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我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叫宋在兹,长得有点小帅,没哥哥帅,成绩从小好到大,一直到中考考上省重点。
而宋念兹,这个连名字都很好听的是我哥哥,性格好,校草,考霸,就是别人家的小孩。我从有记忆起就粘着哥哥,哥哥总是笑着抱我,摸我的头,温柔地叫我“崽崽”,我喜欢哥哥这样。我不怎么交朋友,我只喜欢跟哥哥玩。我那时候觉得,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事实上,哥哥就是最好的。
我知道的。
我爸叫宋温召,是个大学教授,平时挺和蔼的,我不知道是教什么的,好像是搞艺术吧,跟季蓉有共同话题,不然也泡不到她。
季蓉就是我妈,是个优雅大方的画家,小有名气,参加过几次画展,从宋温召那听说是挺厉害的。不过我和哥哥偷听过,季蓉结婚前有抑郁症,但我有记忆起觉得她精神状态还行,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我家有钱,哥哥和爸妈对我好,我过得很滋润。
但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将易碎的美好毁坏,让走不出幸福的人一遍遍回头自我伤害。
我开出了一个隐藏的天崩局。
那年夏天,哥哥刚中考完,我爸死了,我妈不久后也疯了,她太脆弱了。
那时我没办法理解,现在也是。
参加完葬礼后我跟哥哥待在房间里,哥哥一个人哭,他肯定很难过,都忘了抱抱我。
没意思,没人陪我玩。
三个人就这样勉强凑合了三年。
还是夏天,哥哥高考完后第5天,走了,没带我。
我可真讨厌夏天,聒噪的蝉鸣害得我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
……虽然他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我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那天,我被学校里无聊的混混堵在巷子里,五六个人围着我,抢了我攒的钱。
不是我窝囊,我真打不过,反抗了几下就被按在地上打,跟路边受伤的流浪狗一样,我不是狗哈,我只是想说那时候的我谁都能踢两脚。
我还是挺聪明的,就装妥协,捂着脸,让他们发泄个够。硬刚不过我还不能服软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反正等我出来时路上已经没人了。
这群狗东西打人倒是不疼,就是后劲有点大,走两步才感觉侧腰那扯着疼。
我没管,一瘸一拐往家里走,中途还靠路灯对着商店玻璃照了照自己的脸。
嘿,脸上一点伤没有,就是衣服脏了,拍一拍,等会哥哥问,我就说摔了一跤,哥哥这三年都很沉闷,不会多想的。
哥哥很辛苦,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好不容易毕业了也是天天几个工作点连轴转,还要回家做饭洗衣,所以我一路都在想到时候怎么哄哥哥开心,我觉得我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到我家那栋老式公寓后,我估摸着哥哥已经下班了,又拍了一遍衣服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其实我本来就挺开心的。
等我自认为很体面地打开锈迹斑驳的家门后,大声喊了一句。
“哥哥,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只有季蓉隐隐约约的哭声,她断断续续喊着宋温召的名字,像是溺水时濒临死亡的挣扎,而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就是淹死她的海浪前仆后继拍打过礁石,顺着粗糙的石壁四散而下,却从她的下颚接连滴落。
不就是老公死了吗?至于吗?再找一个不就好了,她那么漂亮有才华,挺多男的喜欢。
我身边就有小畜生喜欢,被我揍了一顿,那些狗东西配季蓉还是太癞蛤蟆配天鹅了。
我记得她房间的易碎物都被收走了,她又上哪找的东西?她这架势一听就是犯病了,神神叨叨三年,我早就不想管,没准等会激动了还打我,破相的话哥哥会心疼的,还是离远点好。
尽管曾经的她是个温柔浪漫的画家,也轻声细语和我们一起读睡前故事。
但也只是是曾经了。
我觉得哥哥在厨房,所以偷偷摸摸往厨房走,想吓他一下。
“嘿!哥哥!”
