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禁鸟 第4章 第 4 章

离506宿舍的距离还有一层楼，萧沥爬楼爬得满头大汗。

他的学校比较鬼，虽然是985一所，宣传得非常不错，实际上一来高楼层宿舍没有电梯，属实是诈骗。

萧沥不幸分到了五楼，说高吧也不高，说矮吧也不矮，但就是夹在中间楼层让他一天上课来回跑很多次，汗流了不少。

爬到四楼，萧沥擦了擦汗，仰看上去的阶梯。

刚刚经历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尤其关于与主角受的场景，风油精只是让他在面对夏新羽时清醒一会。一旦主角受向他靠得近，那么这一小会就会失效。理论上就是治标不治本。

远离病原体，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但——属于他的戏份少不了，剧情无论如何怎么偏离，总会圆回来的。而且他也不敢尝试，圆回来的剧情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遵守书中的剧情，起码他提前知道剧情的发展，也能让自己做好准备应对它。

绕来绕去，还是没办法解决这个最根本的人，那只能从头脑清醒的东西加大猛料了。

原主是不是有个姐姐……

思绪停在此处，跟随着脚步也停下来。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人发出烟嗓的女声，“喂？”

亮屏显示出萧沥的表情有点无措，头脑一热就拨过去了，他还没从原主记忆中找到跟姐姐相处的模式。

“怎么不说话？”

“……姐，那个我，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萧沥开这个口，脸红了几度。并不是听美人声脸红，是因为尴尬的。毕竟回顾完原主记忆，发现原主本人跟亲姐姐联系甚少，更别说这种帮忙请求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难得挑了挑眉，嘴角微微翘起，“说吧。”

“要一打青柠味的香水。”

一阵笑声从手机传入他的耳朵，“大直男品味不敢认同啊。你有情况了？”

萧沥被笑声笑得耳朵发红，莫名感到害臊，低声回答：“没有，就是，我自己用。”

“行了，我会给你调配好。”

萧沥抬眸盯着506的门，略有急促道：“姐……可不可以制作快点呢。”

“真的不是有情况了吗？”萧沂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站在旁边的助理低眉，眼神悄悄咪往抽烟女人瞄。

“真的不是啦。”萧沥指甲开始抠门了，他是真的不会应对这种情况，现实里的他是独生子。

“三天内我让傅蓓送你学校。”

萧沥眼睛一亮，声音欢快许多：“谢谢姐！”

电话挂断，萧沥觉得自己逃出万人迷光环的路不远了，呼吸似乎也非常顺畅。

506门被打开。

一个红毛撞到他身上。

“草，谁啊？”

比他矮一个度的红毛抬起头来，不耐烦的眼神瞬间转换成亮晶晶，抓住他的手臂喊道：“萧沥你去哪了！”

萧沥感受到手臂的力道，小小皱眉一下，看向红毛的目光带上迟疑，“徐子凡？”

“是我啊！你那个眼神还有点迟疑是什么意思！”徐子凡可没办法忽视萧沥看他的眼神，太明显。

“哦，只是感觉太久没看见你了。”

萧沥推开手臂上的手，走进宿舍。

宿舍人刚好齐全，有个人影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另外一个是他不想看见的万人迷主角受正在插花。

“出去一趟回来就肉麻了是吧，你别这样我受不了呀！”徐子凡叽叽喳喳在他耳朵疯狂输出。

萧沥视线投到专注弄花的主角，啧一声，转头进了浴室。跟在后面的徐子凡被他态度搞得莫名其妙，走向了某人，“新羽，你知道萧沥怎么了吗？回来怎么一副臭脸。”

指尖捻住花叶，嗅闻玫瑰花的香气。面对突然间插进的脑袋，夏新羽笑了笑，眼底没有温度。

“子凡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阿沥了，他呀估计有什么烦心事吧。”

徐子凡脑子沉重，眼中的人影也有点模糊，他用力甩甩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新羽你说得是哦！”

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徐子凡又往他那边凑近，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萧沥有没有约你去哪里玩呀？”

夏新羽斜睨一眼蹲着的红毛，“你跟萧沥有没有进展的”的样子写在了红毛脸上，他咧开讽刺的笑：“当然有了哦，明天早上他约我去宁芬咖啡厅。”

