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父挪进了西六宫外的宜耋轩,
因为是外来之客,虽然是作为宫妃的舒艺浓的父亲,可还是要遵守礼法。
不过幸得闵子规和贵太妃的旨意,能够日日进宫与舒艺浓相见,
这样的荣宠可是先帝在时后宫的嫔妃里都没有过的。
往御花园的路上,舒父一再问起这是否合乎礼法的事情,
不过舒艺浓却表示这是陛下和太妃首肯的,自然就合乎理法了。
御花园。
贵太妃还没有来,
闵子规已经到了,
舒艺浓领着父亲进来的时候闵子规正站在湖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元道:“陛下,舒贵人和舒老先生来了。”
闵子规这才回头道:“哦,是吗,快有请。”
说着便上前了几步,
潇洒不羁,英俊温厚,
这是闵子规给舒父留下的第一眼印象。
舒父上前道:“草民给陛下请安。”
闵子规看了一边站着的小元道:“快起来,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说着也行礼道,
舒父惊的一踉跄急忙道:“不敢,不敢。”
一边的舒艺浓道:“如此礼法皆全了。”
“是啊,君臣父婿之礼法都全了,可不是嘛。”
不远处传来贵太妃的声音,
舒父急忙退往一边,
舒艺浓急忙拉住父亲道:“这位是贵太妃,父亲。”
“草民给太妃娘娘请安。”
舒父已然不似见闵子规一般放松了,他即刻便拘束起来,
贵太妃眼尖的很,
她笑了笑急忙道:“哎哟,老亲家你可是来了。”
舒父道:“不敢,不敢。”
贵太妃看了一旁立着的舒艺浓有些着急道:“哎呀,咱们这都你安我安的,多没个意思,快入席吧入席吧。”
舒艺浓扯了扯父亲的衣角道:“父亲,您要坐右边。”
舒父点头道:“好。”
众人说话间便都入了席,
宫人们陆陆续续的上菜和酒,
贵太妃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道:“老亲家远道而来,本宫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便备了这葡萄酒,哀家前日尝了尝,倒是新鲜的很,你可不要客气啊。”
舒父道:“是,岂敢,劳烦太妃娘娘惦记了,草民喜不自胜。”
一边的舒艺浓也不拘谨反而大胆道:“父亲,太妃娘娘对我可好了,您是不知道呢。”
贵太妃笑了笑道:“就喜欢这丫头的直言直语,你可是不知道自从这丫头来了宫里,这宫里可是添彩了不少。”
舒艺浓听了这话不免脸红起来,
她有些含羞的看向贵太妃,
贵太妃道:“啊哟,这孩子脸皮子说薄也真的是薄的很,我才说了这一句。”
舒父见太妃和舒艺浓说笑的样子,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在宫里得到闵子规的宠爱是最重要的,
可要得到贵太妃的喜欢可是不容易的。
贵太妃道:“本宫瞧得出亲家的心思,为人父母哪有不替儿女打算的,不过亲家倒是放心,艺浓这孩子好的很,本宫很是喜欢,也绝不会叫旁人轻易欺负了她去的。”
闵子柜听了这话便连连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举起来杯子道:“岳父大人请。”
舒父急忙将杯子举起来道:“是。
舒艺浓看向没有说其他的闵子规心里空空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这样开始注重他的一言一行了。
晚宴大概开了一个半时辰,
随后便是半个时辰的歌舞,
大家也都聊的欢畅了,便也散去了,
闵子规送了有些醉了的贵太妃先回去了,
舒艺浓送别了闵子规与太妃便和父亲同回了,
路上秋风阵阵,
舒父似乎是很开心,
不住的和舒艺浓说话,
要知道平日里他半天都懒得和这个聒噪的女儿说上半句话的,
此次入宫倒是把小半辈子的话都说尽了似的。
舒父道:“看你们这样,为父就放心了,”
舒艺浓连连道:“好好好,您歇会儿吧父亲这都说了一路了,您也不累。”
舒父一皱眉道:“你可开始嫌弃我这个父亲啰嗦了,这还不是惦念你的终身大事嘛……你……”
舒艺浓听着父亲的唠叨,并不是觉得烦,而是每每都会想到闵子规那半刻的沉默,心里便升起一丝丝的忧虑与不甘。
舒艺浓看了一眼宜耋轩三个字,
她沉沉道:“父亲您回去吧,女儿也回去了。”
舒父点头道:“嗯,好,你也回去吧。”
凤藻宫。
钱贵妃正在做绣活儿,
小宁站在一边不住的夸奖,
钱贵妃道:“把省下来的银子都送去给我兄长,自己勤俭些便是了。”
小宁有些忍不住道:“您这样简朴,您是不知道景容宫那位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钱贵妃却冷冷道:“左右碍不着咱们,随她。”
“只是听说那位的父亲都被请进宫来了,说是住在宜耋轩呢,这怎么合礼法呢?”
