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雨绸缪的投机者,一场不容撤退的出线邂逅。
一周后,原枝接到一通电话,李斯特的,他接她七点共进晚餐。
原枝先他一步,那辆流畅的林肯驶过街口,停在她面前。
正是蔷薇烂漫时,李斯特倾身就来,献上一枚弥长的贴脸吻。
原枝没有错过男人眼中的惊艳,尽管他没有说一个字。
原枝:“我们要去哪儿?”
李斯特:“不急,等到了就知道了。”
不说,我自个看。
原枝隔着车窗,悄悄一看,车已经驶离皇后大道,最终停在一处静谧的海滩。
海风拂面,海浪涤蓝,李斯特老练地摊好两条毛毯,两个蒲团,朝着一旁蹲沙的原枝招手,“坐一会儿?”
原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色裸根高跟鞋。
李斯特起身,走到她面前,还没等原枝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大臂托着她小腿,抱了个严严实实的。
“……”背后滚热的胸膛触感,原枝挣扎起来,嗔道:“干什么,干什么嘛! ”
李斯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坐着脱。”
原枝:“……”
你猜我信嘛?
下一秒,他又补救解释,“怕你蹭着沙,不好洗。”
小尖跟也脱了,某人还是不安分,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几根小细皮筋,梳起碎发,给她编了一个低垂斜马尾。
星月相伴,世外桃源,原枝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她一时兴起,又想“东施效颦”,到处看看,身子动个不停。
李斯特问她在找什么,她说海浪儿冲上不少残花落瓣,她想要葬花。
资本主义下成长的贵公子听都没听懂,但不妨他想要眼前的女人开心。
两个成年男女在东区最炽热、最供不应求、票价最贵的弓谷海滩,葬了两小时的花。
原枝满足地抠完最后一捧土,抬头,看见一袭西装白衬衣的李斯特,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也不擦,只是一味地埋头就着原枝刚抠完的土坑,簌簌扔花儿。
“李斯特?”
男人拍了下土堆,闻言抬头,对上一双眼波秋水,一时痴住。
只见眼波的主人先从胸前解下一条蕾丝带儿,俯身凑来,将他双手反剪至背后系上;又从晶晶亮亮的小钱包里,摸出一块深色的丝绸布,蒙上他的眼。
丝带儿上仿佛还残留着肌肤的温热,手腕上的香味儿像雾一样,萦绕在他眼眉,但失光让他有些失控,“原枝?”
这还是第一次,她从他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别怕,信我。”
她又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李斯特忙抿嘴,将话吞了回去,生怕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一只手轻柔地划着他喉结,时重时快地刮过,“谁能想到这个男人和梅勒官网上高冷禁欲淡漠的精英是同一个人呢。你说,你的那些合伙人认得出嘛?”
沙哑低沉的女声、优雅醇厚的法式腔,李斯特一凛,还有心思问:“你,你会法语?”
居然还是最正宗最精英最国际标准的图尔口音?!
像是为了惩罚男人的“小见多怪”,她又起了一个调,婉转,“你的眼被我蒙住,你的手被我系住,海风、繁星、皎月是你的矛。倘若有人碰巧经过,你的矛能保护你嘛?还是会让你更加兴奋?别人的目光、我的目光,你都能感觉到,对嘛,我最英勇的禁卫军。”
调子像船桨,激起波浪涟漪,起起伏伏,最难忍住。
眼被蒙住,听觉更敏锐,那个古灵精儿走远了一些,踩到沙粒上了,启了瓶,很快又走回来,给他喂了鳗鱼、小口小口地喂了不少酒,还给他擦擦嘴角,可以说是非常有耐心了。
她倒玩得开心,李斯特想。
他扭扭手,那条蕾丝带活结已经松动了一半,再动一下就能掉落。
果然是乖女孩儿,绑也只会绑活结,生怕勒到他一点。活结也好,下次还能接着用。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继续被绑着吧,要是让她玩得不尽心不痛快,想想还真是不忍心呢。
*
弓谷海滩回来后,李斯特全身心投入到发动机修缮工作中,一如既往地热衷、不知疲倦,一贯穿着褪色水洗牛仔裤和修身长T,头发已经长出来一些,深色发绺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朝夕眨眼间,最终,一辆1965年科维尔蒙扎敞篷车在李斯特手里重生,再踏征途。
不止是车,还有一颗心,一颗因李斯特而化冰跳动的罗曼蒂克之心。
萌动的春心,不管藏得多好,都会被人窥见其鲜活的跳动,谷盈可以说是第一个发觉到异常的。
谷盈——弓谷酒店总经理,原枝渡来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她的房子、工作是谷盈帮忙找的。两人感情自然不同他人。
谷盈摸着那辆科维尔蒙扎敞篷车,笑道:“不错啊,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好看。”
“什么哦。”原枝欲盖弥彰。
“跟我还装?”谷盈点点她俏红的脸颊,稀罕道:“女人啊也真是奇怪,这一动春心,气色白里透红的,好看得不得了。”
“没,没,”经不住谷盈打趣,原枝袒露道:“我只是觉得,跟他待在一块儿很舒服,好像这就是我该找的人。”
“真命天子?”谷盈失笑,“小枝,你有跟他谈过嘛?关于你们俩之间的关系?”
