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王爷摇身一变 第3章 3、篝火

明明是自行先容，硬被辛落尘说得像逮捕要犯。

众弟子又大笑起来，方才他们一直在互相介绍认识，在一注香的时间内就与辛落尘混熟了，他们彻底被辛落尘的风趣幽默吸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原先那种“被一个废材教，真晦气！”的想法荡然无存。

韩劭扬心情因吃了瓜子略有好转，于是纡尊降贵地听了话：“老子姓韩名睦字劭扬，木桦国国商韩志涯嫡长子，虚岁十七。”

好大的口气！一来就称“老子”！

弟子们又开始七嘴八舌。一旁的阿燕听后倒吸一口气，这家伙居然还是世家子弟，但从举止和言语间完全就是个粗汉子嘛！

辛落尘却笑了，低声道：“有长进，比中午多说了几个字。”

“过奖。”

辛落尘又转向阿燕：“大青包，你来！”

大青包就指阿燕头上的包，这倒把阿燕弄笑了：“哈哈哈，小人无姓，唤作“阿燕”，因为我出生时有燕子飞过，阿娘随意取的。还有我这头上的包是今早给皇上磕头磕出的，光荣不？对了，其实我是杨柳村的，我们那里可好玩了！田边的树上全是甜果子！好吃极了！哦，忘说了，我今年十五了……”

阿燕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思维混乱，想到啥说啥，说着说着还飙起了乡音，听得众弟子们又想睡又想笑。

倒是辛落尘拍手叫好：“阿燕思维敏捷啊！可惜小爷……本王没这个本事！”

差点又把“小爷”喊出来。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阿燕心里最为高兴，今日他来的挺早的，本可以挑选满腹经纶，德高望重的师尊，但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好玩。于是就配了个“废材”给他，当时他还有些忿忿不平，认为那些人仗势欺人，随便找人敷衍他。

现在，却令他刮目相看。

整个“悬梁楼”就这间屋子最吵，篝火晚宴开始的号声响起，差点被笑语声给掩盖。

辛落尘挥手：“一列纵队依次出去，不要拥挤。”

随即转身去带路。阿燕刚站起来，发现地上还有方才抖落的瓜子：“韩公子，你怎么不捡起来?”

韩劭扬起身就走，丢下一句话：“掉地上的不干净。”

阿燕生在贫苦人家，目前还未受过法力激发，目前还不会施法，只好用手一个个捡起来，小声嘀咕着：“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浪费。”

登文阁的西面是一片草地，仲夏之夜，蛙声连连，与蛐蛐一争高下。此时已燃起数百团篝火，正熊熊燃烧，噼里啪啦地响着。从高处看，如同几百团星火布满大地。

登文阁主管张远目穿着赭色大袍，站在登文阁中心的一处高地上，施了个扬声术：“请诸位师长仔细清点门下弟子，如有缺席，请上报。”

数千位先生抛出传达光，那光若是黄色即是“人已到齐”；若是红色则是“有人未至”，然后那位先生就要将未至之人上报。

一番清点后无人缺席，却折腾了一注香。一些寒门子弟从未见过此等活动，早已按捺不住。

好比阿燕。

这个话痨子一直抓着韩劭扬不放：“韩公子，你参加过这种活动吗？好玩吗？”

韩劭扬很不想理他，但毕竟人家给过他瓜子，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还行。”

“有好吃的吗？有好玩的吗？”

“你贵庚?”

烤肉的香味已从远处飘来，混着林间的青草味，令人馋涎欲滴。

百余人围着篝火堆，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即便是夏天，这篝火也不太热，毕竟事先有人施法将温度降低过。

阿燕的嘴就算被肉堵住了，仍呶呶不休。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们一家一年都吃不到几回肉，好想把爹娘接进来跟我一起吃啊！”

韩劭扬看着他头上的青包，似乎想起什么，一把拿掉阿燕手中的烤肉，指着烤肉上的辣椒油：“忌口。”

阿燕这才想起自己头上的包，想起辛落尘说要忌辣。

他想着就伸着脖子张望：“咦?王爷去哪玩了?”

韩劭扬吃着烤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没找着，也没有理会阿燕。他才懒得管辛落尘在哪儿呢！

阿燕见韩劭扬不说话，觉得无趣，便去找其他弟子搭话。

“敢问公子大名?”

那位弟子是土圳国人，头上也扎着发辫：“我叫王天玖，叫我王缆就行了。你叫阿燕是吧？”

“对对对！诶?你知道王爷去哪儿了么？”

“哦，王爷说他暂时去方便一下。”

“哦，难怪没见着他。”阿燕笑道，“我觉得咱们未来的师尊挺好的，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王天玖仿佛找到了知己：“对呀！对呀！我也这么觉得！从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师尊！”

围着篝火的众人七嘴八舌，面上笑容不止，脸被火光衬得温黄，一片安详和谐。

篝火旁正进行着“投壶”，这种游戏深受当代年轻人喜爱，弟子们玩得酣畅淋漓。

“阿燕，咱们也去玩吧！”

“好呀！”阿燕又有些迟疑，“那……那怎么玩啊？”

“不会没事，我教你。”王天玖拉着阿燕就往那边走。

众弟子们轮流着玩，很是尽兴。阿燕渐渐找到了方法，愈发兴奋起来，他转头冲韩劭扬道：“韩公子！你来玩一把吧！”