小宁有些不甘心继续埋怨道:“不过是因为得宠罢了。”
“是啊,若是本宫也争宠。”
钱贵妃悠悠的将一针刺进布里,
她有几分不甘心,
她向来不喜欢宫里的生活,
也对闵子规没有男女之情,
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需要用兄长需要自己在宫里帮衬为理由安慰自己。
煎熬二字不过如此。
舒父在宫里住了些时日便有意要离开,
舒艺浓听说父亲亲自去求了闵子规要离宫的消息便急匆匆的去了重华宫。
闵子规正在议政,没有时间见舒艺浓,
舒艺浓便赶往了宜耋轩,
舒父已经打包好了行礼,
见舒艺浓匆匆的到了门口,
他道:“想问什么就问。”
舒艺浓有些不舍道:“父亲怎么突然要走,太妃和陛下都同意您住在这里啊。”
舒父叹息了一声道:“为父还是更喜欢在宫外自由些,这宫里终究没有外面自在啊,不过看你在这里生活的开心,为父也算欣慰了,好了,马车都准备好了,我就走了。”
舒艺浓的眼睛里尽是不舍得,
虽然她也总是觉得父亲太过严肃不够亲和,可她心里知道,他是时刻关心自己的,
舒艺浓见父亲去意已决,也不再多做挽留便有些难过道:“您是要回去老家吗?”
舒父道:“嗯,为父还是觉得老家那边好啊,你放心,陛下打点好了一切。”
舒艺浓道:“那好女儿送您出去。”
驾驾驾——
车马声渐渐远去,
舒艺浓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往外眺望,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半年之久,
一切也已物是人非,
不想人生变化如此之快,
她有些慨叹,正准备离开宫墙,便见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闵子规,
她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好下去行了个礼,
“给陛下请安。”
闵子规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便道:“岳父大人走了。”
舒艺浓浅浅的吸了口气道:“是。”
闵子规见她似乎不肯多与自己说话,便也想到什么似的道:“朕,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外面风大。”
“是。”
舒艺浓别了闵子规便回了景容宫,
翠沁见舒艺浓一脸的平静回来,
便道:“主子这是怎么了,这两天都看着郁郁寡欢的。”
舒艺浓道:“无事,只是有些疲惫了,今天早些休息吧。”
清晨的鸟鸣声十分清脆,
难得这样冷的天里,还有这些的鸟儿眷巢不肯离去。
舒艺浓伏在桌案边上作画,
这些时日,闵子规虽然依旧来的频繁,
可她也没有闲着,
总是在那里画画,
两人还是一切如旧的过着,
而为了避免被钱贵妃为难,也为了自己省心,她便收敛许多不再多番折腾了。
闵子规也觉察出了她的变化,
他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坐着看舒艺浓作画,
半晌舒艺浓折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闵子规道:“累了吧,好好歇歇。”
舒艺浓道:“嗯,陛下来了这半晌也不说话。”
翠沁进来送茶,
见两人正说着话,便将茶搁下直言道:“陛下也是眼见着主子越来越有长进了。”
闵子规接过茶盏闻了闻道:“这是新摘的梅花吧?”
舒艺浓将笔放下道:“是,这是前天我让翠沁她们新摘的早梅。”
闵子规道:“喝这个正好,朕这几天嗓子有些不适。”
舒艺浓道:“这个品种的梅花泡茶清热解火,正是适合陛下,哦,宫里还有新酿的蜂蜜,加在梅花茶里也是绝品,翠沁去拿吧。”
说着话便吩咐翠沁去拿蜂蜜,
翠沁出了殿内,
小元见翠沁脸色比平日要好,便先问道:“什么事儿这样开心。”
“没什么,见主子和陛下感情好,我就开心。”
说罢便出去了,
屋子里再次剩下舒艺浓和闵子规,
闵子规道:“多谢你这样仔细。”
舒艺浓道:“不过是给自己方便也才给了别人方便了。”
闵子规道:“是啊。”
另一边翠沁拿了蜂蜜过来,
闵子规正坐在那里看古籍,
是本风雪配,
是个戏文,
翠沁倒是听过这出戏的,
便一时多嘴起来,
“奴婢倒是听过这出戏的,好像主子也给我们讲过的。”
她歪着脑袋看向一边坐着的舒艺浓,
舒艺浓却只是淡淡的品茶,并没有什么要接话的意思,
翠沁愣了愣,只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