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第6章 套话

因为在中间没办完的一串事情耽搁，林诵和祝申约定的时间被改到了晚上。

夜里的气温跟白日比起来差了很多，冷风萧瑟，不多裹上几件外套没人愿意出门。

不过显然关于夜生活丰富的渴求还是刻在了人类的骨子里。

他们在那个区域开辟出一个能容纳夜市的房屋，共同计划并做出了一片虚拟的旧日的夜空作为屋顶。

若要对比，自然是没有现在的夜空清晰和明朗，黑暗的穹顶里只有那一轮明月。

虚假的又数字构造的月亮幻影如同曾经一般观察着所有的人类，时间似乎也从没变动，灾难从来没有发生。

带着酒香的晚风依旧会吹过哗哗作响的树叶，路灯下的情侣在无人的空地上跳起华尔兹。

或许在一些早已上了年纪的人酒醉迷离的幻觉里，还能偶尔看见熟悉的亲人。

当然，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们选择了夜市里的一家颇为热闹的烧烤摊，祝申乐呵呵的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并叫了几瓶啤酒。

“吃烧烤还是得配啤酒。”祝申喝着自己杯里的酒，惬意的坐在矮小的塑料板凳上。

打着怀旧的旗号，配置的东西也都有做旧的痕迹，除了菜品的售价。

四周人声嘈杂，孜然味从远处几米外就能闻到。

几瓶啤酒下肚，林诵用牙尖扯下一串烤肉，放嘴里嚼嚼后开口:“这次真危险。”

祝申也嚼嚼自己手里的肉后打开话匣子接过话:“是啊，是啊。我们这里的安保应该算是最高级别的了，除了……”他说到这里看了一下对面的林诵。“我就纯猜的，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可别传到别人耳朵里了。”

“放心，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今晚一过就给你全忘了。”

“我醒的时候看见三队，就是你跟的那队有两个正式队员不在。估摸着就是这两个了！”祝申声音虽小但语气激动。他喝了几杯啤酒，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十分活跃。“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但我估摸着那个程颂许他们也不一定是好人，说不定就是没跑掉呢。”

“是吗？那我以后可得小心他们。”林诵并没有喝多少，点来的啤酒都被他毫无压力的给祝申灌了进去。“话说我们第二次碰面的时候你准备去哪啊，那时候走的那么急我都不好意思问。”

“那个啊……”祝申又喝了一杯。“去友谊楼。”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不可说的机密。“这不是上面布下来的程序吗？”

“其他地方的提灯者也没有谁去过什么类似于友谊楼。祝申，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林诵一下子没有了刚才和祝申闲聊般的随意。祝申在看他的眼睛只觉得犀利，像是一只稳操胜券的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他一下子慌了神，原本被酒精麻痹而松懈的神经一下子绷紧。祝申原以为那个是A区总部所定下来的，所有区的人都会这么做，而此刻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怎么可能呢？林监察员，你可别框我。”他打趣道。希望林诵此时说明这一切只是个玩笑。

他的心脏在急促的跳动，像是快要跳出胸膛帮他将这些事全盘托出，而脑子却控制住他希望他回去询问区长。像是两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在相互厮杀。

“祝申，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由我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诵看出了他的犹豫，循循善诱着说:“我是总部派下来的，我难道还没你清楚吗？”

玻璃杯里的啤酒还剩了一点，细腻的泡沫在慢慢消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体检而已。”祝申使劲回想着，一边疑惑自己记忆的混乱。

“如果只是体检那为什么只让你们去？程颂许他们没去过吧。祝申，坦白从宽。”林诵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盯着他的眼睛。

“是啊……为什么……”他呢喃着，祝申的脑子此刻已经完全糊成一团浆糊，提起那些时被唤醒的记忆压迫着他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来气。

祝申看着面前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听见自己颠三倒四的阐述:“我……区长，林诵，救救他们。”

“你慢慢说。”林诵知道不能把他逼得太急，只要能吐露出一点东西对他来说这趟就不算无功而返。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蜷缩起自己的上半身抽噎。林诵抽出纸张递给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选的位置是整个烧烤摊的角落。

要不然自己跟他就达成社死大成就了。

“林检察员，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说不出来。”祝申反复张嘴发现自己怎么都没办法说出来之后，只能边抽泣着边对林诵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那就最好了。”林诵听见自己说。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好的方向发展。

半夜。

林诵跟祝申来到了那栋楼前。

林诵本来并不想这么仓促的就过来，可祝申偏偏一直在说等不及了，在晚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林诵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拽了过来。

冷风并没有领略到什么才是夜晚的暧昧，一点不留情的见到人就呼呼的往那人脸上吹，把祝申吹的酒醒了大半。他状似闲谈的带着林诵走到友谊楼前。

这栋楼和总部的其他的的外观并没有什么两样，上上下下一共八层。

祝申对身边的林诵说:“我有门禁卡，等会我带你进去，不过区长那里会立刻收到消息，你要做好准备。”

林诵点了点了头。自从他踏上这里时便已经是弓上的箭不得不发。林诵在路上向总部说明了这里的情况，现在已经在准备过来了，估计过几个小时就能到。

他要在这个时间找到能证明这里有问题的证据。

而就在祝申他们从拐角向那里走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从拐角处的房间内伸出把他们两个都拽了进去。

因为处于拐角，所以被装成了杂物间，也以为这个才在造的时候并没有装窗户，灯也在他们进来之后被打开。忽然间的亮光让祝申有点适应不良，林诵则在眼睛一花后定睛一看——是程颂许。

“你怎么在这里？”对方问。

林诵对于对方这个时候在这里也表示出了疑惑:“我还没问你呢？”

程颂许解释道:“我查监控的时候看见他两朝这个方向走了。但是我没有门禁卡，区长也不给，所以打算硬翻。”

他说这话时不甚在意，祸他就没少闯过，不差这一两件。

而且，具程颂许所知，自己在总部所能去的地方的权限应该是和区长同级的，区长与他更多的是所知信息的不同。这些他在担任队长的任命书的详细条例里看到过。

非常可疑，有点意思。程颂许那时心想。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程颂许说完自己的理由后问林诵。

林诵推了推身旁的祝申示意他替自己解释。

祝申长话短说，虽然对他来说细节全都记不清了，有的只是一些源自灵魂根本的预警的求救。

“居然是这样……我不相信区长会干出这种事，我和你们一起进去。”程颂许了解情况后决定。

林诵并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争谁能去谁不能去，不过念在曾经帮过他的情分上 他偏头好心提醒道:“确定了？要是发现没问题，你可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我本来也是要翻的，总不能让那两人平白无故的失踪吧。更何况你们还给了我一个进正门的机会。”程颂许谈笑间已经将灯关闭，他打开面前的门，伸出右手持邀请状。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