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女士,你知道照片中的房间是哪里吗?”吃过素面以后,柳生真理打起精神来开始询问一些信息。
早间红樱看着照片,沉思几秒后发出声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祖父的房间。”
早间女士的祖父——除妖人的房间吗?
“那么,还请早间女士你带路了。”
推开书房的门,一成未变的格局总觉得祖父还在。
早间红樱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让出位置看向柳生真理:“柳生小姐,这里就是我祖父的书房。”
柳生真理顿了顿头,便踏入书房之中。一种异样而又温暖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是家。
扔掉这种令人心酸的错觉。柳生真理呼出一口气,看向挂在墙上的油画。
油画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柳生真理取下油画,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灰尘。
拿出照片与油画对比,两幅图一模一样。
柳生真理将照片塞进口袋,举着这副油画问道: “早间女士,对于这幅画你有什么印象吗?”
早间红樱闻言轻笑一声。
柳生真理疑惑看她:“早间女士?”
早间红樱连忙摆摆手,止住笑声。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柳生小姐。”
“只是你问我我也无法回答呢。”
“因为在我眼里,并没有所谓画的存在。”
柳生真理惊讶睁大双眼。
既然早间女士无法看见,那么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显而易见。
离开书房,在得到早间女士的同意之后,柳生真理将油画带了出来。
此时此刻,柳生真理闭上双眼探索着这幅画。
忽然,柳生真理在画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
就像是——早间女士。
脑海里刚刚闪过这种想法,柳生真理便觉得头脑发疼,一瞬间瘫在了地上。
…
柳生真理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些惊讶。
她这是在哪?
“镜真,你喜欢樱花吗?”趴伏在红枫树杆上的少女,笑眯眯地看着靠在树前看书的男人。
男人推了推眼镜,合上了手上的书本。听到女孩的话,近似面瘫的脸突然出现一丝笑意。
“三薇,我并不喜欢樱花。不过,樱花的味道我并不讨厌。”
三薇听到这个回答,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嘛,这么敷衍的回答。”
镜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三薇喜欢的话,我会把这个院子里种满樱花的。”
三薇发出一声“嘁”声,从红枫树杆上直接跳了下来。
“等到种满樱花再花开,不知要过多少年呢!”
镜真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三薇:“等到了花期,就让它一直保持开放吧?”
三薇冲着镜真做出一副鬼脸:“傻瓜,停止时间这种事你也就说说看而已呀!”
三薇笑着跑开了,站在身后的镜真无奈的一笑。
“停止时间这种事情,连三薇都不信我吗?也对,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呢。”
画面转变,脸色苍白的三薇强撑着自己画完一副红樱图。
三薇转过头虚弱地看着身后的镜真:“镜真,樱花什么时候会开啊?我还能等到吗?”
镜真微微一笑:“三薇,你再等等,樱花就快开了。”
三薇虚弱地笑笑:“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镜真重重地点了点头:“相信我,三薇。”
樱花一定会开放的。
一年又一年,三薇的身子一直都非常的虚弱。
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的她,天生热爱自由却只能苦苦呆在屋子里,如同被砍断了一对可以翱翔在天空的翅膀。
她被迫放弃了学业,安安静静地在家里躺着。她时不时就会看向窗外,那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鲜活的活物。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镜真家中的樱花开了吗?
一片盛开的樱花林,一定非常美丽吧?
三薇想到这里,拿出自己的绘画工具。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在画板上画下一朵朵粉嫩的花朵。
又是新的一年,来到樱花花期。
三薇躺在床上发呆,发白的天花板倒映着她苍白的小脸。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镜真了。
不知道樱花开了吗…
以及,真的好想他。
三薇合上了双眼准备休息。等睡醒了,也许就可以看到镜真的身影了吧?
然而,当她醒来时没有看到镜真的身影。反而是听到镜真即将成婚的消息。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地没有发出声来。
和镜真成婚的人,是谁?