韩劭扬吃肉吃的正香，本不想加入，却见其他人玩得畅快，忍不住也加入了，谁知他一鸣惊人。

随手一掷，便稳稳当当地投入了。

骤然，人群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还有惊叹。

韩劭扬平时喜欢打打射射，自然锻炼了出来，加以天资过人，练就了现在这样。

他紧接着又投了几次，没有失手过。

阿燕更闲不住嘴了：“哇！韩公子太厉害了！这百发百中啊！”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这篝火旁一百余人是两门的弟子，一门是辛落尘座下的，一门则是桦王胡任权座下的。

胡任权名胡知，其母妃是木桦国的，他法性随母，木属性，是个竹妖，长相俊美，性子冷淡，不大爱讲话，见此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扬，然后看了眼那位带头起哄的阿燕。

阿燕目光也对上来，毕竟他方才叫得有些大声，自觉失态，总想看看师长什么反应，没见着辛落尘，就落在胡任权身上。

见胡任权亦在看他，略感心虚，提醒自己下次注意点嗓门。

韩劭扬放下箭：“罢了，你们玩吧，老子乏了。”

先前在“悬梁楼”里，辛落尘座下的弟子就已经被他的“老子”给惊到，这下又把胡知座下的弟子吓到了，特别是一些从小受礼节熏陶的世家子弟，对于这种粗言秽语排斥至极。

几位世家弟子走来，道：“方才见公子大显身手，令在下好生佩服，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老子是韩绍扬。”

……又是“老子”。

“那韩公子是……”

“木桦国国商之子。”

韩劭扬早知他们要问啥，也懒得听。

那些人一听，皆是瞠目结舌，韩劭扬好歹也算个世家子弟，怎么满口秽语?

但韩劭扬怎么看都是个不好说话的，那几位世家弟子知趣而退。

辛落尘这才从远处走来，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说了些，不由看向了韩劭扬，他正专注地吃着烤肉。

辛落尘一走来，就被众弟子推搡着，要他去玩“投壶”，辛落尘忙忙摆手：“小爷我不会啊……”

“王爷，您就赏个面子嘛！”

弟子们又将他往前推了推，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罢了，圳王不愿就算了，别勉强他。”

胡任权走过来替辛落尘解围，弟子们也只好作罢，毕竟胡任权看起来不好亲近，他们只有听话的份。

辛落尘冲胡任权笑了笑：“皇兄，你要不试试?”

胡任权拾起箭，朝壶中一掷，箭稳稳当当地落入壶中。

人群又是一阵掌声。

“行行行！”辛落尘来了兴致，也拿起箭，“看皇兄玩得怎么好，小爷我也手痒了。”

辛落尘因技术有限，射偏了，刚好打到壶身上，发出那种器皿特有的碰撞声。

但凡一个懂器具的人都能分辨出这是北圳国最好的玉——“捻雪”制成的。

他看着落地的箭，一哂：“哎呀，小爷我就是笨拙，让各位见笑了！”

阿燕立马跑来：“王爷，没事的，谁人都会失败，要不你再试试？”

“多谢大青包，小……本王就不试了吧！时辰也不早了，一会儿还要跳舞呢！”

这才想起自己是圳王。

韩劭扬在一旁看着，满脸不屑。

众弟子们又玩了会儿，直到张远目宣布进行篝火舞才开始收拾篝火旁的杂物。

篝火舞是众人拉手围成圈，绕着篝火舞蹈。这对于韩劭扬及胡任权这种人来说，简直拉不下脸。于是他们二人拒绝加入。

以往在木桦国也举办过篝火晚宴，每每跳舞是时，韩劭扬都会退出，他父母也不强求。

所以这次韩劭扬熟练地退了出来，发现同他一样的还有桦王。

几位鼓手敲响了鼓，众人便围着篝火转圈，在韩劭扬眼里要多痴傻有多痴傻，特别是某位废材，跳上这舞简直绝配。

在韩劭扬心里是这样的。

韩劭扬也懒得看了，将目光转向桦王，那人身上带有疏离感，眼睛永远平视前方，与欢声笑语的场景格格不入。

也难怪他不愿加入。

韩劭扬吃了些烤肉，冲胡任权道：“王爷，你也不去么?”

胡任权看了眼他：“不错，那舞无聊至极。”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嗯。”胡任权指了指一旁的壶与箭，“手法不错。”

“王爷过奖。”

就在二人简单寒暄时，某位话匣子在篝火旁边跳边朝韩劭扬道：“韩公子，这个太好玩了，过来一起嘛！”

阿燕刚刚一直在同辛落尘讲话，所以这会也在辛落尘身边。

韩劭扬抱臂，瞅着地面也不看任何人：“不来。”

辛落尘拉着阿燕，回首冲胡任权一笑：“皇兄，你还是不来？”

胡任权抬眸，摇头：“不来。”

阿燕和辛落尘对视一笑，心道这俩人没救了。

篝火燃得正烈，火光照在众人洋溢笑容的脸上，温馨而美好。

胡任权却紧皱着眉，轻声问道：“韩公子既是韩老爷之子，自然了解玉器的售价，敢问五百个‘捻雪’制成的壶需多少银子？”

韩劭扬不知桦王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他也懒得去想，答道：“约莫一万五千两。”

胡任权不再说话，脸色更加难看，不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