没人,厨具整整齐齐摆在器具里。
我挠了挠头,想着哥哥可能又难受了,也可能是妈妈打哥哥了,所以哥哥躲在房间哭。
好吧好吧,先去安慰一下哥哥,然后我来做饭吧,这个家没我得散。
我和哥哥睡一间房,是我小时候强硬要求死缠烂打一个星期哥哥才同意的。
没办法,哥哥爱我,什么都惯着我。
但房间没人,我眨了眨眼,看见我床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压着一沓钱。
我家已经没人能赚钱了,只有哥哥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所有的钱都在哥哥那。
嗯……哥哥这是发了?好厚一沓勒。
我抿了抿嘴,但手指有些发凉,快步走到床前,把钱拿起来掂量了两下就放进床头柜里。
哥哥的血汗钱,不能弄不见了。哥哥不会怪我,但如果真弄丢了,我真的会想抽死自己。
确认钱安全后,我才拿起纸条打开来看。
没什么好看的,就六个字:
哥走了,别找我。
三年来头顶那一盆要泼不泼的冷水终于脸盆带水打在头上,盆子挺硬,水怪冰的,肢体有点凉。
我不相信哥哥不要我,可能只是上夜班,他上学时经常上夜班,只不过会等我回来吃完饭再跟我说,道别前抱一抱。
会回来的,等等就好了。
……
等我回过神,发现我已经蜷缩在地上睡了三个小时。
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时,我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那群人下手真重。
夜晚降温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哥忘记给我关窗子了,好冷。
拖着僵硬的腿脚,我走到窗边,银白的月亮矜贵地站在云层之上,怜悯般向我施舍洁净的光碎,树上还有一群蝉拼命叫唤,也不知道是在乞求月光的靠近还是星星的陨落。
我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拉上窗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哥哥,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哥哥,想你。
对不起。
那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大变化,还是上学、放学、吃饭、睡觉,一个人。
一中早上六点到校,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天空随季节浅深递变着,按部就班的学生都毫无察觉。人流涌动,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一片逆游的叶子,虽然实际上我被裹挟着前行的方向跟其他学生是一样。
这是个很奇怪的比喻。
但我总觉得随便刮一阵风就能让我无处可归的灵魂飞灰湮灭。
所以高一下学期起,我就不再去上早自习了。
当然,我不想上学,偶尔会旷课,那些校领导怎么说我不在乎,但我的班主任沈洁琴会被领导骂,那个女人又犟,被骂后会一脸怜悯地劝我,次次如此,很烦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我也想过辍学,对谁都好,我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祸害。
可我不敢。
宋念兹如果知道我辍学了,大概率会把我打一顿然后强硬把我转去其他学校,然后一走了之。我不想和他吵架,我和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宋念兹每年过年会回来看我和季蓉,给我们送一年生活费,但从来不露面。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宋念兹离开的第一个除夕,我回家晚了一些,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所以我使了点小手段绕到他后面想把他打趴,结果发现是宋念兹。
那家伙半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过得倒是挺舒服,穿得比以前体面多了,还做起了发型,干干净净的鬼样子与周围的破楼格格不入。
也不像有个爱鬼混的弟弟。
我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我跪着哭得歇斯竭力,扯着他的衣角喊“哥哥,带我一起走吧,我听你的话”,这很丢人,但我希望他可怜我,心软带我走,我的哥哥对我总是下不去狠心的。
我嗓子都喊破了,害得我失声一个星期。
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早上醒来时,宋念兹还是走了,留了张五万的卡,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和一张整洁的床。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断断续续打了不少钱进那张卡。
担心我就带我走啊。
有了卡,第二年还回来吗?
第二个春节,宋念兹也来了,还是躲着我的。
我不喜欢躲猫猫。
我记得,那天我应该是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要我”“这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叽里呱啦一堆还是没敢说狠话,我怕他真的不要我,毕竟没了我他的确过得越来越好,可我没了他连害怕都不会了。
“我很想你,听话。”
我哥的声音总有一种安抚我的能力,能软化我应激时竖起的尖刺。悲愤如潮汐般来的凶去的快,平静后的我很快就累了,倒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醒过来时浑身发软,眼睛也疼。
宋念兹还是骗了我,甚至没有一张留言解释。
这次连难过的情绪都没有了,隔壁季蓉抽泣的声音也没能引起我的一丝烦躁情绪。
看吧,不就是走了一个宋念兹吗?有什么好哭的。
可我找不到第二个哥哥。
这本就是纯发泄,随便写写,不要对文笔有什么期待,故事有点虐,我不喜欢写亲情,小崽和小年与父母相处方式也是朋友那种,夫妻俩对孩子的教育和大众不太一样
宋在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哈
至于结局死不死不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死了也有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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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