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会梦到前妻吗？ 第2章 小爱与仿生人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倾听心声，支持梦想……这是郁蓝曾经希望沈确能做到的。

“哦，那个啊！”S001的语气相当拟人，“是我的开机语音，属于底层代码，暂时无法更改。”

“……”静默片刻，她又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的模块里有生活照料、健康护理、工作协助、情感陪伴、污染监测与消除等功能，能为主人提供全方位服务。”

S001温和的声线急转直下，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处于基地外围的污染区域，正在启动战斗模式，已启动……”

他的双眼变成了激光红，携带着能量炮的的手掌对准了郁蓝：“警告，发现超s级变异种！”

“砰滋——”

郁蓝被轰了个对穿，下一秒，身体又恢复如初。

“砰滋——”

“……”

六发后，S001的能量似乎用完了。

“消除失败，积蓄能量中……”

郁蓝躺地上命令道：“S001，关闭战斗模式。”

“正在关闭……已关闭。”

S001眼中的红色激光褪去，再次变成了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黑眸，转向躺地上的郁蓝，微笑道，“主人，你在做什么呢？”

郁蓝望着满天的星河：“你说呢？”

“在看星星！”S001躺在了她的身边，说了句，“夜色真美啊！”

“嗯……”

“主人你看，那颗是牛郎星，这颗是织女星，它们相隔了16光年，要不是王母娘娘，牛郎织女得16年才能相见呢！”S001喋喋不休，“还有北斗七星，在那儿！你猜小七是哪一颗？”

“最暗的。”

“哇，主人也太聪明了吧！”

“……”

她陷入了沉默，S001凑近了一点：“主人心情好像不太好，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人的时候察觉不到，成了机器反而敏锐得很。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心情不好。

“你的身体是机器做的，应该很冷吧？”

“我能自发热。”S001手臂穿过她的颈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大肌与三头肌相接的浅凹处。

郁蓝习无意识地“精准导航”，抓住了那玩意儿，就听S001淡定地问：“亲爱的，需要开启成人模块吗？”

郁蓝秒收回，双手合十：“没有那种世俗的**。”

“哦，那就等你还俗。”S001语调不变，“我随时都可以。”

呵，变成机器人倒自觉起来了。

S001拉住她的手放到了衬衣里：“主人手冷的话可以放到我的肚子上，它就像一个热水袋袋。”

这也是以前冬天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噢，老公，你就是我的热水袋袋～

果然很热乎，腹肌也回来了。

那家伙自从工作后，每天恨不得住研究所里，缺乏锻炼腹肌消失了不说，还有长肥肉的趋势。

“主人，我哄你睡觉吧！”S001哼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当清晨的阳光从山巅反射而来时，郁蓝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她还以为自己不需要睡眠了。

“小懒猪，太阳晒屁股咯～”

郁蓝从对着她耳朵吹气的S001怀里起来，刚提起背包就被夺了过去。

“有我在，哪里需要主人亲自背包？”

“给我。”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出入卡递给他，“接下来我会到处旅行写生，你就回你的基地吧，就此别过。”

S001没有接，而是将背包肩带两头余下的那一段系在腰间：“主人去哪儿我去哪儿！”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为了给你背包而生的，”S001拍拍胸脯，“无情的背包机器洞洞幺是也，主人可以叫我背包侠！”

“随便你。”

向前走了几步，郁蓝想起了自己的车。

回到观景台，闪耀的小车不见了。

她傻了。

“oi～”S001在她眼前晃了晃，“主人怎么发起呆来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郁蓝垂眸：“车，我的车不见了。”

“什么牌子？”

“小米酥7.”

“这简单！”S001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前，敞开嗓子大喊，“小爱同学——”

郁蓝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甜美的AI语音：“我在！”

“？”

百米外的乱石后面爬出了一辆海湾蓝的小米酥7，只是车身的线条更加圆润、流畅。

没错，是爬出来的。

汽车四个轮胎已经变成了三对有力的黑足。

“小爱，过来！”S001继续喊。

变异的汽车晃了晃，撒腿就往反方向跑，在嶙峋乱石中如履平地，很快就下了坡。

“站住！”S001追了上去，速度竟然比小汽车还快，“嘿！别以为变成甲壳虫就不是主人的个人财产了，给我停下！”

小米酥7哪肯乖乖听话，“嗡嗡”叫着与S001玩起了越野跑酷。

一个逃，一个追，S001瞅准车子急转弯减速的空当，飞身扑上，双手死死地抱住车身。

小米酥7拼命挣扎，六条带着轮胎纹样的足疯狂倒腾，扬起一片尘土。

S001却力大无穷，硬是将之扳正，顺势拉开门，一屁股坐进主驾，熟练打火，随着憋屈的引擎声轰鸣，他一个潇洒掉头，开回了郁蓝身边。

车窗摇下，S001抛了个媚眼：“美女，去哪儿？哥哥捎你一程！”

