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永恒 第28章 《蠢蠢欲动》

即使是吉尔伽美什不在的场合，他的存在感亦是强大的可怕。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爱瑞儿与恩奇都的交集正是吉尔伽美什本身，除了他，他们也无其他话题可谈。而这一点，也正是爱瑞儿无奈并且厌倦的。

正在此时，一阵很好听的银铃声从门外响起。

“恩奇都大人！”

小女孩带着雀跃的欣喜，提着装着早早就几乎卖完了的、所剩无几的椰枣果篮子进门。

恩奇都闻声转头看去，随即一抹亲切的笑容荡漾于嘴角。

“好久不见，莉莉娅。”

他认得这个女孩，她是这个家的小女儿――德蕾雅的妹妹，也是在之前的少女失踪事件里劫后余生的另一名幸存者。

“恩奇都大人突然来我们家里……啊，我不是怪恩奇都大人的意思！”莉莉娅抱歉地笑了一下，在恩奇都面前举了举手中的提篮。

“抱歉恩奇都大人，因为今天生意太好了，椰枣只剩下一点点，用来招待恩奇都大人实在太失礼了，所以……”

话未说完，莉莉娅的余光才注意到恩奇都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不过是比她最多大两三岁的模样，沉吟不语的样子却散发出异于同龄少女的成熟与高傲。

当注意到爱瑞儿的存在后，莉莉娅的眼神一时间难以从她身上移开，而造成莉莉娅做出如此无礼行为的原因，主要是出于她对爱瑞儿在树林里那段难以磨灭又不算愉快的见面回忆。

――再怎么说，这个女孩差点把她们姐妹俩都杀掉了啊。

心里有些不安，莉莉娅看着爱瑞儿的侧脸一直不敢说话。直到对方因注意到有人一直向自己投来好奇的视线，也转过头瞥了莉莉娅一眼，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无论对爱瑞儿，还是对恩奇都亦是。

“您……您好……”

莉莉娅拘谨地向爱瑞儿行礼，后者见她一副笨拙的样子，选择以无视回应她的礼貌。

处境有些尴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缓解的紧张气味。直到恩奇都开口解围，莉莉娅紧绷的神经才感到稍稍放松了些。

“这里是你的家，不用拘束，莉莉娅。”

恩奇都看出了莉莉娅对爱瑞儿的顾虑，善解人意地安抚道：

“此行全出于我的任性，想来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见到你和你的母亲相安无事，看来德蕾雅现在应是圆了她的心愿了吧。”

“是的，多亏了王的宽容，姐姐才有这个福气能够嫁与那么好的男人……啊不！我的意思不是说王不好啊――”

莉莉娅都快哭出来了，尚属不懂事的年纪，一向率性口无遮拦的她，在恩奇都面前频频说错话，脸红着恨不得急跺脚来宣泄自己的慌张与懊悔，但考虑到如此举动实在太过失礼，莉莉娅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没有这么做。

小心地抬头瞄了恩奇都一眼，对方脸上的笑容明显没有怪罪之意，这令莉莉娅终于安下了心，继续斟酌用词地说道：

“姐姐的爱人并没有因士兵带去的一句话而对姐姐产生嫌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他托人给了我们一笔钱，并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还说以后可能会带着姐姐一起回来看我们呢。”

莉莉娅羡慕地诉说着，一脸幸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刚才因慌张而在面容中留下的残痕，这一点，令看在眼里的恩奇都不禁感叹：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士兵对你姐姐的情人说了什么？”

捕捉到了莉莉娅话中自己尚未理解的内容，一言不发的爱瑞儿终于开口对小女孩发问，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停留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片刻，只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饮尽桌上剩余白粥的汤水。

大概是根本没有意料到开口之人会是爱瑞儿的缘故，莉莉娅一时之间有些晃神，很快回过神来，红着脸紧张地从嘴里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一段话来：

“抱歉……原话，我不大记得了……大致是……就是，姐姐已被王宠幸过……的意思。”

