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他 第14章 第 14 章

寂静的医院门口，一辆轿车缓慢的停在三人面前，“滴滴”按了按喇叭。

副驾驶车窗落下，于妈妈温柔的面孔出现在三人面前：“小跃？你没事吧？”

李跃闻言大大咧咧的笑着：“小问题，就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那就好，你爸爸还给我打电话让我问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呢。”

于妈妈状似随口一说，眼神却忍不住瞟向于初锦：“还有你，身上怎么回事？”

于初锦心虚的别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敷衍的拍了两下，无比乖巧的露出笑容：“补习的教室太脏了。”

“信你才怪，”于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招呼他们上车，“快上来吧，我们回家。”

陆久安有些局促的拉开后门，看了眼于初锦和李跃，发现两人还在暗戳戳的捣鼓些什么，眼神一暗，率先坐到后座。

于初锦边琢磨着歌手大赛，边跟着上车，却见李跃神情猛地激动起来，拽着她的胳膊抢先一步钻进后座。

“来，你坐这。”李跃成功阻隔开于初锦跟其他男人，正呲着个大牙乐呵，就见于初锦白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副驾驶。

“谁要跟你挨着坐。”于初锦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被亲妈拍了一巴掌才安分。

李跃脸上笑容一僵，泄气的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头顶在副驾驶上戳着于初锦的头发。

陆久安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打闹，眼神晦涩，心底疯狂的翻涌着酸意。

虽然知道自己没身份也没立场去指着什么，但是他还是想狠狠拍开李跃的手……

可是他不能那么这做……

陆久安盯着窗外的灯光，用力在胳膊上掐着，疼痛短暂的压制了头脑里翻滚的情绪，让他没有失去理智。

根据路程远近，第一个下车的自然是李跃，远远地就看到李家别墅还亮着灯，李跃垂头丧气的下车，浑身写满了抗拒。

“于阿姨，”李跃双手紧紧扒着车门，试图垂死挣扎一下，“要不然……您还是带我走吧。”

于妈妈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男人，好笑的朝他摆了摆手：“快去吧，你爸出来接你了。”

李跃脸色一僵，身子都没转过去，下意识的开始往反方向跑。

刚出来就看到自家小子野狗似的跑走的背影，李爸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的背影怒骂：“你再跑就别回来了！”

李跃脚步不停，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不回就不回，谁稀罕啊！”

于初锦探出头去看他，结果李跃这家伙跟长了飞毛腿似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泄气的回头，撇了撇嘴故作可惜：“看不到那家伙挨揍了。”

“瞎说什么呢，”于妈妈从后视镜看了眼陆久安，柔声问道：“你家在哪条街道啊？我送你回去？”

陆久安拘谨的直起身子，磕巴道：“不……不麻烦了，您把我放到公交车站牌那就好。”

“好。”

于初锦扭头看着老妈，疯狂的眼神示意：怎么不把他送到家门口？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于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陆久安，温声叮嘱道：“回家注意安全啊。”

陆久安匆忙道了声谢，很快消失在黑夜中，于初锦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清楚，才有些可惜的收回目光，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老妈的视线。

“干……干啥？”于初锦磕巴一声，故作镇定的看向窗外。

“那个男同学叫什么来着？陆久安是吧？是自愿帮你辅导功课的那个小同学？”

于初锦一顿，搞不懂老妈在想什么，顺着应了声问道：“昂，咋了？”

“没咋，随口问问，”于妈妈双手扶着方向盘，双唇不自在的抿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你……”

要说不说的话让于初锦没由来的心虚起来，她手指不停的搅在一起，沉默的看着窗外。

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于妈妈把车停进车库，熄火后母女俩都默契的没有下车，几分钟后，于初锦叹了口气，扭头看着老妈无奈开口：“到底怎么了啊？”

于妈妈看了她一眼，双手撑在方向盘上，问道：“你跟那个陆久安，有情况？”

“什么情况！你瞎说什么呢！”于初锦血液瞬间涌上脑门，情绪激动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反观她老妈，则是一脸平和的看着她笑。

“你……你笑什么啊？”于初锦脑子已经被“有情况”这三个字绞成一团浆糊，什么对爱情不屑一顾啊，爱情哪有音乐香啊全都抛之脑后，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大字：我喜欢陆久安？！

