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乱长安 第57章 心存疑虑赵大人举棋不定

勉王的现身令楼中议声四起。

他在民间颇有人望，“贤王”的美名早有流传。

众人都道，今日有“贤王”在场，定是会为赫连楼主与大家主持公道了。

重新开扇，勉王对司徒麟道：“大将军，今日小王刚好在寒松楼设宴，款待太白居士及几位老友。方才将军与赫连楼主二位所说的话，小王都听见了。作为寒松楼的老客，小王确是要站出来说上几句公道话。诚如楼主所言，寒松楼确是不曾对外开放最高层。这件事，想必楼中的老客都可以出面作证。况且寒松楼向来门庭若市，来客八方。若是说，贼人可以悄无声息地藏身于那处，确是有些牵强了。缉拿‘夜枭’凶徒，守护长安祥和固然重要。但还请大将军能够体查民情，秉公办案才是。否则，若是矫枉过正，为了办案不惜枉顾事实，构陷清白，恐怕是要过犹不及了。再退一步来说，圣上仁心仁德，顾念旧恩。若是圣上知道了，大将军对高祖恩赏的功勋之后要打要杀，这怕是。。。”

“王爷的训诫，臣定铭记于心。”

嘴上虽是这般讲话，但司徒麟并不畏惧勉王。

他还想以路人目击“桃花仙”飞上寒松楼为理由，继续撕咬赫连万华。

今日事已至此，司徒麟不怕把事情进一步闹大。

女帝登基前后，灭杀了多少皇族？其中，当是不乏她的兄弟手足。这些作为皇帝心腹的司徒麟，怎地会不知？

“一个小小勉王而已，若非是因“贤王”的名号，圣上那里怎地会有你讲话的份儿？”司徒麟暗道。

直起腰来，他铁了心思要硬扛到底。

“桃花仙！！！”这时，街上有阵阵呼声传进楼来。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司徒麟吩咐手下的人去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禀报：“桃花仙”再次出现，往城北的方向飞去了，街上好些人都看见了。

“什么？？？”司徒麟很是困惑。

赫连万华掩面笑道，说：“看来大将军所言非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居然当真是有‘桃花仙’，是小女见识短浅了。”

“既然‘桃花仙’已出现在了寒松楼之外的地方，那相信已是没有必要再搜查寒松楼了。”勉王也道。

“对啊，对啊！”楼中其他人都道。

望着上面那两个一唱一和的人，司徒麟自是明了今夜这楼是彻底搜不成了。

抱起拳头，司徒麟很不甘心。

“勉王殿下，臣告退。”

“司徒大将军，请。”

他又拜向赫连万华，说：“赫连楼主，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我等来日方长。”

“好说，好说。大将军慢走。”赫连万华抬手请道。

“撤！”司徒麟一挥手，楼中的金吾卫开始向外撤离。

临了，分别看了几眼赫连万华与勉王，司徒麟方动身离开。

他走后。

赫连万华向勉王表达了感谢，她与太白居士也是老相识。这位大文豪早便是寒松楼的常客了。三人相互寒暄几句，而后赫连万华请辞。

山体合上，她回到了最高层。

勉王一伙当中，有两位商人模样打扮的人。

年岁大的那个一直摇头，对他身旁的后生道：“今儿，王爷和司徒大将军的这道梁子，算是结下了。唉，就说说有这个必要吗？为了一个寒松楼楼主、一个的外族女子，而得罪圣上的近臣。不值当，不值当。且是笔亏本儿买卖。”

那后生却道：“那位司徒将军行事蛮横，很是不讲道理。王爷仗义执言，挺身而出。无愧为我大齐的‘贤王’。私并不觉得王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王爷肯帮扶沈氏，特别是在当前这等情况之下，确是我沈氏的贵人。”

“呵呵呵。”中年人闻言，只捋须笑了笑。

这二位出自一家。年轻的后生乃是沈氏粮行的新任东家沈澜，年长的那位是他的三叔，人称“沈三爷”。

而这个沈氏便是与扬州的林氏齐名，分别称为“南北粮商规模之最”。

这里先按下不表，说回寒松楼的最高层。

林雪奴已是把她到这里来的经过，包括遇上凤仙后发生的桩桩离奇事，都讲给了赵绯听。

得知了林雪奴今晚的遭遇后，赵绯当是气结。

“林家小娘子，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他撂下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林雪奴方才险些丧命，赵绯定是要好好地从头到脚训斥她一番。

