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控制不住地脏话脱口而出,顾然一溜烟地跑去那束阳光下面站着,白易川见他惊慌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这又不是吸血鬼,你站在阳光下面干什么?”
他一时语塞,大脑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自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回答,只能呆呆地说了句:“暖和。”
看着眼前发出爆笑的男人,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两个字听起来有多离谱,于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从光里面走了出来。
“把灯拿过来。”
白易川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招呼着让他把油灯拿近些,他也借着光亮看清那堆开着口的罐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大小不一的白骨。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没办法不让他联想到河沿村死人的传说。
“这些...不会都是村子里死的人吧?”
白易川扒拉了一下盖在罐子上的衣服,“有可能,恐怕这些东西跟金家脱不开关系。”
他看向那件旧衣服,虽说已经破烂不堪,但是从袖口精细的装饰却不难看出,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正想着,突然发现这衣服下面的罐子有些眼熟,仔细看去竟然和那晚淑清手上那个有些相似,可眼前这个罐子里却空空如也。
可能是当时天黑没看清楚,他没办法确定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罐子,于是也就没提这档子事,接着研究石台上的图案去了。
“一个不够还放两个”,他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台子上面的不像是颜料,但跟符纸上的颜色有些相似...”
“可能是血”,白易川说罢便低头凑近嗅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外加诡异的气氛,恐惧的尽头是麻木,顾然索性打趣道:“按恐怖片的节奏,这肯定是人血。”
白易川也换上轻松的语气:“照你这么说,在我们没注意的角落里,也得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了?”
他耸了耸肩,“贴脸杀也说不定。”
说完两个人突然沉默地对视,下一秒就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方才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东西也翻得七七八八,二人便在他的带路下出了山洞,回到了金家大院。
“先跟我去个地方。”
刚进院子,白易川就拉着他一头扎进西侧的厢房。
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对方弯下腰,掀开那个旧箱子的盖子。随着箱子打开,铰链发出吱呀一声,一层灰从上面簌簌地滑了下去。
四处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格外明显,他捂着口鼻蹲下刚想要看个真切,这烂箱子散发出的奇怪腐烂的味就溜过他的指缝直冲天灵盖。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他五官拧成一团猛地站起后退了一步。
白易川用两根手指捏着箱子最上面的那件衣服,伸直了胳膊把它拎了出来,递到他面前。
“别,你拿远点”,他捏着鼻子光速后退一脸嫌弃:“这衣服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一股怪味。”
白易川捏着衣服凑近闻了闻,随手丢在地上,“上次遇见这种味道,还是副本里泡满尸体的巨型玻璃容器”。
那语气听起来无比平静,像是在谈论家里腌的咸菜一般平常,他不由得后背发凉,“那这衣服...死人穿过?”
对方不置可否,又接着翻起箱子里的其他物件。
他溜着墙根绕到白易川身边,大气不敢喘地顺着对方视线看向箱子,结果箱子里全都是女人的衣服。这些衣服看起来与之前那件不大一样,大部分都落着灰,在箱子底下的几件甚至还有斑驳的霉印子。
捂着鼻子刚要说话,对方却起身径直走了出去,“诶?大哥你吱一声会要你命啊?” 顾然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随着白易川的脚步,两人再一次来到了内室。
桌子上的小盒子盖上了盖子,可对方却视若无睹,直直冲向衣柜,一把拉开。
呵,白易川轻哼一声,引得他好奇地追问。
“这衣柜里大部分都是男人的衣服,只有极少几件女性的衣物,并且都摆在容易拿取的地方。” 白易川说完,便眯起眼睛有些玩味地盯着顾然。
顾然:“盯着我干嘛?”
“怕你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对方挑着眉,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白易川你干什么,快把人家姑娘的内衣放回去!”,只见对方手里扯出来一个花肚兜,他脸颊顿时红的像隔壁喝多了的二大爷,一边低着头,一只手还不停催促着对方。
“好,放回去”,白易川一脸计谋得逞的表情,把扯出来的肚兜又塞了回去,说:“这么常用的衣物竟然压在被子下面。”
听闻对方答应不再捉弄他,他抬起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上次你在金老太太的屋子,有看到她衣柜里有什么异样么?比如小孩的衣服?”
“小孩的衣服?”,对方沉思片刻,答:“好像是有一些衣服尺寸很小,大概是婴儿的衣物。有什么说法么?”
“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可能还要去一趟老太太的卧室看看。”
顾然脑子里现在的线索像一堆毫无顺序的字,好像能连起来,但连起来的内容却让人无法理解。
白易川看了看表:“今天恐怕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我去找机会把老太太引开,你进去找线索”。
他点头应了下来,顺口问对方:“今天晚上你还要自己单独休息么?”
只见对方张着的嘴唇慢慢勾出一个弧度,满眼笑意地盯着他:“这是...邀请么?”