“所以到底有没有情况啊？”于妈妈笑着戳了戳于初锦，于初锦捂着脸张牙舞爪的扭了扭身子，脸上迅速蒙上一层红。

“啊呀，”向来冷酷无情大大咧咧的于初锦第一次被爱情这玩意弄得满脸通红，抿着唇万分不好意思的支吾道：“我也……我也不知道，就是……隐隐约约有点好感，但还谈不上喜欢。”

于妈妈始终带着温和的笑，闻言咬着下唇，眼里亮起不一样的光彩：“我跟你爸爸认识的时候就是高中，他比我小一届，算是我学弟。”

听到这个开头，于初锦愣了几秒，眼睛顿时亮起异样的光芒，这么多年他们的爱情故事早就被于爸爸翻来覆去的讲烂了，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那段爱情的女主开口讲述这个故事。

讲起自己的丈夫，于妈妈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满脸都写着甜蜜。

“那时候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对于这些被学校严令禁止的爱情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去碰的，但是你爸爸他不一样，别看他人长得乖乖的，其实骨子里可叛逆了。”

于初锦闻言想了想一身肉肉的老爹，又想想从小就撺掇她打架的好父亲，怎么都不能跟“乖乖”这俩字联系起来。

“当年他追我的时候闹得轰轰烈烈，最后我都被吓哭了，我们班主任出面揍了他一顿，扬言见他一次揍一次，本以为他就此能消停了，结果第二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就碰见了他。”

“当时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还提着一袋子鸡蛋糕……那时候鸡蛋糕也是好东西啊，他零花钱不多，买鸡蛋糕的那些钱他打了好久的工才还给他妈……扯远了啊，说到鸡蛋糕，他当时慌的不像样子，傻愣愣的就把我拦在大街上，扯着张破本子纸给我念道歉信。”

于初锦想到当年老爹窘迫的模样，强压的嘴角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于妈妈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后来啊，我就觉得这人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我是决定要上最好的大学的人啊，哪能让他来耽误我的前程，于是你老爹就奋发图强，在第二年就考到了我的大学，再后来我们毕业就结婚了，然后就有了你。”

于初锦撑着脑袋，眨巴眨巴眼，总觉得接下来的内容会有些严肃。

果不其然，于妈妈的笑容微敛，侧头揉了揉她的脸，认真的注视着她：“我不反对你谈恋爱，我也不干涉你的学习，但是你别忘了，你可是立志要上伯克利音乐学院的人。”

于初锦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有些抗拒的别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的回避这个话题：“您怎么又说这个，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去留学。”

“国内很好的音乐学院也有很多，你喜欢音乐我们就去艺考。但是于初锦，你要记住，你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前途前途，”于初锦烦闷的锁紧眉头，想发泄什么，却又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她茫然的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我不知道我的前途在哪……”

“不过，”她话锋一转，压下眼角的失落，扭头看着老妈一脸莫名，“怎么突然转到我的前途上了？”

“因为我跟你爸爸想让你尽早出国，国内的教育你不喜欢，不如早点放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她微微一笑，看着窗外深吸一口气，“现在看来你有了有好感的人，所以……”

“你是怎么打算的？”

于初锦一愣，没想到儿时随口一句话老爹老妈竟然真的放入了她的未来规划，这种感觉让她又感动又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于初锦不是没了解过国外的教育模式，虽然确实很吸引她，但是对于成绩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而且她没做好离开国内的准备。

思考再三，她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出国了。”

“好吧，”于妈妈耸了耸肩，不再多说，只是叮嘱道：“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记得提前跟我们商量。”

于初锦心底流过暖流，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还有，你跟陆久安……”于妈妈眼神忽然变得八卦起来，“注意分寸。”

于初锦脸一红：“老妈！我们现在真的没什么，哎呀我跟他就是一次意外……”

于妈妈笑着下车，于初锦见状连忙跟着下车，趴在老妈肩头回忆着跟陆久安的初始。

“……我帮了他一次，他就认我为老大，他也没说对我有好感，而且……”

独属于少女的羞涩又活泼的声音响起，正如无声的光，微弱而坚定的照亮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