果不其然，红毛眼中满是喜悦，这种开心就好似是他邀请喜欢的人同去，如此愚蠢。

夏新羽垂下眼，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在小的时候，动物们亲近他，人们对他格外偏爱。偏爱到待他如亲生儿子，甚至这份爱胜过人们自家的孩子。或许其他人会质疑这份偏爱，夏新羽会是觉得理所应当，这个观念到现在也没改变过。

在这场攻略人的游戏中，无一都是成功的。但正在进行的游戏，似乎出了一点bug，这个bug想要摆脱他。

想要摆脱我？不会让你成功的。我的人生不允许一点失败存在。

涌现的想法宛如水滴掉进盛着坛墨，一点点浸染成阴暗的情绪。

——

第二天，萧沥不想与主角受同行，早起先到约定的地点。此时从早上，宁芬咖啡厅没什么人，非常安静。正因为没什么人，点上来的挂花拿铁送到他眼前。

萧沥端起慢慢品一口，咖啡厅的门吱呀一声响。

下意识回头，想到的人正向他走过来。端咖啡的手渐渐不稳，深呼吸放下拿铁。准时露出一个笑容来，“新羽，你来了。”

夏新羽听闻声音一顿，落座，向萧沥笑道：“阿沥今早怎么不等我一起走？”

萧沥被这股莫名深意的视线盯住，脑子沉重感侵袭而来。

又是这种感觉……

“阿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我问你答，怎么样。”夏新羽捣鼓杯子的汤勺，笑意渐浓看着萧沥。眼中的人动作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诡异寻常。

夏新羽阴凉的手抚摸温热的脸庞，“你是怎么认识盛枳秋的，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头跟进水了一样厚重，压得他身影微微颤抖，眼中视线的人披上一层柔光般，一帧一帧让他心脏疯狂跳动。

“……我昨天路过救了他，阿羽你要相信我，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萧沥’连忙撇清关系，着急写在脸上。隔着一具身体观赏这一幕，他突然间是不是应该庆幸，万人迷光环的自己是个恋爱脑呢。

很显然，夏新羽并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阿沥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滤镜中的夏新羽又绽放出个人魅力，迷得‘萧沥’找不到北。

‘萧沥’欲试开口，内心的萧沥马上坐不住，试图抢回身体主权。

喂！你可不要说啊！说了就坏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萧沥内心狂喊，沉沉的头从中清醒了几分钟。

也如萧沥所愿，陷入万人迷光环的‘萧沥’没有说出昨天救盛枳秋的原因。

‘萧沥’笑得更傻，“宝宝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事情瞒你，此心可鉴。”

夏新羽凶视：“萧沥，我不吃这一套，劝你想清楚再跟我说。”

此时的萧沥猛然惊觉，万人迷主角受在原著不是软弱小白兔，软得让人路过搓一下的性子吗。为什么，眼前，这个，一直都是阴暗毒蛇的形象。

他是不是陷入一种误区，这种性格与原著里不对应上的事情不是应该一穿书碰见万人迷主角就该发现吗。

反而一看见主角受，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远离他。

虽然这个念头是正确的，但以他平常的观察力怎么可能不会想到主角受与原著的对不上。

没有人给他解答，他存下这份疑惑去寻找答案。

萧沥对于‘萧沥’守口如瓶的行为称手叫好，没有意识的自己又说一些甜腻腻的情话，打忽过去。

夏新羽眯眼。

萧沥心一紧。

面面相觑一会儿。

夏新羽移开视线，变脸速度堪比川剧的脸谱，这会又笑脸盈盈地说：“阿沥我相信你说的话哦。好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话落，他起身摸了一下萧沥脸蛋，带着完美的笑容离开。

待夏新羽的身影渐渐消失看不见，萧沥沉甸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就知道，主角受成绩专业第一，哪有什么问题来问他，恐怕刚刚询问才是重点，果不其然。

