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又在床上发现蛇鳞了,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散落的几块,而是完整的一大块。
温叶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从床上找到的一大块蛇蜕下的皮。
这是一块约莫有两个手掌大的蛇鳞蜕皮,手指轻轻捏住摁压时往内凹陷,带着一点弹性。外表皮干燥,是老化的灰白色,而内里细腻,有些许莹白,泛着潮冷,因为他的缘故沾上温度。
温叶掀开衣角看自己身上,皮肤上倒是没有什么痕迹,唯有腰间和小腿处有点红色的捆绑类的痕迹。
脑海中浮现出一条白蟒蛇缠绕着他的身体,隔着被子,小腿被蛇尾抓住,他整个人被束缚在蛇腹之中,蛇静静地注视着他……
“见鬼了……不对……”应该是见蛇了。
温叶甩甩脑袋,把这个莫名其妙浮现在脑海的画面给甩掉。
他掀开被子下床,再次仔细检查了床铺和房间,没有发现多余的东西后便出门洗漱再填饱肚子,之后又再次用驱蛇粉和雄黄酒洒遍屋子。
屋内刺鼻气味浓厚,温叶似乎又听到了“啪嗒啪嗒”的响动声,好像有谁生气了一样在拍打房梁木门。
温叶面不改色,然后抱起电脑往外跑,只是这次他刚出门,就看见了拿着药酒急匆匆往外走的温军大伯。
“大伯?你这是怎么了?”温叶疑惑不解。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温军神色焦急,听到他喊也不停下脚步,而是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哎呀!你阿国叔叔家里不怎么怎么回事进了蛇,今早发现他小儿子被蛇咬了,现在县医院没有蛇血清,赶去市里又来不及,这打算找点偏方试试呢!我家里有蛇泡的药酒,我拿过去试试!”
温军的声音随着走动变小,一眨眼人已经走出去十几米了,他阿国家距离也不近,得快点,人命关天。
温叶见状,赶忙开电动车追上去,“大伯我开电动车搭你过去吧!”
他搭着温军一路赶过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刚到,就见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阿国家的门口,后车门打开,敞开的家门里一个皮肤黝黑精瘦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走出来,眼里含着泪水,嘴里不停地哄着:“没事的阿宝,妈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你别怕……”
女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提着手提袋的中年男人,脸上难掩焦急不安,他走了几步看见温叶和温军,怔了一下,随后就和跳下电动车提着药酒的温军对上。
“阿国!这是我家的药酒,你拿上吧,路上给孩子涂一下也行。”
“真是多谢你了!唉!这事儿闹的,我正打算跟我老婆带着孩子一起去市医院,我们直接开车去,今天下午就能到,希望那蛇不毒……”说到这里,中年男人眼眶泛红。
温叶听着两人说话,不由自主地下车,看了一眼被蛇咬伤的孩子。
那孩子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穿着红色超人短袖和灰色中裤,右腿膝盖往下一点紧紧扎了一根靛蓝色布条,做了被咬伤后的紧急措施,但那白嫩小腿上的蛇牙印就跟两个圆溜溜的小洞一样,深黑色,往外流着暗红色的血,一直流到了穿着袜子的脚上,再被纸巾擦掉,留下一点淡红色的印子。
温叶看着孩子的脸,自己的脸霎时间也变白了。
“怎么了?叶娃子?”抱着孩子的女人先发现了他的异常。
温军和阿国也看了过去。
温叶抿唇,“……昨天我见过这孩子。”
“阿宝经常往外跑着玩,昨天星期天,在外面玩到六点多才回来,你看见他正常。”阿国说着,神情暗淡,昨天还好好的孩子,今天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做父母的心里痛啊。
但温叶却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继续说:“昨天上平靠竹林的那座小桥旁边有一窝蛇蛋,他跟着几个小孩一起挖了,扔蛇蛋的时候还踩碎了两个蛇蛋……”
温叶记得很清楚,因为踩碎蛇蛋的一共就三个孩子,除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孩子,就面前的孩子比较矮小一点。
他的话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骤然一变。
年纪最大的阿国母亲,阿婆急得拍大腿,颤着声音说:“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被蛇咬了,蛇也怕人的!真是作孽!作孽啊!蛇来报仇了!大仙保佑,我们家阿宝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阿婆后面便神神叨叨地念起来。
“妈!你说什么胡话呢!现在不兴封建迷信!”阿国怒道。
只是他这样喊,自己心里也慌,还想再问温叶几句,女人怀里的阿宝就不正常地抽搐抖动,吓得他赶忙让女人带着阿宝上车,来不及多说,他自己也坐上车催促开车的人赶往市医院。
面包车很快开动离开,温军扭头看向表情复杂的温叶,“叶娃子,你咋个知道昨天的事儿啊?”
