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 第99章 番外·噩梦

匪 第99章 番外·噩梦

作者:谧野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05 01:29:17 来源:文学城

“那是烙印在灵魂中,一生也难以逾越的丑陋沟壑。

它勾起我的所有恶念、偏执和极端。

这是我的罪孽,是我永远也无法洗去的沉疴。

于是我将它牢牢压在水面之下,永不见天光。”

——谭千觅

大家好,我是谭千觅。

很抱歉,每次与我相见时总会有些不太好的东西。非我本意,但我们的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愧疚、意愿等无法更改既定的事实,所以我难辞其咎,抱歉。

如果你会因此不适,还请跳过我这些无聊、且与你本无关联的言论。

世界……我想以此起笔,却不知落笔该如何书写。

人类有进入世界的入口吗?世界上有逃回自己本身的出口吗?

我原以为是没有的。

人与人的心念并不相通,即便勉强能窥得几分归属感,也不过是残缺者的悲歌,顶多只是因为晚会有了来宾,于是错将夜里的灯光当作天光。

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畸形发育的生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初中就学过的知识,也是大自然的真理。人类社会中看似遵循这个道理,但你却能随处发现漏洞,即便最后又追根溯源,以种种强自找来的缘由,将这些漏洞弥补了,说这道理分明也是适合人类的。

可我们身处其中,就更知道那缘由有多勉强。

若谈论出身,大自然中也有这原因,算不上什么出入。感情、情绪、想法,这才是根源。

为何人们会出于同情而施以援手,而同样的境况,却又会因为措辞不同而生出截然相反的念头,而后回以最恶劣的报复?

答案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无非人类将大脑进化得过于发达了,发达到足以构建起一个庞大的社会和文明。

我们生于文明,长于文明,所有的观念和反应,都被它所孕育。善恶、是非、对错,倘若不试图去挣出保护的茧,这些都会被规定好。可若彻底挣扎出来了,你又会发觉善非善、错非错,不能适应社会是一,陷入更深的泥沼是二。

于是最好的状态是,只冒出一个脑袋,学会自己思考,但不要完全独立思考,你会后悔的。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左右张望,四处无人,空荡而寂寥。我学习怎么钻回去,而后把破洞补上,继续扮演一个从未破茧过的人类。

我的世界是纯白茧房外的漆黑,当我厌恶茧房内的一切时,我就会出去,然后把那个浑圆的白丝构成的世界推开。

若我感到孤独,便钻回茧房内部,那是属于人类的世界,繁华、热闹。

所以,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出口和入口,它只是一个封闭的茧。一旦有了缺口,游离于两个世界,那是区区人类无法承受的。

若要回去安居,茧就必须完全封闭;若想离开此境,就需完全抽离。

只有自己的世界才有出口和入口,我深谙这个道理,于是还算能安然存于此间。

现在我知道了,我身上就有一团茧,那是谭可。

她把我和外面的粘液隔开,让我还有独立思考的力气。这是我来回往返于自己世界的前提,也是我的身体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而作出的举动。

她离开了,那一层一层粘腻、恶心、将空气与水分都封锁的粘液,终于来到了我的身上,我被牢牢粘在茧房和漆黑之间。

出不去,进不来。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我的身体,呕吐、抽搐、眩晕,接踵而至。

很抱歉,由于我的原因,我的身体辛苦为我造出来的护盾被人弄坏了,我没有保护好她。

但我的身体不辞辛劳,仍然听命于我。我很感激它。

我一边尝试拨开粘液,一边往外钻,告诉它:你先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我会处理你的,一定会处理妥当。

它很听话,随着我往外去,身体的症状逐渐减缓,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在不被触及的时候保持勉强的稳定。

因为世界不随人的意志而转移,但人这个独立的机体是可以的。

我的问题出于心理,那么我就可以自心理层面入手,来缓解身体因为无法解决那些问题,而产生的异状。

我知道这是暂时的,因为没了我的护盾,粘液已经沾到了我的身上,我弄不干净。

漆黑的世界里没有水来冲洗。

但至少在那时候,我可以装作处理好了,以此应对茧房内的世界。

人心是有极限的,当杂物太多,超出它的容量,自然就会崩溃。

我将那些可以一瞬击溃我的杂物,全部打包封箱,压缩后暂且扔到外面,以此换取心中有足够的空余,维持自己是一个人的“形状”。

生理方面,他们已经把我修好了,克服(压制)了这点心理问题,我就可以装作没事,让大家放心。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

