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 第29章 离开

肯特办事效率很高，他与两个佣人进进出出，不一会就将壁炉生好了。

木头噼里啪啦在那里面燃烧起来，将面前这一块地方照的亮堂堂的，烟雾钻进烟囱里，没有一丝泄露出来，一切温馨又美好。

肯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壁炉前面。

洛利亚这回没有道谢，他坐在椅子上，明亮的火焰照亮他的眼睛，白猫主动来蹭他的裤腿。

“肯特，将这猫赶出去。”洛利亚鲜少命令人。

肯特心里奇怪，觉得洛利亚心情不好，默不作声点头，抱起那猫，将它轻轻丢出门外。

白猫不满地喵喵叫了几声，两步便往外跑没了影。

“书房只有这些书？”洛利亚问：“这里的大部分我都看过。”

“上次去图书馆买了不少，书架放不下所以存在库房里。”肯特如实道。

“都拿过来吧，书该待在书房里，就算是摆在地上。”

“好。”

又是来来往往几个人，搬来一沓又一沓的书，他们本来要将书侧立在墙边的，但洛利亚要求他们将书都放在书架旁。

洛利亚没想到温德纳上次居然为自己买了这么多本书，看上去有几百本。

“好了。”肯特直起腰，放完最后一本书，他挥挥手示意刚进来的佣人可以去吃晚饭了。

“谢谢你。”洛利亚忽然开口，他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壁炉，身子是背对着肯特的。

肯特一愣，“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桌上的茶水撤下去吧。”

“好。”走之前肯特多看了眼洛利亚的身影，心里奇怪洛利亚少爷怎么忽然变得比之前强势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随心所欲的命令自己，不需要自己猜来猜去了。

他贴心地关上了门。

书房内再次回归寂静，这时干燥的木材因为火焰燃烧，高温炙烤而炸裂的声音格外突出，时不时给洛利亚耳边增添几声响。

窗户早在刚刚被人重新打开了，外面又暗了下去。

洛利亚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在书房见证夜的降临，总之每晚的景色都差不多，叫人心生寒意。

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直至感觉沉睡即将来来临。

少年缓缓走到书桌旁，双手扶着桌沿，蹙着眉费力将这张实木地桌子抬起来。

这桌子使用的木材很好，所以格外重，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只能搬不能拉，走两步累了又放下歇一小会。

许久后才终于将桌子小心地抵在门后面，连带着一把椅子，门是不能够反锁的，这样别人如果要进来能暂时抵挡一会。

书房内所有能燃烧的东西，被他费了一番功夫堆在了书架那，狼藉一片。

又过了许久，他往窗外望了望，见月升起，再一次锁紧了窗户。

最后洛利亚去到壁炉前，眼睛都没眨就将手伸了进去，掏出一根燃了半截的木材。

这火的温度穿透洛利亚的皮肤，他像体暂时拥有温。

然后他将这正燃烧的木头凑到书架根部，让火焰攀附上这依然的书籍和木架。书很轻易的便燃起来了，这根木头被随意丢在“燃料”里。

火焰逐渐升起，越烧越烈。

室内温度终于不再是深秋的寒凉，反而如夏季正午。墙壁是砖块砌，的上面刷着白色的涂料，烟雾愈来愈浓，慢慢将墙壁熏黑。

火势很大，却仅被关在这房间内。

然后，属于人偶沉眠的时间要到了。

他倒在了火里。

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了任何牵挂，却还被这样类似续命的方式留下，残喘在世界上，他自认早该在上次的火灾中死了，也想过自己一了百了。

可却一直留下来，原因只是因为温德纳。

他曾以为温德纳真心喜欢自己，所以一心想将他拉回正规，让他去接触迪莉雅这般美妙的少女。

没错，温德纳确实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并且能做出万千个“自己”，与玩具没有什么不同。

烧毁吧，毁了这身行尸走肉般的皮囊。

“砰！”

外面剧烈砸门的声音模糊响在耳边，地板都跟着震动。

……

布斯忘不了那天晚上温德纳老爷的模样，双目猩红跟平日里沉着的样子完全不沾边。

门没几下被砸开。

那时书房内温度高的吓人，跑出来的浓烟将门外的人眼泪逼出来，温德纳却像感受不到这一切生生闯了进去。

外面的人动作迅速的往里面泼水，虽然暂时起不了什么作用。

再出来时他们看见了两个被火包裹的人，温德纳抱着洛利亚，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紧紧抱着对方，嘴唇颤抖着呢喃洛利亚的名字，恐惧占据了他的脸。

温德纳从未在人前失过态，此时像个失了爱人的疯子。至少布斯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着温德纳紧拥着洛利亚的模样，心脏漏了一拍。他自知发现了一个秘密。

旁边的人连忙将水泼在他们身上，爬满衣服的火焰才熄灭下来。衣服黏在温德纳身体上，皮肤被烫的红了一大片，双眼也被烟雾熏的通红。

温德纳颤抖着双手翻开洛利亚被烧的褴褛的衣服，仔细检查，反复确认他只是大部分皮肉被烫毁，眼中的绝望才没有继续发散，但他背脊紧依旧绷着。

他们出来后火势很快被扑灭。

那晚布斯后半夜才回到佣人通铺里休息。

屋内的人们都累极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

按照往常布斯一定也是这呼噜大军中的一员，可今晚他反复辗转怎么也睡不着。

他坐起身，轻手轻脚下床走到身边那张床前。

“哥哥。”他很小声地喊，“你睡着了吗？”

见对方没回应，他轻轻掀开对方的被子，高大的身躯挤上这小小的单人床，将人抱在怀里，用手去整理对方那截空着的裤腿。

“布斯？”他被布斯的动静吵醒了，在布斯怀里动了动，害怕被别人看见，“别这样。”

“大家都睡了。”布斯安抚道，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着，“哥哥，我今天发现……温德纳老爷好像深爱洛利亚少爷。”

“嗯？”他耳朵被布斯吐出的热气弄的痒痒的。

“就像……我爱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