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不易做 第44章 第 44 章

从炎夏等到寒冬。原本按照各自惯性发展的种种趋势，在我的穿针引线、推波助澜之下，纷纷改道合流，互为因果，不分你我。

先是生意越来越火爆，越来越多官员和戎狄人上门的玉妍楼，爆发了一次巨大的危机。万舟渡乐见双方都以玉妍楼为据点，有利于他第一时间捕捉情报，左右逢源。

但是他忘了，戎狄人和中原人不仅在领土、买卖上有利益冲突，在文化上更是难以融合。何况，中原大小官员和外地勾结之风已经非常普遍，戎狄人受了强烈的暗示，认定中原官员与戎狄是买卖状态，中原官员应该保护在中原的戎狄人，尤其是传说中庇护戎狄人的左丞相，从而愈发不可一世。

因此，当我得知天字三号厢房被包走接待一位边疆来的大将军时，我便默默地把隔壁的天字五号厢房包下了，款待我的戎狄大兄弟。我在邀请来宾上可是下足了苦功夫，不野蛮、不愚蠢、不自以为是的、不是大嘴巴的、不容易喝醉的，我通通都不请。

就这样，一桌讲究斯文、正想借助暧昧场合促进和边疆大将合作的客人，遇到了一桌吆五喝六、粗鄙不堪且歌声震天响的戎狄人。

他们终于正面刚上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我像往常一样，扮演好一个有钱但是一无是处的人，默默藏身于那帮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要喊打喊杀的戎狄人之后。

官员们怒火三丈，开始出言攻击戎狄人，这言语之间不少得罪了边疆来的大将军。

“边陲小丑，有何品味，也来抢玉妍楼这等讲究之处喝酒！”一个颇有分量的中原贵客面色阴沉地挑剔戎狄人。他身边那位大将军顿时面黑如漆。

“可不是吗？平日里喝风吃沙，也照样过日子，何必来扰了他人的雅兴呢？”一个看上去身份低级些的官员附和。看来平日里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技艺非常娴熟。

“看你这大口气！我们戎狄何止要抢这玉妍楼，哪天大爷高兴了，你们的银子和女人，一样也跑不掉！”为首的大哥，深得我心，一脚精准踩雷！一句话就把原本的聚众斗殴提高到民族尊严上，一句话就道出了你争我夺的核心要素。

不亏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下酒菜，叫了最骚的妞，给你灌成这样。

一位个头虽小，但是最爱逞能出风头的戎狄朋友尖声数落：“你们这些中原官员，求着和我们做生意的时候，装得跟孙子似的。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拿了我们的钱，还敢跟我们叫嚷！”

他可真是冤枉眼前这波人了。这些人位高权重，还不屑于和他们这个等级的戎狄人互相勾结。但是，在这位戎狄兄弟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特别欣赏他的无差别攻击技能。

但这些还不是我最期待的。终于，我预定好的主角站出来了：“你这玉妍楼有多高贵？还不是我们戎狄人花了钱就能上？玉妍楼的老板，左丞相万大人又有多高贵？还不是收了我们的钱，就要帮我们开路！”

对，就是这个愤青戎狄兄弟，有点文化的，但又没有中原所谓文化人的“修养”。

我在算着时间，大掌柜的应该登场了。“你有什么证据说万大人是玉妍楼的主人！”大掌柜的气急败坏，其他人反倒明白了七七八八：不是你主子，你能这么着急护主吗？原本无证无语、可能只是信口雌黄的“造谣中伤吹牛逼”，被她这么一着急，顿时就锤了万舟渡一记。

要知道，事情一发生的时候，我就授意上菜姑娘赶紧请大掌柜的过来。

在场的官员们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外乎就是万舟渡也像他们一样，和戎狄勾结，而且这玉妍楼是万舟渡所有，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用心绝不单纯，玉妍楼里所有的密谈或半保密的饭局，所交谈的事情都落入了万舟渡掌控之中。

难怪，万舟渡在官场中如此的一帆风顺，棋高一着。众官员还以为他是抱住了杨太伦这棵大树，原来私底下还有别的暗招。

玉妍楼屹立不倒，众人自然都知道背后肯定有官商勾结的事。但是，普通的官商勾结，也就是商家输送金钱女人等利益，却不曾想，这玉妍楼就是直接受控于万舟渡，并且成为他监控百官的利器。

我欣赏着这些官员阴晴不定的脸色，我猜他们往日里喝过的美酒，吃过的佳肴，捕过的姑娘，此刻都成了心头挥之不去的大石头。

中原官员一语不发，戎狄人却更可爱和耿直些。他们醉醺醺地，决定要把拿钱不办事的“狗怂万舟渡”揪出来好好审问一番。

护主心切的大掌柜恼怒地扇了戎狄兄弟一耳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戎狄要动粗，中原人都有头有脸，岂能坐视不理。几个自恃艺高的壮小伙英雄救美，惨遭围殴。没带随从侍卫的高官们虽不肯失了威严，但也不敢再在言语上逞威风。那位大将军心中原本就不快，眼看在中原京城享福的高官们受辱，他心中也并非不爽。

这场闹剧，被闻讯赶到的京尹官兵推向**。喝醉了的戎狄粗野之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当朝律例，除非制服他，否则他不可能乖乖跟官兵去蹲大牢。有些已经被按在地上的戎狄楞头还高喊：“左丞相万舟渡会替我们报仇的！你们竟敢对我们动粗，到时候全部收拾你们！”

我坐在玉妍楼对面的高楼屋顶上，听着大兄弟们的胡言乱语，乐不可支。自安顿好逐渐恢复的李恒之后，我找了个身形与我相似的女子在家中深居简出，应付胤王府的眼线。然后自己只身偷潜入京，改头换面打扮成一个戎狄大胡子男人。这段时间的枯燥无味，就是为了今夜的快乐。

部分高官受不得这屈辱，怒气冲冲地散去了。不难想象，明日上朝，他们对着万舟渡的脸色，定好不到哪里去。

今夜的热闹，独独缺了杨家。不过，我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边疆大将军看着乱成一团的玉妍楼，冷笑着离场。我怎么能放过今夜最有价值的贵客？他前脚一迈，我后脚就跟上，如影随形到了他下榻的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