其实我不想让他们放心。

我没有任何不做就会死的必要去让他们放心,让他们顺利,让他们良心能安。

相反,我可以利用这所有的一切,添油加醋,改动些许细节,让我顺理成章地报复、作恶,甚至还能不被指责。

于我而言,恶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定义的东西,善亦然。

我对于身体的愧疚来自于父母的“爱”,这种愧疚我可以追根溯源,这种让我感到痛苦的“爱”我也可以拒绝接收。

等等,很多。

与其说那件事是一个庞然大物,是足以超出我心极限的巨型垃圾,不如说它像一把火,燃烧在心房的正中央,一瞬将我心中所有用来束缚杂物的绳子烧成灰烬。

失去控制后,心中裹着的杂物便开始膨胀,相互挤压,最终溢出。

举个例子吧,你们可能没有理解。

当我看到驻扎台内围和外围,截然不同的孩童时,我知道这是时代的困境,是他们的造化弄人,是阴差阳错。

浅显来讲,只是悲哀。

站在我的世界里,我可能只是看着,因为这与我无关,我能帮忙,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又有什么必要呢?

我可以帮她一时,而无法帮她一世。我可以帮她一个,而无法帮她们所有。

我可以给予阳光,而不可留下太阳。我可以赠与一个人露珠,而不可将枯竭的大海填满。

我若给她阳光,她日后会因无法看到太阳而苦闷此生。我如果助她一个,那么和她类似的、我没看到的人呢?对他们来说,是否公平?我这举动,不就又塑造了一个内围和外围吗?

再者,我又凭什么要帮她?就凭我那因为看到这些,所以“条件触发”一样产生的同情和悲哀吗?那只一瞬间的情绪作祟而已。

我可以选择帮助,也可以选择观望,更可以选择落井下石。

这是我的选择,不可以被任何人左右。

这才是我,站在“一望无垠、但没有文明带来光照的漆黑之地”的我。

但我又不全是我,我更多还是文明所塑造的“谭千觅”。

她会因为看到人们的血泪而悲哀,会因为听到孩童的哭声而夜不能寐,会因为窥见人们求而不得寻而无所,想要为他们点一盏灯、指出正确的方向。

她会因为可以偷懒而高兴,会因为被人关心而心暖,会因为疼痛而哭泣,会因为恐惧而发抖,更会因为孤独迷茫而苦闷。

在最初的最初,她钻出茧房时,不就是因为这些吗?答案是肯定的。

我看得到谢锦的无奈和煎熬,看得到谭建成的苦闷和无助,看得到人们的痛苦和悲鸣,看得到他们藏在极端行为下的初衷和最深渴望。

我知道刘赟的自私来源于他人的自私,我知道学姐的纠结、迷茫和困顿来自于环境的恶劣,我知道学妹的极端来自于她心底无人能回应的空缺,我知道程知柳温柔但不容反驳的坚定,那让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来自于漂泊无依,来自于无人可以求助,来自于无灯的夜路。

我知道莫余霏装出来的善良、藏起来的执拗来自于茧房外那无垠的黑,所带来的恐惧与孤独。

哪怕至今,她也没有展现出她真正的自私,而只是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式陪着我。我知道做到这点并不容易,我也知道未来她总会爆发的。

我看得到这一切,但我并不为之动容。“我”是无感的。

她,谭千觅,她才有感知。当然,我们是一体的。

我把这些告诉身为“谭千觅”的那部分我,“她”于是拿出“她”的认知,束成一条条绳子,把这所有的一切打包起来,塞进我的心里。

我因此才是完整的我,才得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于茧房中的人类而言,谭千觅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总归还是向善的。因此,我便是向善的。

我会选择帮忙,而非落井下石,我会选择倾听远方的哭声,而非嘲笑他们的无知,我会选择体谅他们自己也看不见的难处,而非一味将我的痛苦推给别人,我会选择引人向前,而非带他们走入歧途。

这才是完整的我,往返于两个世界的我。

很可惜的是,我编织了许多年的绳子,被这庞然大物化作的火烧成了灰烬。

我知道茧房内的我,也就是“谭千觅”,她难以承受,所以茧房外的我占据了大多数。

甚至,我发觉曾经束缚的绳子,现在像是换成了荆棘。

我凭什么要帮他们?帮那些无知的、愚蠢的、自以为是的人。

我凭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就为了这乏善可陈的世界吗?

