常，南青宛只会漠不关心的瞧上一眼，便上楼回自己房间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格外的不安。

她鬼使神差的朝走廊尽头走去。

“阿婆，你在吗？”

南青宛喊了一声，没人应答，她朝屋里望去。

房间里没有人，只要被遮在帘子后面的高大神台，紫色的香炉上幽幽的燃着火，明灭的火光勉强照亮了房间，给人阴气森森的感觉。

南青宛望了一眼，就感觉格外的不舒服，她说不清这种感觉从哪里来，只是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你在干嘛？”

背后传来一阵阴冷苍老的声音，南青宛被吓了一跳，她转头望了过去。

是房东阿婆。

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左手提着个红色塑料袋，右手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小孩也不说话，脸色格外苍白，直勾勾的盯着南青宛。

南青宛反应过来说道：“哦，我看您房间门没关，以为出什么事了。”

阿婆脸色有点难看，不耐烦的驱赶道：“走走走，赶紧走！”

似乎是很不喜欢南青宛来主动打扰她。

南青宛有点难堪，她点点头说了句“抱歉”，就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瞧见阿婆身边的小男孩，他朝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南青宛愣了一下，也朝他点点头。

她的余光瞧见阿婆握着小男孩的手瞬间收紧，似乎很紧张。

是阿婆的孙子吗？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呢？

疑惑从南青宛心中一闪而过，她没有瞧见自己身后，小男孩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奶奶，那个姐姐身上好香啊！”

阿婆听了他的话，身体猛地一颤，低下头来，小男孩子正望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孔上满是稚嫩。

“我可以吃掉她吗？”

“不行。”阿婆

“为什么啊？”小男孩好像很不理解似的，歪歪头问道。

阿婆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蹲下身，温声细语的劝说道：“楠楠不能吃任何人，好吗？不然奶奶会生气的。”

小男孩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阿婆，委屈的撇撇嘴：“可是我好饿啊。”

“阿婆不是给你买了肉吗？楠楠吃这些好吗？”

小男孩盯着红色塑料袋子里面的东西，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股血腥味，他无精打采的道：“可是楠楠不喜欢吃这个，楠楠喜欢吃香香的肉。”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阿婆出神的望着他的面容，内心浮现一丝后悔。

或许她当年根本不该拜吪神的，回来的根本不是楠楠，它......它就是个怪物。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没关系，只要她好好教他，一切都能够回到从前那样。

这样想着，阿婆牵着小男孩的手缓缓走向屋里。

她没有瞧见的是，小男孩望着她的眼神变了，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就像......就像饿极了的狼瞧到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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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周云彤生了什么病，南青宛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疗养院内少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难免显得安静空旷。

南青宛有点不习惯，不过好在林知南一直陪在她身边。

“姐姐，轮到你了。”

林知南坐在窗边说道，他的对面坐着南青宛，两人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

说实话，南青宛从小到大对待棋牌游戏都是兴致缺缺，她一向最不耐烦这种静坐思考的游戏，但耐不住林知南喜欢玩，只能陪着他下棋。

棋盘上黑棋呈现围攻之势，白棋被逼的节节衰退，眼看着就要落败。

南青宛握着白棋，低头冥思苦想了一会，丢掉棋子摊坐在椅子上。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林知南也不生气，只是乖乖一笑，将棋子一个一个收起来。

他的手很漂亮，握着棋子的时候更显得骨骼纤细，薄薄的白色皮肤在阳光下似乎闪闪发光。

南青宛盯着他手一时出神，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上来了，轻微的眩晕感伴随着身体血液流动上浮，耳膜边响起闷闷的嗡鸣声。

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林知南指尖洁白的棋子也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柔软的、富有弹性的眼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血红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姐姐？”

轻柔的呼唤声响起，南青宛如梦初醒般抬眼。

林知南正静静的凝视着她，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孔分割成明暗两部分。

这样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感到心慌和不安，就好像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问道。

林知南欲言又止，他的脸上浮现彷徨的神情，双手搅在一起，半响，他才吞吞吐吐的问道：

“我听陆医生说，姐姐你出差日期快到了，要回到三区，就.....就是想问问你，真的要走吗？”

“就算要走，能不能晚一点.....我.....我不想姐姐这么快离开。”

南青宛哑然一笑，原来是因为这回事，她故意说道：“大概是要准时回去的，没办法，你哥催的急，我没办法。”

不过说起来，林知节好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林知南睫毛颤抖了一瞬，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似乎在伤心，但为了不让南青宛看出来，又强行扯出一抹笑：“那......那没事，姐姐走吧。”

他的笑容干巴巴的，苦涩又难过，偏偏嘴上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

南青宛望了一眼，心中暗自发笑。

她其实对于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很在意，干脆陪林知南再呆几天，等回去之后同林知节取消婚约，再把他接到自己家去。

不过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林知南比较好，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我记得七月多镇子上有个庙会，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云百镇平日里的生活格外平静，但是每逢七月中旬，镇子上都会举行盛大的游神仪式，说是能够驱邪避祸，保佑生活平安喜乐。

南青宛想着来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的事情，干脆拉着林知南凑凑热闹，也好过他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呆在病房中。

总是呆在病房里，就算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在南青宛的预料中，林知南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挺高兴的，但没想到他的反应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林知南抿直了唇线，他沉默的低着头，长发盖住了他的神情。

南青宛瞧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情明显的低落了。

她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

“怎么了？你不愿意去吗？”

林知南摇摇头，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冰冷的棋子。

“不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出去。

封印阵还在，他的本体被牢牢的压制在地下沉睡，这一抹意识宛如触手般，虽然能够随着各种媒介蔓延到各地，但终究还是无法真正走出疗养院。

就算封印已经松动，但离林知南的本体彻底苏醒还需要百年的时间。

百年的时间对待他只是闲暇时的小憩，但是对于脆弱的人类，便是漫长的人生。

万一等他醒来，姐姐已经死了该怎么办？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情绪难免暴躁起来，连带着地下的本体似乎也略有察觉，微微颤动。

玻璃桌上的水杯猛烈摇晃了起来，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扑在透明杯壁上。

南青宛略有察觉，低头望去，水杯又恢复了原样，水面平静清澈，没有任何变化。

又是错觉吗？她想。

林知南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的说道：“我......我身体不太好，还是不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青宛的心头浮现一抹失望，她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是我考虑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