“还没有。他一直没有主动提过这些,我也……装不知道。”原枝坦诚。
谷盈蹙眉,“那你们这些天朝夕相对,都在干啥呢?”
“修车。”原枝:“白天呢,我就正常上班,他在家做好饭等我,吃完饭我俩就会一齐去地下室。他一直心无旁骛修车,我要么在一旁递零件,要么画草图。”
谷盈像是不忍,“小枝,我听你说过,他只是来这儿度假的。那之后呢?他要是回去了呢?你们谈什么?异地恋?跨国恋?”
原枝:“我都能接受啊,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呢?”
……
“他呢?”
“原枝。”
“原枝?”
她猛地抬头,直接撞上敞开衣领里的一片锁骨。
“嗯哼。”李斯特退靠着车台,闷哼。
“李、李斯特,”原枝慌张凑上前,抬手想摸摸确认下严不严重,想想还是不敢,最终只是憋出,“还好嘛?”
“没事。”李斯特朝她掌心点点头。
“哦哦,给你。”原枝忙将掌心的齿轮头递给他。
李斯特捏在两指间,看了又看,若有所思,“真像。”
“像什么?”原枝好奇地巴巴问。
“像你,”李斯特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她两腮,捏出嘟嘟,“跟你一样呆,一晚上都在想什么呢?”
“呜呜……李斯特……放开,不要捏我的脸……”原枝支支吾吾,“你,什么时候走?”
李斯特没有作声,但她敢保证,他绝对听到了。因为就在她问出的下一秒,他像是被烫着一样,瞬间缩回手。
原枝脸色渐渐回温,耐心地追问了一遍,“李斯特,你什么时候离开?”
他单手插兜,慵懒肆意地倚着车台,似乎全不在意,“该离开的时候。”
“故弄玄虚。”她虽是这么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话说得太清,反而不和谐了。
她没刨根问底,李斯特反而黏上来,黏黏糊糊地,“害怕了?舍不得了?”
原枝:“嗯。”
她的坦诚,倒让李斯特呼之欲出的一番调侃,咬牙截住,难得失态地看着她。
“李斯特,我是害怕,我是舍不得,”原枝:“你呢?你是想说什么嘛?”
李斯特咳个不停,眼神都没敢离开天花板。
“我知道你从没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做出过承诺,你是自由的,”原枝:“难道就因为如此,我连害怕不舍的权利都没有嘛?”
李斯特以拳抵唇,不是,怎么还追着杀啊?
原枝见状,也只是长叹一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杞人忧天,更不会死缠烂打。来日阴晴不定,谁又能说得准,最起码,你现在还在我眼前。”
李斯特两个眼珠子终于落下,只随着她动,心里雀跃又煎熬,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女人,心动神摇,久久不息。
*
那晚之后,两人默契地没在谈及“名分”、“离开”这类话题,只是不知觉相处更加亲密,如胶似漆,像是报复性的,两人之间再无第三人的空隙。
他们入乡随俗参加了当地的一些游行、野餐、集会。
一次,两人误入吉普赛人集会,一排排头戴瑰丽珠冠、手婉艳丽铜链的年轻吉普赛姑娘们踢踏着涌来,推搡着挤着,生生把原枝和李斯特拆散,原枝眼睁睁看着李斯特被姑娘们肩并肩拥到集会最中心,姑娘们默契和谐地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圈住李斯特,绕着他尽情歌舞。
三圈之后,姑娘们见李斯特仍没反应,其中最年轻出挑俏丽的女孩儿回头看了一眼围外的两个老人,在老人的点头示意下,鼓起勇气解下铜链,朝李斯特走去。
起哄吹哨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风眼处的两人,原枝也被不停往前凑想看热闹的人给挤到圈外。
好几个高壮的男人挡在她前面,她使劲掂脚,连个毛都看不见。
算了,李斯特,你自求多福吧,这么好看的姑娘瞧上你……
又一个男人给了原枝一个肘击,还把她鞋跟踩脱出,原枝暗骂一声,没顾上太多,只能先埋头套鞋。
就在她蹲下时,一道旋律悲戚、节奏缓慢的音乐声响起,围着的众人一哄而散。
清爽凉凉的空气鱼贯而入,原枝一看,刚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全都不见了。
怎么了?
她系好鞋带起身,就见一位姑娘正站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打量她,从上到下地评估。
原枝:“?”
那位原枝第一眼就被惊艳到的,最俊秀的女孩,看了她好一会儿,末了,收回摆动的手势,站得很端庄,语气沮丧地说了一句话,没等原枝搭话,就头也不回地随着其他人离开了。
“?”原枝搞不清楚状况,下意识看向李斯特,那厮居然也装模作样,翘脸轻哼,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嘁。”原枝冲着他走的方向大声喊:“走反了!家往左上角。”
男人微顿,又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脚尖一转,从善如流拐入左上角分岔路。
①20250119——19:53:48: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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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贵公子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