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萧白低下头,说道:“我刚刚做噩梦了。”
“只是梦而已,别想太多。”段淮摸了摸萧白的脸。
“需要我带你去菲拉那儿吗?”
“不要。”萧白把头靠在哨兵的肩上,声音低到了尘土里,“我想在这里,和你一起。”
“好吧。”
段淮张开手,下一刻,向导像珊瑚丛里的海鱼,灵活地钻进他的怀里。
“哎哟,戳到我痒痒肉了。”段淮笑了一下,“好了,别动了,让我睡觉吧。”
怀里的人果然不动了。
过一会儿,萧白听到了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把耳朵贴在哨兵的侧颈,聆听脉搏的均匀而富有节奏的跳动。
“真的睡着了?”他嘀咕一声,哨兵没有回答。
萧白坐了起来,他的几缕头发落在哨兵的脸上,哨兵闭着眼睛却眉头一皱,下意识抬起手要把脸上的障碍物给去掉。
而萧白快他一步。
萧白忽然伸出手,把那几丝头发捋了下来,而后牵住了哨兵的手。
“嗯……萧白,什么事……”
他的动作把哨兵唤醒了,哨兵睁开眼睛,声音中带着混沌的困意。
“没事,没事,睡吧。”
萧白低声说道,把掌心盖在哨兵的眼睛上。段淮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混着红橙的气息,那好像是向导的信息素的味道?
随后,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睡吧。”
哨兵再次陷入沉睡,向导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在哨兵的额头上留下一点吻。
那是“噩梦”吗?
萧白也说不清楚。
在那“梦”里,他伫立在一条狭窄蜿蜒的小路上,面前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他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迷雾退散了。
他看到,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像一面旗,正随风摇曳。
人影转过身,不,不能说这是人,萧白看到,斗篷之下,这个人的脸是一只巨尖嘴黑鸟。
“这是梦之境,我是这里的主人,墨菲斯。”黑鸟张开嘴,声音像正被锯子砍伐的腐木。
萧白没有说话,而是警戒地盯着这个自称墨菲斯的鸟。一只太攀蛇攀上他的肩膀,豆子大的眼睛随着主人的视线看过去,嘴里吐出分叉的舌头。
“没必要对我如此敌意。”墨菲斯说:“我是为了全息之眼而来。而你,是全息之眼的寄宿者。”
全息之眼?萧白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来提醒你。”墨菲斯说,“未来,一切将天翻地覆,一切皆因你而起,因你而灭,而这破局的关键,是泣者之心。”
泣者之心?
萧白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脚下一阵浮动,四周的景色都开始晃动起来。
“这是什么?”萧白大喊道,他刚想问墨菲斯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墨菲斯早已经不见踪迹。
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萧白转过身,正看到一颗巨石正向他滚来,他把腿要跑,可是他发现竟然动不了。
当巨石即将碾压身体的那一刻,萧白忽然惊醒了,
醒来后,即使有段淮在他身边,萧白依然有些恍惚。
“什么全息之眼,什么泣者之心……”萧白心里想,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可惜,除了哨兵沉稳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天中午,艾拉拉号飞舰平稳落降落在塔的飞行基地W-K67。
W-K67飞行基地位于首都星高空一万米处。
从整体来看,上宽下窄,呈现雨伞的形状,通体漆黑,但表面有特殊材质的镜面板,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调整光线反射达到类似隐身的效果。
——这原本是一处空中航班交通指挥平台,直到被塔征用。
塔选择这里,作为X20来到首都星的第一站,目的很简单——仅仅是因为害怕无法控制X20而带来巨大的损失。
此时,W-K67的降落平台上,早已经布满了哨兵队伍。
他们头上戴着覆面面罩,手中拿着激光冲锋武器,身上穿着以目前人类科技所制作的最轻薄也最坚硬防弹衣。
很明显,为了防止自己被X20所伤,这些哨兵们用尽了一切办法。
有一个人除外。
“那是……瓦尔达·杜克?”
那个被称为瓦尔达·杜克的哨兵站着,捣鼓她的武器。
其他哨兵对她议论纷纷,因为她是他们这次对接任务的领头人之一,并且,她没有戴覆面面罩。
面对X20这么危险的角色,还穿得那么随意,她得有多大的能耐啊?
“她说,面对X20这种级别的向导,覆面面罩一点保护作用都没有。而且覆面面罩闷得很,还不如不用呢。”
“哎,我竟然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反正我可不像她,还是戴着面罩吧,有总比没有好。”
“哎,我觉得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你怎么见谁都觉得有道理,你真的是哨兵吗?”一个哨兵无情吐槽队友。
“哎呀,道理不就是那么个道理咯……咦,来了,来了,艾拉拉号来了!”
顺着队友的目光,那个哨兵的眼睛扫过去,看到了艾拉拉号飞舰庞大的身躯悬浮在空中。
哨兵们纷纷站了起来,排列成队,他们不再嬉笑了,面具之下的神情变得认真,他们的目光透过面罩,紧紧盯着飞舰缓缓降落。
当飞舰降落在停机坪的时候,他们抬起手中的武器,黝黑的枪口对准前方。
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这事关所有人的性命,尤其是事关于他们自己的命。
飞舰的舱门缓缓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哨兵,哨兵穿着一身黑衣,目光沉静。
哨兵向后看了一眼,挥挥手。
忽然,一阵诡异的气压,引起了在场的哨兵们的注意。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毒蛇暗中盯上了。
哨兵们警诫四处张望,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钻入哨兵们的脑海里,像是时钟在计时,指针有规律地敲打鼓面。
“哼——”
一阵冷笑传入哨兵们的耳朵里。
“麻烦让一让。”那个声音说。
几个哨兵侧面让行,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个人竟然是瓦尔达·杜克。
“我都说了,面罩阻止不了X20的精神力。”瓦尔达嘲弄地说,“你们都悠着点吧,小心,别被他控制了。”
这次,哨兵们没一个出声。
直到这时,那个类似时钟转动的脚步声忽然听了下来。
哨兵们把注意力拉回艾拉拉号上,这次,他们见到,那个站在舱门前的哨兵,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哨兵,皮肤苍白,眼睛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打量着那群现在艾拉拉号之下的哨兵们。
在场的所有人屏住呼吸,这场任务的主角
——X20 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