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郁青闻到了馥郁的花香,听到了柔和的风声。她意识回归,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郁青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好好的,难言的情绪才随着呼气一同消散。
但很快,她又想起在坠落时,于怀中凄厉鸣叫的小鸟。
她记得自己努力把小鸟抛了出去,对方身上环绕着的浅青色光点汇成风暴……
想到这,她看了看周围环境。
所以,这是哪儿?
小鸟去哪里了?
郁青可以判断自己不在翠青山范围内。
刚才登高望远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除了少数松树还是绿的,其他都染上了秋天的颜色。
但这里并不是那样。
绿草如茵铺满目之所及,一丛丛鲜花盛开着,随微风摇摆。
不远处小溪潺潺,河床底铺着鹅卵石。
重点是这附近居然没有普通动物,更别说星兽!
郁青深吸一口气,没有慌张,她直觉这一切都和蓝绿色小鸟有关系,只要找到小鸟,困难迎刃而解。
至于危险?
肯定没有会死的危险。
虽然她以前调侃过小鸟恩将仇报,但那显然不是真的。那群人辱骂她时,小鸟比她更愤怒,要不是郁青按着,它肯定会冲出去暴打嘴贱人类。
郁青感受着周围温暖的温度,把卫衣外的校服脱下来,绑到腰间。
她爬到旁边一颗树上,观察四周,最后选定了隐约能看见建筑影子的方向。
天上光源充足,但没有太阳,郁青判断不了东南西北,只能在选定要去的方向后,跟着刚才大致完成的脑内地图行走。
穿过一片高至膝盖的草地,再光着脚淌过小溪,最后穿过甚至有人胸口那么高的脸面花丛,郁青站到了刚才看到的建筑面前。她有点惊讶,因为站到这里所花的时间,比她预计的少了太多,就好像她在靠近这座建筑时,建筑同样正靠近她。
把这种古怪压在心底,她观察起建筑物。
这是一栋庞大的砖石结构建筑,从风格上看,不是赤夏传统,那些兽头装饰,反而很有山极的建筑特点,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山极人的神庙。
郁青仔细观察入口处,那在门洞左右两根高高立起的图腾石柱,图腾柱上方刻着很多鸟形星兽,下方则是一些走兽星兽,它们周围都环绕着看起来很飘逸的线条。
不过不管是哪种星兽,都刻画的太抽象了,郁青一个也认不出来。
唯有最顶端大鸟下,那几只尾巴很长的小不点鸟,她大胆猜测,可能就是蓝绿色小鸟所属种类。
冥冥中,郁青有预感,自己是落入了某个世界上所有史学家知道,都要欣喜若狂的空间。
她收拾好心情,目光坚定地走进了敞开的神庙大门。
小草从土石的缝隙中坚强生长,墙上还攀着鲜活或枯萎的、会发光的藤本植物,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放火把的灯台,现在上面没放东西,只在侧面留下了一些鸟爪抓痕。
郁青收回视线,看向自己飘动的发丝,然后继续往里走。
她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岔路口,左中右三条道路,她需要挑选一个。
郁青想了想,扯断一根头发,捏着这根发站在每一条岔路口,观察哪里风力最大。
很好,是中间。
之后,她就用这样的方法,选出了一个又一个路口。
对室内空间来说流动得十分异常的空气,就是她选择的标准。
终于,风将她带到了一个开阔的房间。
七八米高的天花板上,垂下一根根发着荧光、交错纠缠的藤条,房间这端到对面另一端,则隔着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深渊。
先不提神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空洞,郁青耳朵很尖地听到了石门落下的声音。
她顺着来时路回去看了一眼,道路全封,土石门上浮雕的抽象鸟图腾,看起来就像是在张着大嘴嘲笑来者。
看来她要想找到出口,只能想办法飞跃几十米长、十几米宽的无底洞,从房间这端平台,去往那端。
郁青回到那个房间,她靠近了深洞,手指扣住边缘,半蹲下去探头看。
借着植物的荧光,她只能看清楚最开始几米的黄色砖石,再往下因为光线问题,就成了黑黢黢一片,好像是一个怪物深不见底的喉管。
在这种情况下,郁青绝不敢头铁地直接往下跳。
她正准备离开,看看有没有可能从侧面扣着墙缝过深渊,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起她的刘海。
两秒后,这股风变得格外猛烈,甚至把她脑袋都吹得往后仰,如果不是郁青及时稳住自己,她已经飞起来仰躺到地上了。
感觉那一瞬间爆发的风力至少有个9-10级。
“风……”
郁青看着天花板上摇摆的藤条,眼睛亮起来。
她盘腿原地一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些藤条,如果将它们看成棋盘上的兵卒,那么第一下被风吹到摇摆的兵是(1,3),五秒后,开始摇摆的变成了(2,3),接下来是(2,4)、(3,4)、(4,4)、(4,5)……
把这些摇摆的藤蔓连在一起,最后就成了一条连接到对面的空中之路。
郁青又确定了两回,果然,深不见底的黑洞在按照既定顺序从下往上吹狂风。
既然无法后退只能前进……
郁青下了决定,将一头长发扎起,目光坚定地站在了(1,3)的坐标前等风来。
还有5秒……3、2、1!