“我昨天和温崇文路过看见了,我家里昨夜也进了蛇,但是被从刘二伯那里抱回来的小猫给咬死了。”温叶临出门前还忍着恶心把蛇的尸体处理了。
温军脸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他又稳了几句温叶昨天那几个孩子知不知道是谁。
温叶摇头:“我不太认得孩子,只认得几个人的脸。”
“唉,我打个电话给书记把这事儿说一下吧,夏天要到了,蛇也的确要出窝了,泥蛇水蛇还好,要是出了个毒蛇竹叶青什么的,咬上一口耽误了治疗,这不是没命了嘛!”温军说。
温军当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温叶听了一耳朵,倒是想起来村书记正是温崇文的爷爷,这位老书记在村里面生活了很久,在现在日新月异,大学生下村频繁的日子里他依旧稳稳当当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勤勤恳恳,村里面的人都信任他。
温叶的爷爷也曾经跟温叶聊过这位远方叔伯,说他们曾经是很好的兄弟,后面因为一些原因疏远了,还是到温叶这一辈,温崇文跟温叶玩得好,这才关系亲近了一点。
水流声涌动,温叶站在路旁,看见了小河河水流淌,前段时间雨水涨起水位几乎和地面平齐,这些日子晴天让河水安稳了不少,但水位还是比以往的要高。
杂草丛生,路旁的枫树瘦高,遮住大半太阳,温叶站在河边看了几眼,好似看到了一条在河水里挣扎跳动的长条形东西。
定睛一看,还真是蛇。不过是条无毒的水蛇。
这段时间蛇出现在他面前也太过频繁了,温叶眼皮跳了跳。
“叶娃子,书记叫我们过去一趟,他在村委会等我们。”温军打完电话跟温叶说。
温叶没有异议,于是就骑着电动车载着温军去了村委会。
到了地方,温军熟门熟路地问了一个工作人员,去了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里风扇呼呼地运转着,温叶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前戴着老花镜的老人。
温崇文的爷爷温书记是个长相和蔼慈祥的老人,今年五十九快六十了,听见动静去看温叶和温军,脸上就绽出笑来,声音也很温和。
“来了,快坐。”温书记站起身走到喝茶的木桌前要给他们泡茶。
桌子是胡桃木,表面泛着光泽,热水早就滚好,茶叶一倒进茶壶里,泡上滚水,涮一遍,再倒进一次性水杯里面茶香和雾气一起漂浮出来。
温叶道了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才抿了口茶润喉。
一旁的温军跟温书记说今天关于蛇的事儿,温叶就打量着办公室四周,村委会建造得朴素,以前是安居孤寡老人的院子,后面改造重建,但为了省钱,一层部分建筑还是保持着原状,温叶甚至看见墙边有陈年老裂和潮湿水痕。
看了一会儿,温叶不知怎的忽然觉出来一点困意,屋内阴凉,风扇对着他们吹,温叶近视,眼睛敏感生涩,这一吹就不由自主垂下眼睫。
他脑子里思绪混沌,好歹记得自己现在在哪里,怎么也强忍着没睡着,他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半阖的眼睛在彻底闭上之前,视线越过大腿膝盖,看见了拇指粗的黑色东西正弓起身子直立起来靠近他。
是一条黑色的蛇,鳞片泛着斑斓的反光镭射色,眼睛漆黑,吐出猩红的蛇芯,张凯嘴,温叶好像看见了它尖锐泛毒的尖牙。
很奇妙的感觉,半梦半醒间,温叶明知要醒过来躲避开,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它靠近,直到那黑蛇的嘴越张越大,从拇指大小,竟虚幻至长到足以吞下温叶的头!
温叶心中骇然,来不及躲避……
“滚。”
不耐烦的男声带着奇怪的韵律,不似人音,从温叶耳边响起。
霎时间,黑蛇破碎,血肉四溅。
温叶猛地直起身子,眼睛瞪大,手上端着的茶水洒了一地,烫水落在大腿上,灰色的裤子润湿一片,可烫意却无法让他第一时间回神。
“叶娃子,你怎么了?”温军诧异不已,赶忙拿纸巾给温叶擦湿了的地方。
温叶看着他,表情古怪,“是谁?”
“什么?”温军不明白。
温叶没说话,目光垂落地面,没有黑蛇,也没有红色的血肉。
那么……
刚刚是谁在说,“滚”?
攻终于有个人声儿了,我心甚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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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乡村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