手指不自觉地缠在了一起，不安的情绪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而渐渐溢于胸怀。

起初，莉莉娅得知王愿意放过姐姐这个好消息时惊喜地难以自抑，而事实并非如此顺应人意。王还派人带去了这样一句煞风景的话，虽然还尚属不知情事的年纪，莉莉娅也多少明白这件事后果的严重性。毕竟，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心爱女子是否清白能够做到完全不在意呢。

多少都会有些介意的吧，莉莉娅想。

可是，她还是怀着美好的祝愿，希望姐姐能够得到幸福。

就在莉莉娅踌躇之际，恩奇都好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这句话的内容，并不属实。你的姐姐并没有得到王的恩宠，但她不可能避免任何形式的惩罚。莉莉娅，希望你理解。”

恩奇都知晓，侍卫带去的只是句玩笑话，通俗点讲，这不过是英雄王的恶作剧而已。虽然英雄王并没有心思去好好惩罚德蕾雅，但再怎么说，这个女人也算是背叛了王，不受到一点责罚就放出宫是不可能的。而英雄王的一句话，的确是有令两人感情之间产生嫌隙的可能性，不过从某个方面来看，也算是检验了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所谓的真情。

因一句话而放弃了一个女人的男人，即便口中倾诉着海誓山盟，也不过是虚伪面具下的侃侃之言而已。

“哼，这个男人，难得做件好事竟还做得如此别扭。”

轻蔑地笑了下，爱瑞儿将视线不自觉投向大门处，与她心里此时真实的计划想法相比，方才口中对英雄王的评价就像是随便说出来的一样，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恩奇都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亦或者说，从她本人的处境为出发点的话，她的心思本就并不难猜。

“爱瑞儿，不要做出令我为难的事。”

恩奇都善意提醒道。若是她真的要逃走，他只能动用武力将她留下。过程中，对方多多少少会受到他所带来的伤害，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令任何人无辜流血，尤其对方只是一个女孩子。

“你未免想太多了，我还不至于在拥有与英雄王匹敌力量的你眼下做出如此自不量力的逃跑行为。”

话毕，爱瑞儿给了恩奇都一个算不上客气的眼神。

话虽如此，可无论形势如何严峻，她都不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也可能是她唯一的逃走机会。

一旦回王宫，再想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就更加难了。与性格恶劣的英雄王相较而言，恩奇都也许并不算太难缠的对手，定是有机会可以利用的，可是……

手无意间抚过腰间佩戴的硬物，这把匕首的存在令爱瑞儿瞬间眉头紧锁。

匕首柄处镶嵌着青金石，无论从做工还是装饰，都难以让人忽视它的价值。

不错，这把匕首是吉尔伽美什给她的暂别礼。

就在昨夜，他亲手将它交付于她，作为路途中唯一的防身武器。

那眼神，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有危险发生一般，带着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等待她的回归。

接过匕首，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直觉告诉她，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恩奇都，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并且隐瞒着她。

吉尔伽美什，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正在爱瑞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口的骚动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摊铺倾倒，人群惶恐。从嘈杂的声音中，一阵不难辨认的，足以令任何人逃窜的声音被爱瑞儿捕捉到。也在瞬间，她明白了外面发生骚乱的罪魁祸首究竟为何。

――那是狮子咆哮的吼声，听起来，数量并不单单只有一两只。

与爱瑞儿冷漠淡定的反应形成反差的，是恩奇都迅速奔赴出去如闪电般的身影。

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不，他本身就是为此存在的。作为规诫天之楔的天锁，相比个性乖张的英雄王，恩奇都爱着人类的事实，就表面看来更为明显的令人深信不疑。

不清楚为什么狮子会跑到集市上闹事，爱瑞儿没有兴趣去管外面的闲事，但她还是走了出去。

不为救人，不为弑狮。下定决心的表情，仿佛无声告诉着他人――她的目的并非如此。

在爱瑞儿的心里，正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一些准备。

不为人知，亦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