他头像拨浪鼓一般赶忙表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这不是最近两天都不怎么太平,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跟大家一起。”
“哦?我想的,是哪样?”
白易川眼底地笑意更深了一些,茂密的睫毛下眯起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的猎物。
他被反问地哑口无言,嘴里呃呃啊啊地半天也没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反倒是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休息,开心了吗?”
见对方给了个台阶,他便赶紧坐着滑梯冲了下去,尴尬地笑着说:“好,挺好,大家一起。”
(众人厢房)
“诶一起好,人多不害怕!” 姜源凌见白易川今晚要留下,立刻乐开了花,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说姜源凌,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天天就躲在房间也不出去找线索,不想回家啊?”,莹莹看着姜源凌那副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姜源凌本就胆小。突然来到这诡异的副本,再加上第一天两个同伴失踪,把他吓的更不敢出门了,于是便和大宽两个人决定待在屋子里哪都不去。
突然被莹莹这么一说,他俩自认理亏,也就没吱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地挪到了房间的角落。
顾然看桌子上的饭菜没人动过,便问道:“小橘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给她拿点吃的?”
莹莹听到吃的两个字,突然神色慌张,绕过众人走到顾然身边小声的说:“不能吃”。
他皱了皱眉,看到莹莹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也抬头向一旁的白易川示意。
莹莹见他和白易川眉来眼去,急得抓着他到门口,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张凯说,今天这顿饭不能吃!”
不能吃?为什么?
他疑惑地盯着莹莹,对方见他不依不饶,于是又在他耳边说:“他说,刚才在厨房不小心撞见了金老太太,看到她正在给儿媳妇吃生的内脏!怕今天的晚饭不干净。”
她说完又朝屋里看了看,撇着嘴小声说:“本来不想告诉姜源凌那俩人的,哦,还有白易川。但是我又怕他们真的吃了有问题,所以才想先告诉你。”
张凯说的话,可信么?
他在心里画了一个问号,对莹莹说:“我这还有早上从邻居家顺的烤红薯,你给小橘拿去吧。她状态不好,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
说罢便把口袋里的一个烤红薯给了莹莹,她道了谢,就拿着吃的去了隔壁小橘的房间。
他也回到白易川身旁,把嘴凑到对方耳边:“张凯说看见了金老太太给淑清吃生的内脏,今晚的饭就先别吃了。”
白易川疑惑的应了一句,低声道:“去厨房看一眼。”
他心里其实也不信张凯的话,于是转身跟了上去,是真是假还得亲眼看到才算数。
二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门口,管家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收拾着什么。
白易川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老太太和淑清并不在附近,便故意咳嗽一声发出了些动静。
老管家听见身后的响动,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身,“这么晚了,二位有什么事嘛?”
“来找点吃的”,白易川脱口而出。
“是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么?”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顾然,叹了口气说:“我朋友身体不好,还挑食。府上的饭菜他吃不习惯。”
“...”,我真是谢谢您嘞,说谎都不能盼我点好。
管家满脸赔笑地说着抱歉,表示府上最近琐事繁杂,许多事情无暇顾及还请谅解。
白易川摆了摆手,“不必在意。不过看来这小少爷也不怎么招人喜欢,办丧事都没别人回来帮忙。”
管家脸上的警觉一闪而过,随即又赔着笑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呐。”
“娘家也没人来帮衬,那还得辛苦您多照顾了”,白易川向着管家行了个礼,脸上的笑意像极了狩猎成功的猎人。
没想到管家竟然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太太原本是城里富商家的小姐,可嫁进金家之后,不知为何就跟娘家断了联系。少奶奶也是读书人,原本在学校教书,谁知道...”
管家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行了个礼,“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就是了。”
看着管家离开,顾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下次能不能说我点好?”
眼前的男人弯着眉眼,语气带着些宠溺地说:“好好好,下次就说你身体好,一晚上七次。”
他翻了个白眼,想让这男人正经一点确实有点难度。
“不过这管家说的话确实有点意思”,白易川叉着腰,一只手翻着灶台上的东西说。
“怎么讲?”
“他并没有直接否定小儿子不受欢迎,而是为其他二人没办法出席做了解释。”
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好像并没有能解释这之间关系的知识,“你的意思是,管家默认了?”
白易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也可能是管家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他虽然没听出管家背后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说的话不像假的。如果真的是要误导玩家,那这个NPC的水平也太低了。
“诶?张凯不是说看到老太太给淑清吃生内脏么?”,他看着收拾地干干净净的灶台问。
白易川指着灶台角落的一串血迹说:“应该就在附近,找找看。”
二人顺着痕迹来到一旁装满了水的水缸,血迹也在此戛然而止。
难道刚才管家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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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川:一夜七次?
顾然:...
白易川:你说你身体好来着
顾然:求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