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晴天,阳光从窗间洒落屋内的地板上,留下了恰到好处的阴影和轮廓,就好像在寄存阳光。
夏方雨的办公室在改修,恰好赶在了周末,医院特意给他批了假条,要求他好好休息。
……但是好像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想找点别的事情干。
“秦宋知,你今天有画展吗?”夏方雨窝在被窝里抱着手机,身上褪去了日常的严谨性和清冷,此时两眼之间带给人可爱之意。
秦宋知看了看夏方雨,恰好对视上了那双眼眸,不知怎的,心里有点慌,可能是没见过夏方雨隐匿地对自己撒娇。
“画展最近还在筹办,怎么了,好像夏医生最近对我的画展很感兴趣啊。”
“听说画展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最近休假日太多了,有些无聊。”夏方雨的话悠然自得,不经意间撩动着秦宋知的心弦。
“你上次去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你的画太超前了,我领略不到其中的深奥,所以这次秦画家可以带我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吗?”夏方雨看了看秦宋知,手指拨动着屏幕。
秦宋知无可奈何,耸耸肩,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放在了夏方雨的面前。
“我们去做泥塑吧。”两人的话同时停留在空气中,余下的是相视一笑。
“夏医生真聪明,会提前预料到我带你去干什么。”
“这叫心有灵犀~”夏方雨调侃着秦宋知,暗处是秦宋知早已红透的耳根。
两人今天没有开车也没有租车,就并肩走在马路上,任风吹动着发梢。
“冷吗?”秦宋知总是害怕夏方雨生病,每次出门,尽管夏方雨穿得再厚,他都要多一句话问一遍。
“我都快被你裹成面包了,不冷不冷。”夏方雨比划了一遍自己的轮廓,笑着看着秦宋知。
“噗。”秦宋知给他给逗笑了。
“哎?你怎么还笑话我呢?”夏方雨看着秦宋知又看了看路边的小树枝,想要捡起扔秦宋知,动作却停在远处。
“怎么了?”秦宋知看着夏方雨注视着前方不说话,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便走到他旁边。
“嘘……有人表白。”夏方雨指了指拐角处的一对小情侣,不同寻常的是他们都是男生。
“我喜欢你很久了,虽然我们都是男生,但是我会很认真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没有在开玩笑,真的……”少年的脸上带着哀求。
……沉默在一瞬间的时候觉得好像是一辈子。
“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哪有什么喜欢,如果当初是班长辅导你学习的话,现在你喜欢的可能会是她。”
两人的对话只有简短的几句,却好像脸上都写满了遗憾。
被表白的少年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他们背向而行,就好像一瞬间都放下了这段感情,可能还会做兄弟,但他们不会再是恋人。
十几岁的年龄,懂爱懂恨,但唯独不懂又爱又恨。
“好可惜……”夏方雨的话拉回了秦宋知的思绪。
“为什么?”
“因为,这是青春,青春好像永远都是可惜遗憾的。”
“……”秦宋知默默看着夏方雨,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问夏方雨很多事情。
“夏医生。”
“嗯?怎么了?”
“夏医生高中有喜欢的人吗?”秦宋知的问题有些让夏方雨不知所措,这么一想,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那么长时间了,但是应该没有吧。”夏方雨笑着说,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格外迷人。
“知道了。”
知道了,所以,希望我成为你喜欢的第一个人。
“再往前面一点就是我的高中了。”
“夏医生在这上的高中啊,看来夏医生的学习很好。”秦宋知反倒调侃起夏方雨。
“不是很好,有点偏科。”
“偏哪科?”