“嗤、”郁蓝笑了——用沈确的脸做这种不着调的表情实在是太犯规了。

“哇，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s001连说带唱地下车去开了副驾的门，一手撑着门框顶，做出请的姿势，“公主，请上车！”

郁蓝没理会他，拉开主驾的门，一坐下去，整个人都被包裹了起来。

“真舒服～”S001将背包放在了后备箱，坐到了副驾，“主人要是开累了就换我来，我的车技一流，各种意义上。”

后面那句就不必了。

中控屏亮了起来，出现了小爱同学的虚拟人像：“蓝朋友，好久不见，今天天气真好，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听到语音助手喊出了她给自己设置的昵称，郁蓝接受了汽车变成甲虫这件事。

拉开手套盒，取出了十年前制定的旅行计划，下一处是珠峰大本营。

她从车窗眺望，时至今日，那抹天外来的绮丽依然在珠峰之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无法描述的神秘物质。

似乎具有某种排斥力，就像磁铁的同极相斥，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变成甲壳虫的小米酥7却不自觉地向着珠峰爬去。

她拿笔划去了“大本营”，在“珠峰”旁边写下：最终站。

随后调转方向盘，往反方向开去。

“主人，我们去哪里呀？”S001问。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so cool！”

S001欢呼后，又问，“对了，主人为我起个名字吧，比如……沈确？”

“你不是沈确。”

“当然，我只是一个仿生人，主人想给我取什么名字都行。”

“我不是你的父母，你自己想一个名字就好。”郁蓝看着他，“还有，别叫我主人，你也不是我的宠物。”

S001便问：“那我是你的什么呢？”

前夫变成的机器人，失忆版。

“你觉得呢？”郁蓝并不打算告诉他。

S001笑容灿烂：“你昨晚摸了我的哦金金，那我应该是你的恋人！”

说完见女孩呆住了，像宕机了一样，他挥了挥手：“oi ～开车怎么能发呆，是我说错了吗？”

郁蓝眨了眨眼睛，哪怕她根本就不需要通过眨眼调节湿润度。

“我们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你是你，我是我，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说着，她顿住了，因为这话是沈确常挂在嘴边的，下一句往往是“所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这么说让我感觉你一点都不在乎我。”S001接了她的话，“我很伤心，哄不好的那种，除非给我买香草、奶油双拼的超大份冰淇淋甜筒！”

她终于意识到，S001那些不着调的话都是她对沈确说过的。

“哈哈，逗你的啦！我吃不了冰淇淋。”S001笑道，“给我点阳光，让我更灿烂吧，主人！”

“都说不是你主人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

“唔，你眼睛是蓝色的，还系着蓝丝带，那就叫你……”

她以为下一句会是“小蓝”，毕竟没结婚之前沈确就这么叫她。

熟料S001勾唇一笑，亲昵地在她耳边叫了声：“宝宝！”

郁蓝衣物上的绒毛都立了起来：“你不是说喜欢别人叫她宝宝的都是巨婴吗？”

“我说过吗？”s001反应极快，“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沈确了？”

“……”

她看到远远的山口有些褪色的五彩经幡在风中飘扬，便无视公路，直线开了过去。

找到个绝佳的取景地点，她下车从写生包里拿出画具，坐在甲壳虫上，开始写生。

“画画的baby、画画的baby……”

S001在边上哼着歌，一会儿后仰，一会儿蹲下，嘴里念念有词，“宝宝这个角度美翻了，我的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下凡渡劫的仙女吧！”

“好吵，”郁蓝踢了踢坐下的小米酥7，“小爱，放首歌。”

甲壳虫便一闪一闪地放起了音乐：“奔驰的小野马和带刺的玫瑰……”

“……”

水笔蘸取颜料，画出劲风中簇簇舞动的经幡，高饱和度的红、黄、蓝、白、绿，在碧空雪山的映衬下鲜明夺目，如灵动的经卷，诵读着六字真言。

“宁静而又热烈，”S001凑了上来，大肆表扬，“画风细腻，色彩饱和，洋溢着空气的味道，宝宝画得真好！”

郁蓝没有接话，只是把本子摊开在车顶，等它自然风干。

“刚刚我给宝宝拍了好多美照！”S001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我的存储器里，等回去以后导出来，宝宝就可以美美地发朋友圈啦！”

他不是沈确。

郁蓝再次意识到这一点，沈确给她拍照从来都是敷衍，更不喜欢她发朋友圈。

“你真的是在看我吗？”S001有些伤心，“难不成我的脸是照着沈确的样子捏出来的？唉，你就把我当成他吧，没关系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想失去你。”

郁蓝便问：“你懂什么是爱吗？”

“当然啦，宝宝！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我身体的每个元件都只为你而存在。”S001露出了自然又深情的表情。

郁蓝看着天边飘忽的云，沉声道：“S001，关闭情感陪伴功能。”

“正在关闭……已关闭。”仿生人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是你的什么？”她问。

S001的声音与她一样毫无波澜。

“我的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