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王爷摇身一变 第46章 46、掌柜

木桦国总体靠南方，都城没有降雪，却寒得凛人。落叶无情，让树脱离了它的温存，雪也无情，从不降下，为秃树换上新棉被。

“落叶无情，离树寒之。雪亦无情，未曾降下为之袄。”韩劭扬念念有词，提笔写下。

“我说韩睦啊，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文绉绉的?”杨涯岐看着坐在窗边作诗的韩劭扬，不解地问道。

“你猜啊。”韩劭扬撑着额头。

杨涯岐眯了眯眼：“想给……那位写情诗?”

韩劭扬不耐地抬起头：“我他妈是小姑娘么？至于那么娇羞?什么情话不能当面说?”

“那你要干嘛？别吊我胃口。”

“五国联学比拼不是要比什么作章吗？老子懒得写，干脆吟诗算了。”

吟诗跟作章不一样，作章是在纸上写文章，而吟诗是即兴作诗。

“吟诗不是更难么？换做是我，我还不如去作章呢！”

韩劭扬没理他，继续望着窗外，找灵感。

“话说，按你的性子，怎么会选择吟诗呢？我还没看到你在这方面的天赋呢。”

“是没天赋，但跟着我师尊学还是有长进的。”

“长风贯穹?”杨涯岐惊讶，“他还会吟诗?”

“他什么都会。”韩劭扬敲着笔。

“啧啧啧，天铸之才。”杨涯岐赞叹，“那你又为何突然想起要去参加那个什么比拼的?不会是因为钱吧？”

“是了。”

“那你也太肤浅……”杨涯岐咽住了，他已经习惯了韩劭扬挥金如土的性子了，仿佛韩劭扬从不是个能被钱左右的人，可现在……

“好吧，能挣一两是一两。”但杨涯岐还是不理解，“可你至少得进入第二轮才行啊。”

“怎么，不相信我?”韩劭扬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他。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平日做生意就能赚这么多，何必还要为了这五两银子大费周章呢？”

韩劭扬这时沉默了。

他当时本来也不打算报名的，他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五两银子费那么大力气去练习，毕竟每日已经够他忙了。

可当时是因为什么呢？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看到张淼疯了一般冲到了第一个，那时辛落尘脸上的笑容他是记得的，赞赏又欣慰。

他也想看到辛落尘对他是这幅表情。

因为辛落尘一直对他都比较疏远，可能是因为怕他，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他的感情。平日里，辛落尘已经习惯他的聪颖，并没有过多夸赞，倒是对他的一些不良行为提出过指责，当然，这些指责也是调侃一般的，毕竟辛落尘从来不会苛责任何人。

韩劭扬他自己在各项活动上也不是积极的人，因为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所以真正跟辛落尘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辛落尘，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但渐渐地，他发现，比起同窗，他跟辛落尘的关系是最疏远的。

辛落尘经常会跟其他弟子在一块开玩笑，就像知心兄弟一般。对而韩劭扬则是抱有一定的隔阂，别的弟子跟他勾肩搭背的他应许，而自己跟他勾肩搭背的他就开始避讳，有时韩劭扬真的后悔自己跟他表明心意，要是当初没有说出来，现在关系也不会这么僵。

上次帮了圳妃的忙，辛落尘很感激他，但也仅仅是感激，仅仅像感激一个陌生人一样。他本以为这样做了，会让他们之间稍微缓和点，可却和从前没有一二。当然也不能说辛落尘对他不好，只是对他太平淡了，不是韩劭扬想要的。

不过韩劭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论谁跟一个喜欢自己但自己却不喜欢的人在一块都会不适应，他还换位思考过，若叫自己和那些倾慕自己的女弟子们待在一块，他可能要疯掉。

他还想起自己曾经对那位焰音公主的所做所为，这样想起来，辛落尘对他好多了，至少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关心他。

韩劭扬轻晃了晃脑袋，望向窗外，尽量把那些矛盾的思绪排出脑袋。

“对了，跟你说一声，叶塘那边，好像可以缓缓……”韩劭扬一直没跟杨涯岐说这件事。

他在顾忌。

叶塘不是他韩劭扬雇佣的人，没有义务让韩劭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帮自己都是看在杨涯岐的面子上。

他让叶塘停手都是以“休息”为借口，没有告诉他实情。

毕竟这事的实情·事关韩劭扬自己的私事，以自己的私事为由去使唤一个外人，让别人辛辛苦苦做了半天的事说停就停，这是何来之说?

“为何?”杨涯岐凝起眉。

韩劭扬想着该怎么回答，半晌，道：“你们兄弟二人这么久没见面，让他回来见你一面不行么？”

杨涯岐感觉韩劭扬现在这语气跟前一句话的语气截然不同，有些怀疑：“是么？你确定是因为这个?”