一边数到一,郁青一跃跳了出去。
狂风如期而至,吹得少女的黑发乱舞,也成功让她悬停在半空中。
她脚下亮起由浅青色风元素勾勒成的鸟图腾,这回,郁青和向着天空张开嘴的大鸟一起笑起来。
高兴归高兴,郁青没有忘记在每处坐标,只能停留三秒钟。
她踩着脚下如有实质的鸟图腾,腿上肌肉绷紧,一个借力起跳,跃出了接近三米。
炸起的长发在郁青身后划出一道弧线,她像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飞进了下一个格子,刚刚熄灭的浅青色鸟图腾重新在半空中亮起。
就这样,她于空中“漫步”,卡着时间一次次往前跳。5秒一次的频率,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刚刚跳到新的坐标,就要蓄力下一次起跳。
在这过程中,人的体力、专注力都被考验着。
郁青每一次都要拼尽全力,以保证自己能跳得足够远,而不是落入深渊。
即使到后面力不从心,因为短期不断起跳,大腿小腿肌肉都微微抽搐着,也只能不断去挑战自己极限。
当郁青成功跨过了几十米的距离,落到对面平台上的那一刻,她差点没撑住自己原地坐下。
卫衣里面已经湿透了,额头挂着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郁青大口大口呼吸,强撑着在平台上来回走动,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
回首去看,郁青都觉得她当机立断的决定是那么不可思议。
黑黢黢不见底的深坑还是那么恐怖,但她成功克服了。
平复心情,郁青继续往前。
空间内的光变得充足,有一道道光束从屋顶一片片羽毛形状的镂空中射下,灰尘在光中飞舞。
郁青脑内刚刚闪过丁达尔效应几个字,就很快被墙壁两边的壁画吸引过去。
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作品,上面的图案色彩依旧艳丽。
随着郁青朝最前方一片明亮的出口越走越近,她看到一个完整的、关于飞行比赛的故事。
英勇的御兽师们聚集在神庙前,星兽搭档昂首挺胸地站在他们身边。
下一个画面,所有御兽师各显神通,翻身乘上星兽。鸟兽们煽动翅膀搅动空气,走兽们踏着风卷和云雾,它们眼睛专注地直视前方,飞出起点。
风元素的使者们翻越了高山,飞跃了悬崖,跨越了江河。
它们载着御兽师,掠过金色连绵的麦田,摘走一缕麦穗;掠过硕果累累的果林,拿走一片树叶;掠过热闹的城镇集市,衔走镇民手中的彩布条……最后,又回到了神庙前的巨大上空广场。
前三名你争我夺,寸步不让,偶尔还卷起狂风互相攻击,朝对方使绊子。
最后,一只鸟形星兽比飞龙和走兽更胜一筹,撞上了红丝带,摘下代表胜利的桂冠。
御兽师和她的伙伴一起,站在神庙顶端高高的石柱上,享受着属于她们的荣耀时刻,享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和崇拜。
所有人都唱起了风的赞歌,神的赞歌。
浅青色的风元素随着歌声飘扬,汇聚成了巨大的鸟图腾,而一只比神庙更庞大的星兽从图腾中脱胎而出。
它身上萦绕着风暴,它就是暴风本身。
在巨大的星兽见证下,英勇的御兽师和其星兽伙伴的胜利被刻在了历史的河流中,被献给了至高无上的神明。
……
郁青看着这一幅幅画入了迷,有时甚至像是被拉入了幻境中。
乘着星兽追风的人是她,站在图腾柱上被所有人崇拜的人也是她……
直到最后几幅壁画,她才从那格外真实的幻觉中醒来,好奇这些画上到底附着了哪一只星兽的精神力,这么强大。
还有那个充满光辉的模糊形象,如果她解读的没错,确实是神明的话……真不敢相信这里的东西被外界知道,山极地区的学界会迎来怎样的大地震。
郁青摸摸空空的衣兜,只可惜自己没有手机,无法记录这些内容。
她最后看了一眼壁画,继续往前。
她要继续去找出口,找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鸟。
郁青步伐坚定地迈出了这条通道,踏进了开阔的庭院。
视线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枝,在一束束日光下,一丛丛繁花中,她看见了那只美丽到让人失声的巨大星兽。
——蓝星百科——
「蓝星」
陆地面积约占星球的51%,人类聚居地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近现代人类科技飞速发展,需要的活动面积逐渐增大,为此和野生星兽产生了碰撞摩擦。
总共有十大地区,赤夏,丰露,森谷,白原,山极,热砂,北枫,非河,群洋,婆渡。每个地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神话传说,瑰丽多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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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