“理科。”
“那就对了。”秦宋知带着点恍然大悟的韵味说着。
那就对了,因为夏方雨的情商是真的不高。
“你说的那家泥塑店在哪啊?”夏方雨打断了秦宋知的浮想联翩和不依不饶的问题,站在原地看向秦宋知。
“那。”秦宋知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拐角处。
远看拐角处是一团花簇拥在一起形成的一面花墙,走近后才发现那花墙之间是一扇木门。
“阿牧嫂。”秦宋知敲了敲那木门,叫喊着屋内的人。
门开后,是一位面容慈爱的中年妇女,头上盘着发,插着铃兰花吊坠的簪子。
“小知?你怎么来了?”阿牧嫂看着秦宋知,眼底是欣喜。
“来看看你嘛,顺便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这是?”阿牧嫂看向夏方雨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是夏方雨,我的朋友,之前在这边的学校上学,那时候估计你的店还没开吧。”
“阿牧嫂好。”夏方雨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阿牧嫂看着夏方雨,眼底是无限的喜欢,越看越喜欢。
“可能是吧,快快快,进屋,外边多冷啊。”阿牧嫂招呼着两人进屋,关上了门。
“阿牧嫂,为什么门口那么多花?这个季节不应该啊?”夏方雨脑海里还是门口的花,那些花异常地好看,貌似有着坚不可摧的生命力。
“假的。”
“假花,真花会枯萎凋零,但假花会存在永恒。花摆在门口好看,所以我就花高费多买了一些仿真花。”阿牧嫂解释着,扶了扶簪子。
夏方雨点了点头,看向门口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雨。”
“嗯……?”再次听见这个称呼,夏方雨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瞬间。
“需要我教你泥塑的一些基本操作吗?”阿牧嫂笑着。
“不……不用了,我会一些……”夏方雨看着阿牧嫂,委婉地拒绝了。
“好。那你们去玩吧,我就不打扰了。”阿牧嫂说完便转身去忙杂事了。
“真的会?”秦宋知的脸上是不相信的表情。
夏方雨的耳根有点红,明显是撒谎了。
秦宋知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下:“唉,夏夏,你应该庆幸我可以教你。”
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脸庞。
“会了吗?”秦宋知手把手已经教了夏方雨一个小时的泥塑,夏方雨学的很快,已经做好了好几个小杯子。
“嗯嗯,会了。”夏方雨乖巧地回答,毛茸茸的脑袋蹭到了秦宋知的脸庞。
……有点犯规了。
“我想自己试试,你去做你的吧。”夏方雨赶走了秦宋知,自己独自坐在板凳上做着泥塑,就像一个可爱的吉祥物。
秦宋知笑了笑,和夏方雨背对背做着泥塑。
完成了。
夏方雨看着手里做的小泥塑,眼角间满是笑意,缩小版的秦宋知在他手里格外可爱。
秦宋知想要看看夏方雨的泥塑,奈何夏方雨太过执拗,拗不过的秦宋知只好作罢,直到放进烘烤箱他也没看到。
夏方雨得意地在一旁站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天价的宝物一般。
秦宋知无奈扶额笑笑,阿牧嫂看着眼前的两人,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小知。”
“怎么了?”
“你变得不一样了。”阿牧嫂的话似乎带着另一层意思,只是夏方雨不懂而已。
“没有,只是遇到了不一样的人而已。”秦宋知的回答很简单,字字句句包括了夏方雨。
“是,他不一样。”阿牧嫂看向夏方雨,笑意间是藏不住的亲情。
对啊,夏方雨不一样,有夏方雨才有了秦宋知,不可缺一的,永远都是夏方雨。
烧制好的泥塑被夏方雨拿走,又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涂着色。
……一眼都看不见。
秦宋知在经过几次挣扎之后只好放弃,默默地背对着继续涂着自己的泥塑。
房间里安静地可以听见钟表转动时指针的声音,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旋律。
“夏夏,我可以看了吗?”秦宋知有些迫不及待。
“稍等一下,一点点缀就好……”夏方雨拿着画笔画下了最后一笔。
“完成!”夏方雨站起身,秦宋知回头时看见桌子上摆放了一个迷你版的自己,有点不可思议。
“做的我?”秦宋知指了指泥塑,拿起来看了半天。
“嗯嗯,怎么样怎么样,应该不差吧?”夏方雨得意洋洋,似乎在暗示秦宋知夸赞自己。
秦宋知看着不专业的画技和几处不明显的残缺,笑了笑:“很完美,最好的秦宋知。”
夏方雨眼睛弯成月牙,笑的豁然。
最好的秦宋知,最高的评价。
夏方雨拿过泥塑,精心挑选了展示小柜便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家。
夏方雨走进书房,他把泥塑展示小柜摆在了父母照片的旁边,他勾唇笑了笑,又把照片和泥塑挨近了些。
他把泥塑放在书房,看向泥塑时就好像和秦宋知对视一般,墨绿色的,勾人的眼眸。
我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秦宋知,就好像那一瞬间他真的独属于我。
夏方雨的内心藏匿了太多,掩盖不住,捂不住,可能是高中时期的情丝留到了现在,留给了秦宋知。
青春是遗憾,假花可以永恒,但爱永远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