韩劭扬继续编：“是，我今日从陈陶那儿探到了宫中的形势，没有以往那么紧张了，就想着要不让叶塘回来歇歇。”

为了承接第一句时的语气，他又说：“只不过我在纠结万一他这次回来，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会怎样？”

这下杨涯岐信了：“那还是以你的事为重吧，大不了我去水清国见见他。”

韩劭扬摇头：“算了，没必要，我已经捎信给他了，我的事没必要放在首位。”

说这句话时，韩劭扬心里是很难受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会对杨涯岐撒谎。

“那行吧，”杨涯岐也挺想见叶塘的，“但愿他的回来不会耽误以后那边的生意。”

韩劭扬闷头看着自己作的诗，抬手将它揉在了一旁。

◎

水清国跟其他四国不一样，这里的陆地很少，皆为水上的小洲，这些小洲多是用于吃食或商贸或是接待他国人士。

韩劭扬不放心，连夜赶来水清国，想看看杨槲派在这边接手叶塘生意的人如何了。

木桦国没有神马，只能坐普通马车，经历了一晚上的颠簸，韩劭扬只觉得头晕眼花，又看着眼前茫茫大海，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便恢复了。

晨曦的阳光散在微波粼粼的海面，韩劭扬戴着面罩踏上木桥，发现通商口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繁华，四处都是散落的锅碗瓢盆、麻布口袋、残羹剩饭。地面潮湿，木板上覆满了青苔和菌子，那些都是水清国人上岸下岸的痕迹。

因为火炽国传来的瘟疫，水清国不得不时常上岸熬药治病，没有金铭国的资助，水清国也没有充足的资金供给百姓，便造成了现在的一片狼藉。

前些日子，叶塘来此处低价贩卖药物，由于物美价廉，水清国人都愿意购买，叶塘也不会有所亏损。

韩劭扬将叶塘的生意交给了杨槲，他肯定是不放心杨槲派来的人的，能力多半不及叶塘。

他来到一处药馆，叶塘之前跟他描述过此处，他估摸着这里应该就是了。

韩劭扬看着门外拥挤的买药人群，思索着该怎样进去。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快速挤进人群往店里走，边走边嚷嚷：“来，都让让啊！”

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诶刚刚进去那人怎么有点像石清客啊？”

“啊？是吗？我没见过石清客啊！”

“不知道，他戴着面罩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韩劭扬听闻后一愣，石清客?

于是韩劭扬加快脚步跟着那位男人进去了。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转头看向韩劭扬：“你是……”

韩劭扬并没有见过石清客，也不能认出他，但他也不慌，问道：“你们店中掌柜呢？”

男人笑了笑，道：“我就是。”

韩劭扬微怔，试探道：“石清客?”

石清客似乎也没有惊愕，摘下面罩，笑着“嗯”了一声：“我见水清国瘟疫如此严重，反正闲来无事，前来帮受难百姓们熬熬药。”

韩劭扬心道我信你就怪了！

但他很惊异石清客出行居然不用易容术，这么轻易被人认出来，不怕招惹麻烦?

但他又转念一想，石清客在外的名声一向很好，无人知晓他对叶塘做的事。那么他也不用担心惹是生非。

韩劭扬忽然想明白石清客来水清国行善的目的之一了——多半是来维持他那善人形象的。

韩劭扬知晓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趁石清客还不知晓他和叶塘有关，假装自己也是个认为他是个大好人的普通人。

店里的小厮手脚麻利地打包着要给排着队的众多百姓，生意兴隆。

石清客放下手中的包袱，示意韩劭扬跟他借一步说话。

韩劭扬瞥了一眼包袱里的东西，都是些药物。

“公子就是韩劭扬吧？”石清客忽然问道，声音还体贴地小声了一点，仿佛在担心被外人听见。

韩劭扬微怔，但转念一想，以石清客的级别，他的易容术肯定会被看破的。

“嗯。”

“哎，”石清客很是同情，“年纪轻轻就背负这样的名声，正是阳光般的年纪却不敢抛头露面，整天跟过街老鼠般还施着易容术。”

韩劭扬心道老子用不着你同情！

他正要发作，石清客又道：“我知道你因为叶塘讨厌我。”

韩劭扬怔住了，原来石清客什么都知道。

不过也是，叶塘现在有护身符，不用躲着石清客，石清客想了解他的人脉也很轻松。

“放心，你不用担心我会拿你怎么样。”石清客叹了口气，“叶塘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木星兽，天下所有人都觊觎的东西，包括骇沙客。”

韩劭扬眉头一皱，尽管骇沙客看似对五星兽没兴趣，可是若再想想，可能么？

自己身为天下难得的法力十重奇才，而微亚于他的死对头石清客拥有五星兽，于他而言岌岌可危，他能坐以待毙么？

“我承认，我的确利用叶塘将我的法力从四重提升到了九重，但你知道，五星兽一旦被另一人夺走了，那么它为你带来的好处便一件不剩了，骇沙客就抓着我这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