与其等人摧残,不如我来做这个恶人,将这被人类霸占的、无聊透顶的贫瘠之地归还给世界。

我听到哭声会想笑,笑他们无知。

我看到血泪会唾弃,因为它们肮脏。

当然,我更脏,但那又怎么样?你管我的力量怎么来的,反正它现在属于我。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史书由胜利者编写,我虽然不想当什么胜利者,但我就是能改写这一切。不服吗?没用。

我知道那是无聊的报复,但我就想这么选,我也知道这么选是出于我残破的心灵,但我就要这么做,你们又能怎么样?

当我选择下落而非上升,我会更轻松,我可以继续偷懒。

这不好吗?比费力不讨好的所谓“好人”要舒服多了。

反正那“愧疚”一笔一划写下来,也是我承受不起的存在,不如随意。

我知道他们救我是出于爱,想要我活下去,在他们看来活下去就是当时最大的愿望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目的,他们有来处有归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我做不到啊。

这么一通挣扎下来,那绳子早成了灰,心的极限被超越,于是一切都清空。

又陷入寂静与黑暗,和我第一次钻出茧房一样。

我满手的粘液,也没有力气再去经历一次重塑、一次重生、一次从头来过。

我有很多理由选择和原来一样,但是那些理由……怎么说,在现在看来就很好笑。

真的没什么必要。

我的经历的确不太好啊,这是真的,人家也都有自己的目的,我就是被误伤的,这也是真的。

但是,啧。

就……不想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有心思管他们,还不如看看自己。虽然最后都是死,但盯着自己看兴许还能规避一些□□上的痛苦。

毕竟只有这些才是真实的。哼。

世界没有出入口呀,就是那一个白白的茧,我想把它推远。

但总有一双手拉着你。

不,拉着我。

她拉着我说想和我看看这世界,拉着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她拉着我计划我们的未来,计划这世界里那可有可无的归处。

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目的只是我,无论我站在哪里。

我相信,我说我们去死吧,她会笑着答应,然后和我商量要选择什么方式,因为她怕我疼。

她怕我一个人哭。

可她自己也在哭啊。

那被风吹起的灰烬,缓缓落到地面,重新化作一个绳子。

这条绳子不同于任何束缚,它只是告诉我说:你看,顺着我,你就能去到一个地方,你要去吗?它也许是那个白茫茫空荡荡的无聊世界,也许是世界后面更广阔的漆黑。

你要来吗?

你还想……再碰一下这个世界吗?

我想吗?

我不知道。

只是我看到世界在我面前,有了一个清晰的入口。

里面站着那个人。

或许是心疼她,或许是心疼自己。

我用身上的粘液把散落的灰烬粘起来,摆弄成绳子的形状,重新把那些被抛开的杂物束缚好,丢进心里,然后伸手拉住她递过来的绳子。

我不知道那些灰烬做的绳子能维持多久,我最初只是尝试着走进去,去拉住她的手,再去碰一下这个恶心的世界。

效果还不错,我控制自己的能力总是很强。

逐渐的,差点把自己都骗了。

直到夜幕降临,噩梦一次次袭来,我一次次被从茧房中拎出去,站在一望无际的黑色里。

被自己抑制的暴力、无谓、贪欢、恶念,在梦里一次次具象化,它们拉扯我的力气,远比我拉着那条绳子的力气大。

我就此沉沦。

梦总会结束,第一次醒来时我其实犹豫了,这不好受。

但她依然拉着我,我就顺其自然,跟着她慢慢走。

很快我就适应了。

挺好的,我把自己分开了,清醒的我、梦里的我,我承认我还有一些善念,它们在白天时尤为强烈,像是报复一样。

黑夜是白天的对立面,黑夜有噩梦,噩梦里有我,那时候的我是白天的我的对立面。

幻梦之中,最为沉沦。

或是说噩梦,其实都一样。

只是我隐隐担忧,张文祺他们应该是把我治好了吧?

我现在是没病的,不会因为懦弱再用分离的方式去解救自己。这会让她难受。

总归,如此之后,一切都好。

——叙述于新历三年,十二月十一日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9章 番外·噩梦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