镜真成婚了以后,三薇更加沉默了。虚弱地身体限制她的自由,很多想做的事情根本都无法做到。
她时常会捂住心口,倾听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会疑惑,为什么会被检查出心脏病。她会遗憾,如果身体依旧健康,就会看到镜真家中的樱花林,以及…
好在后来医疗水平直线上升。作为大家族孩子的三薇,立马联系了医生进行手术。
手术的恢复期是三个月。
三个月以后,她就会变成一个正常人,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
三个月后——
三薇站在镜子面前,换上几年前的衣服。
衣柜里头的衣服皆是以前的款式,不是眼下潮流所选。
扣上胸前的扣子。看着发空的衣服,三薇苦笑一声,双手捂上脸失声痛哭起来。
——她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
身体彻底恢复以后,三薇重新出现在上流社会之中。
她原本就是高材生,虽然被耽误了几年,却不影响她记在脑海里的东西。
她拿起了画笔,以原名井上三薇笔下画出的图,迅速在画家圈子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在奇怪着,井上三薇为何只画着樱花。
而井上三薇的回答是:重病时期一个人很无助,那时候就会拿起画笔在画板上胡乱画着,后知后觉地就画出一副樱花图了。
而后来,她也只会画樱花了。
身为大家族的孩子却不听从家族的安排,注定会被抛弃。
井上三薇因为不同意家族安排的婚事,而被赶出家门。仅仅是因为,她不想和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订婚。
用感情画出来的东西,是十分拥有感染力的。
井上三薇用十多年的时间,终于将她心目中最满意的樱花图画了出来。
这是一幅油画,里头画着——正在花期盛开中的枝垂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躲在樱花后的身影,以及树干上一抹飘逸地布料。
已经成为知名画家的井上三薇已经不再年轻。
已经许久没来早间老宅,却熟悉的想要落泪。
井上三薇看着立在眼前盛开的樱花。蓦地,两行热泪滑落下来。
已是秋天,还停留在花期盛开的樱花树。他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当年的承诺。
——停止时间
…
柳生真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抬起手擦了下湿漉漉地脸。
她刚刚看到的都是什么?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透过门窗可以看到清早升起的太阳。
已经早上了啊,她这是睡了一晚上?
“柳生小姐,你终于醒了。”走进屋来的早间女士看到起身的柳生真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看到柳生真理抬手擦眼睛的动作。
“哎?是做噩梦了吗柳生小姐?”
柳生真理依旧沉浸在悲伤气息中无法自拔。
只要闭上眼,她就会看到井上三薇悲伤的脸庞。
“早间女士,你知道井上三薇这个人吗?”
“你是指井上女士吗?”
柳生真理怔了怔:“早间女士你认识?”
早间红樱点了点头:“井上女士我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位女士是我祖父的好友。”
早间女士的祖父吗?大概就是名为镜真的男人吧?
柳生真理抿了抿唇:“早间女士,请容我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看到柳生真理如此严肃,早间红樱不由得也严肃起来:“柳生小姐,请说。”
“井上女士最后一次来到早间老宅是什么时候?”
早间红樱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叹了一口气:“是在祖父去世的第二天。那一次我送井上女士离开时,她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再也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樱花了。”
能够决绝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是已经准备好后路了吧?
“紧接着第二天我得到消息,井上女士已经去世,据说走的时候很安详。”说到这里早间红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不被家族承认,活得真是可悲。
柳生真理闻言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摆放在床头的油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幅画的秘密远远不止这些。
想到这里,她决定去寻找椿,具体问问这幅画。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拿起这幅画便往外走去。
“早间女士,我去问问这附近的小妖怪,一会就回来。”
…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令柳生真理变得更加清醒。
醒竹前,穿着黑色和服的椿安静地站在旁边。
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椿转过头,就看到揉着眼睛走来的柳生真理。
不似昨天的神气模样,今天看上去倒是萎缩了一些。
“你看上去并没有休息好。”
“嗯,因为做了一场梦。”
柳生真理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将夹在身侧的油画放在了地上。
“椿,这幅油画你应该很熟悉吧?我在里头发现早间女士的灵力。可以把你所知道的东西告诉我吗?”
椿怔了怔,伸出细长的手指触摸着相框,发出低沉的笑声:“已经擦干净了啊…”
“什么?”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无法触碰到这幅画的。原本,它应该作为井上三薇最后的一幅画,珍藏在你们的画馆被人敬仰的。”
椿收回了手指,说道:“说出你的疑惑,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