林雪奴也自知闯了祸，闷头坐着不出声。

不过，她只当是因为“桃花仙”的事给寒松楼惹了麻烦。而并不知道，刚才的情境是怎样地险象环生。

最高层作为“夜枭”一众的大本营，藏有诸多文书。各路堂口的名册，也在其中。若是真的任由司徒麟与金吾卫搜了上来，“夜枭”一众的身份无疑是要暴露。到了那时，恐怕牵连之广，根本无法估计。

而当下刚好两宗大案悬而未决，“夜枭”一众若是此时暴露身份，那后果更是不言而喻。

林雪奴不清楚这些，但是赵绯心如明镜。

可还是那句话，在赵绯看来，林雪奴方才险些丧命于歹徒之手，而她本就胆小怕事，此时当还是惊魂未定。况且，‘夜枭’的事她本就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怪。那些训斥的话，便留在他日再说吧。

于是，赵绯说了那句话过后，这二人就面对面地干坐着。谁都不讲话，谁都不看谁。

坐了小会，林雪奴又开始默默地掉眼泪。赵绯方才的那句恰如其分、但又戛然而止的话语，听起来让人心里好不难受。

“大人，对不起。雪奴不该擅自做主，跑出来找大人。给大人、楼主、夫子都添了麻烦，是雪奴不对。”

赵绯愣了下，回说：“林家小娘子知道便好，以后不要再这般鲁莽行事，轻信他人。”

“嗯，雪奴省得了。”

林雪奴这般懂事地先认了错，赵绯确是有点意外。

心里头还记挂着二人方才那一抱，赵绯试探地问：“刚刚我二人跌到池中，林家小娘子没有受伤吧？”

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赵绯，而后异常心虚地往他胸口那里瞟了一眼，再把头赶快重新低了回去。

林雪奴的小脸像是天边的云朵染了夕照一般，红了个透彻。

茶台下面，她搅弄着一双手，囫囫囵囵地道，“没有。”

声音小的比起蚊子来，还要不如。

她如此心虚的表现，赵绯怎地不察觉出异样来。

赫连万华这时归来。

楼上只剩下赵绯与林雪奴二人了。

她不必去猜，也能知道鲁夫子的去向。

若非是鲁夫子穿上了那件“桃花”锦袍，伪装成“桃花仙”，来了一招调虎离山。司徒麟又怎么会放弃搜楼的想法了？

茶台旁，那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妙。这不禁令赫连万华心生醋意。

她先是向林雪奴介绍了自己，但言她与赵绯、鲁夫子都是老朋友了。连哲别、青隼和她也都是旧相识。

林雪奴也起身，先是向赫连万华诚恳地致歉，直言她给大伙添了麻烦。而后，再向赫连万华介绍了她的身份。

不得不说，林雪奴主动开口为今晚的事道歉，这让赫连万华心下消解了不少对于她的敌意。

同时，得知她的身份后，赫连万华稍作讶然。

这个小娘子竟是林氏粮行的小姐。

如此，她也大致能够明白了，为何赵绯会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未过门的妻子。

二人没说几句话，就被赵绯打断了。

林雪奴的心性单纯，若是让她二人再深聊下去，恐怕一些事迟早是要被赫连问出来的。

那样的话，即便是赵绯有心，恐怕也难保得住林雪奴。

岔开话题，赵绯问林雪奴，青隼、哲别、素心现下在何处？

“不是说，是你四人一起来的吗？”

这时候，林雪奴才想起那三个人来。但骂自己糊涂，林雪奴慌慌张张，也说不清楚那三人现下在何处。兴许，还在原地等她？而且今晚一行人，不光有那三人，还有小胡和二狗。那两个人应是还等在楼下的马车里。

赵绯叹气，心知是指望不上这个小娘子了。

让赫连万华赶快派人出去，到街上寻那几人。

若是寻到了，便要他们马上回赵府。

赫连万华应了这事。

要来一辆马车，赵绯与林雪奴从楼中的暗道去到后院。避人耳目，二人上了马车往赵府去。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实际上，赵绯是心乱如麻。

他打不定主意，该是如何处置林雪奴。是暂且顺其自然，搁下疑虑。还是提前下手，彻底消除隐患。

他着实是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这样的迟疑拖沓，并非是赵绯的风格。

如若放在往常，他定是早就对身旁的这个人痛下杀手了。

可奈何，这人不是旁人，偏偏是林氏之女。

打眼去看一旁的人，赵绯有些无可奈何。

这一看，可是出了事。

车厢另一边，林雪奴捂着肚子，面容痛苦。额鬓之间，都是汗珠。

“怎地了？”赵绯欲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你别过来，别过来。”林雪奴难受得不行，却不让赵绯靠近。

她一张脸涨的通红，嘴唇上已是被咬出了深深的痕迹。

赵绯不顾劝阻，坐到林雪奴那侧去。

“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