萧沥在原地缓冲一下脑子思绪，收拾好东西走，准备下午去见盛枳秋。

时间一点点逃走，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

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瑞非咖啡厅背对着他的身影更早坐在座位上。

萧沥拉开椅子落坐，那张阴柔的脸抬起眼来。

“你想跟我谈什么？”

常年微微驼背的习惯使他身子看上去更加单薄，纤细过头，眼神里的阴狠怎么也藏不住。

萧沥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信你，你不会抄袭夏新羽的论文主题。”

盛枳秋蔑视一笑，“然后？你到底想说什么？相信我有什么用？”

萧沥拍拍他手臂，被后者推开：“戾气不要那么大嘛……我是想说，反而我更信夏新羽抄你的论文主题。”

“所以呢？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盛枳秋对萧沥卖着关子不说重点感到不耐烦。

似乎效果跟料想中的相反，萧沥停止打太极说话方式，换正经的脸色说道：“盛枳秋，你有没有觉得夏新羽在哪里都很受欢迎？”

“整个学院的人为他着迷，让我受排挤，你觉得他受不受欢迎？”盛枳秋找到发泄的窗口，话气忍不住阴阳怪气。

怎么可能没有怨气，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看不惯的苗头瞄准他，让他从小透明变成了学校公敌。

萧沥并没在意说话人的阴阳怪气，安慰似的抓住洁白的手：“但你有没有发现，有的同学还没靠近他时，有自我思想与理性。只要靠近了夏新羽……会变得歇斯底里。”

抱臂听眼前人瞎扯淡的盛枳秋忽然坐直，凝视：“你这话什么意思？”

提起盛枳秋的兴趣，萧沥说下去的动力越大：“在全部是铁的地方，出现了一块磁铁，把所有人的心智全部吸引过去。我是那块铁之一，而夏新羽是出现在人群夺人眼球的磁铁。”

深怕眼前人听不懂言外之意，萧沥又说：“我靠近他，就会变为一只木偶，被他握在手中提线表演精心设计的舞剧。”

萧沥直视他，“你懂那种感觉么……剩下有理智自己，透过身体，看蛊惑的自己一举一动都为了服侍，讨好那个人。无力感、恶心感不□□溢而出……”

盛枳秋听完，从一开始的质疑转变为静默。这次看他不再是不耐烦，而是绝对的冷静：“你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这些是真的呢？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我想摆脱夏新羽的万人迷主角光环，就是它影响身边的人，使周围的人钟爱他，痴迷他，以他为先。我距离他一米之内，头脑必被万人迷主角光环侵蚀。你们是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甚至，我怀疑你不会被这种万人迷主角光环病毒影响。”

盛枳秋表情凝重：“萧沥，你要不听听看自己在说些什么？”

萧沥话被打断，望到盛枳秋的神情道：“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盛枳秋摇摇头，录音笔朝他扔过去。

后者接住，打开放到耳边听。

录音笔放出来的话语中，只有几个字是听得清楚的，而其他的自带电流滋滋滋地消音了。尤其在说万人迷主角光环的几个字眼。

萧沥表情有点崩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向盛枳秋的眼神不禁带点求信任的希冀：“盛枳秋，你能相信我吗？录音笔消音掉的那几个名称说不出来，我猜测肯定是不到时候，所以我想请求你，跟我合作吧。”

并不是不到时候，可能有——天道。

天道，就是管理运行世界规则的东西。一切必须按规则来运行，不容一丝的差错。

他差点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天道存在，傻乎乎跑过来跟反派说明光环的事，也不清楚盛枳秋是否能同意跟他合作。

盛枳秋摩挲录音笔，眼里思索情绪泛起，开口道：“在此之前，我想提一个条件。”

萧沥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激动道：“你说，尽我所能，都可以满足。”

“这个条件不难，我可以同意跟你合作，但你必须保护我不受他人欺凌。”

萧沥立即反应过来，笑：“当然可以，我甚至还能雇佣会武术的的人叫你反击，你觉得怎么样？”

盛枳秋点头，下巴微上抬，示意萧沥开口。

萧沥：“合作什么的其实对你来说不难，从明天起你跟我一起上下课。一旦夏新羽离我有一米之内的距离，你拉开我和他距离即可。”

“就这样？”

“就这样。”

“成交。”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