悱恻缠绵 第3章 重归于好

脑海里的声音久久不散，我打开门，它却被生锈的门轴卡进门缝，终于停息。

屋里没开灯，季蓉也从来不开灯。

可月光总是直白的，坦率地描摹客厅的沙发一侧，勾勒出黑暗遮掩下的轮廓。

非常熟悉。

宋念兹……

身后的感应灯熄灭了，只剩冷白的月光，宋念兹，和我。

我有过一秒的惊愕，但很快被我按了下去。

我装作无事发生，随手打开客厅的灯，换上拖鞋径直朝房间走去，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在兹……”

我准备关门时，那双曾经牵着我走过大街小巷的手卡住门，宋念兹与我一门之隔，看上去有点难过。

“松开。”我淡淡开口，没有看他。

“在兹，你已经不愿和我说话了吗？”

这是个问句，但他似乎是在乞求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

想吗？当然了。

我现在已经快抑制不住我的手抖和腿软了，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怕我会继续怀有希望，然后又在你无声的离开中绝望。

这是恨吗？我觉得应该是吧。

之前宋念兹不想我靠近，不想我纠缠，那我就不能让自己产生不舍的情感。

分离终归是痛苦的。

“宋念兹。”我默默调整好呼吸，“你把钱放下就走不行吗？是你让我别去找你的，现在又来惺惺作态是为什么？”

“宋温召死了，季蓉疯了，我知道这个家庭已经破碎了，永远回不去。你觉得自己是哥哥就得对我负责吗？我不需要。你那狗屁良心留着给社会吧，我们家最不需要的就是血缘亲情。”

我平静地陈述小时候季蓉对我们的教育。

“我也不需要，如果你真的良心过不去，那你以后也别寄钱回来了，彻底断开吧，我活不活跟你没关系。已经过得这么好了，就没必要再回来了，这里没什么值得你留念的。我也不要因为害怕道德谴责的施舍……”

宋念兹把门拉开了一些，痛苦地皱了下眉：“不送钱，就没理由看看你了。”

我的心脏被狠狠抓了一把。

“在兹……”

“宋念兹！”我打断他，感觉有股热热的东西滑过脸颊，“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离开的时候没带走我，我求过你了，你还是走了，你和我道歉，我也信了，你到底想怎样？是你不要我的，那又一次次回来干什么！你到底在不舍得什么，你已经过得很好了！就一直这样继续新生活不好吗？就让我一个人烂在这破地方死掉不行吗！”

我越来越激动，各种情绪哽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呼吸都变得困难，隔壁季蓉也突然开始砸东西，伴随着歇斯揭底的哭声。

“滚啊！”泪水串成线，我感觉每个字都说得很吃力，指甲陷进皮肉也感觉不到疼，“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我不想活着，但我也想被迫活着时舒服一点，不用每次开家长会都那么窘迫地逃课，不用面对沈洁琴担忧怜悯的目光，不用靠无家可归的朋友寻个睡觉的地方，不用面对别人的取笑时自嘲孤儿回怼，或许也可以不用遭受那些霸凌，想要一个拥抱时可以不缩在床上难过。

到哪里去都是祸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而自己也被一个抑郁症亲妈拖累。

早点死亡多好，我倒是想看看人人害怕的未知会不会更痛苦。

人都有求生本能，想死是归无去处。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哭声渐渐变小，我也逐渐安静下来，最终还是没了力气，想撑着门不让自己滑落，却被宋念兹一把揽入怀里，挣扎了两下无果，我也只好自暴自弃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哭。

太丢人了。

“在兹，跟我走吧……”宋念兹的声音都在颤抖，抱着我的手自然也是，“我不会丢下你了，不会了……”

曾经梦里他也这么对我说过，我给了他一拳，鼻子都被我打骨折了，他伸出手用拥抱束缚住了我，止不住的血流到了我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没放开我。

就像现在这样。

我刚刚应该打他一拳解气的。

我也的确打算这么做，可当我侧过头由下往上看见他狼狈无措地流泪，我承认，我没出息。

我心软了。

我哥这么好的人，我怎么配去伤害他，所以他伤害我是没关系的。

我只有我哥了。

抛弃我也没关系，我很好哄，只有我哥说想我，我依旧会回到他的身边，直到他的下一次抛弃。

我哥开心就好。

我推了推他想分开，却被他搂得更近，鲜活的心脏顿挫地挽留、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我埋在他颈窝，声音有点闷：“我不跟你走。”

他紧张的心跳猛的加速冲击皮肉外的我，我自认为无可救药的笑了一声。

“你谁啊？我哥才不会这么叫我，你是假冒的吧？”

我哥很明显愣了一下，松开我，直视我的眼睛。他的眼眶泛红，整个表情软软的，看上去很可怜。

“崽崽，我们回家吧。”

我哥的眼睛闪着光，里面住了一个漂亮的精灵，所以我自然而然被吸引。

“哥哥，我想你了。”

我们俩整理一下情绪后，我哥让我收拾一下行李，我在房间里站了几秒，感觉也没什么要带走的，毕竟东西两年前就被卖得差不多了，衣服也只有几件，一个袋子就可以了。

临走前，我哥盯着我手里的袋子看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不能是在嫌弃我穷酸吧？

这怪我吗？也不看看家里什么条件。

“这就是全部了吗？”我哥问。

我随手扒拉了几下，说：“嗯……等等。”

我把袋子塞进我哥手里，回到房间在床附近翻翻找找。

“找什么？”我哥也跟着我进来了。

我没回答他，闷头找东西，最后在床底找了它。

起身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落灰的相框，它在破碎声中躺进了玻璃渣里。

我沉默地把相册放回原位，里面四个人的笑容灿烂刺眼。

我没管它，也没打算带走，它属于这里。

当我把一副有些生锈的手铐扯出来时，我哥的表情很明显难看起来。

我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确定要带这个吗？”

我小心将手铐收好，对他笑了笑：“嗯。”

我哥没说什么，只是默许了我的奇怪举动。

夜晚很静，我们在季蓉机械的呢喃中离开，渐远的脚步声告别了感应灯，楼层黑了下来，遮掩了满地的玻璃碎渣，准备扎伤恋旧的孩子。

好想更《学有余力》啊，之前所有草稿不见了崩溃写不下去了，现在找回来了又要重理时间线和找感觉，精神状态不好，也没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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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