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 第145章 第 145 章

这些时日碧焉一直欺上瞒下，两头跑，传递假消息给皇帝，又时常在尚霜跟前晃动，意图不言而喻，尚霜一直等，等碧焉什么时候忍不下去，过来兑换承诺。

尚霜和碧焉都忍得住，他们不吭声，可同批的人忍受不了，他们一个个盯着碧焉这个大祸端，对于他们来说，碧焉的离开，他们有机会上升，所以他们同样也等碧焉什么时候疏忽，他们借此机会去皇帝那儿告状，只是碧焉看得太紧了，根本不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机会，可世上所有难事就怕有心人，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人逃走了，在碧焉自己眼皮子底下跑走了，碧焉终于怕了，她慌忙地找尚霜，尚霜这时候越发的平静，她让人在外面候着，自个慢慢地梳妆打扮，她在衣服堆找了一件殷红色软缎，金丝包边，在阳光下金丝一闪一闪地十分好看，扣子用了珊瑚扣，这珊瑚是皇帝的赏赐，品质上好，她十分喜欢，就让人做成了扣子，放在衣服上格外亮眼。

满意，很满意，尚霜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又从一堆饰品中找到一只赤红色的珊瑚步摇，寻了一双翠绿的耳环，够红，够喜庆。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的气色被衬得更好了，这一身的红色果然好看。”

尚霜起身来到大镜子跟前打量自己，悠悠转了转身子，“这身子的衣裳很不错。”

她比划了好一会才起身往外走，没有去正堂，而是去侧屋慢悠悠地吃早点。

正堂碧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走来走去，在门口来回徘徊，脖子跟个长颈鹿似的，可就是盼不尚霜的出现，身体有一股子的火烤着她，迫使她坐立不安，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好几口冷茶，喝完之后那热气还是没有浇下去，顺着她的脸一直往上冒气。

“姨娘，您可以坐，您现在不是丫鬟，不必跟我们一样。”双冬又给碧焉倒了一杯冷茶，砰的一声就摔在桌子上，在一旁冷言冷语地冷嘲热讽，“你还是好好地坐着，不然四公子又来谴责我们姑娘亏待了你，我们姑娘可担待不起。”

碧焉脸色不好，她冷眼盯着双冬，恶狠狠地，却不敢反驳什么，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她在这些下贱坯子眼中不是皇帝的人，又因为她夺走小姐的良缘，仇恨她，对她有什么尊重？这些下贱坯子很不得将她给生吞了，而如今她又有求于人家，自然不好多得罪。

她想到此脸色又好了些，这些人都是下贱坯子，她和他们计较什么！

碧焉端着姨娘的姿态，终于坐上了椅子，“这是什么？”握住茶杯，只见得一手的冰冷，往桌子上一拍，水溢了出来，“怎么是冷的？”

轻视，太轻视她了，碧焉气得脸更红了，以前这死妮子哪敢这么做，如今她离开了，这些死妮子居然知道偷懒，怠慢主子，果然是一群欠收拾的下贱坯子，没了她没人管束，皮都松了，尚小姐，不！表姐真是松懈。

水在桌面上流淌，从桌中央到桌沿再到地上，滴滴答答好一会，没有一个人上前收拾，连带着她的裙边浸湿了也没人管控，这让她下去更衣的愿望落空了。

“双冬姑娘，我们姨娘衣裳湿了，不防让她换一身？”碧焉新配的丫鬟软弱，有些话碧焉不适合说，这丫鬟不会说，碧焉只能死死地拧着丫鬟的胳膊让她紧紧皮，这才长了嘴说了话，这丫鬟是府中分配的丫鬟，她没办法做这个主将人换了，四公子也是，这顶上被小镇北侯压着，手脚都展不开，多冤屈啊，连什么人伺候都选择不了。

这镇北侯的四公子，做得实在是憋屈。

双冬微微一笑，双手往门外一摊，“衣裳寒湿确实难耐，只是姨娘要来回着实麻烦，我们小姐事多，怕到时候错过了，又忙别的事情了。对了，早饭吃后，小姐要去请安，这两日我们小姐就喜欢在老夫人跟前待着。”

碧焉是伺候过尚霜的，尚霜虽然与老夫人关系亲厚，可到底是半路出家的外祖孙，有亲近，但不多，尚霜也有请安，看可哪儿是整日在老夫人跟前。

她压下这股的恶气，笑着道，“罢了，不差这几个时辰。”

她来了一段时间了，偏偏尚霜就是不出现，是生生地躲着她，要是走了，指不定尚霜就直接闭门不见了，所以她必须等。

“双冬。”碧焉突然转头郑重地叫唤一声，“双冬啊，我到底还是陛下的人，是四公子的人，你这么弄不怕我...”

等，等哄好了尚霜，她非得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的厉害，忍，现在必须忍下这口气，只要熬过这阶段，之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长了一张嘴，不就是让她说吗？

“哦？不怕什么，告状吗？”尚霜一袭艳红从外进来，路过花丛中染了一身的花香，倒是好闻。

她一来下人们立刻从屋中央挪开，顺带着将碧焉和她的婢女都拉开了，为尚霜开了一道路，等尚霜坐下，下人们有序地将糕点果子放在尚霜的右手边，尚霜顺手捏了梅花糕往嘴里送。

“说说？”

“奴婢是说风水轮流转。”她难得笑得妩媚，连自称都成了奴婢，这是给尚霜的脸。

尚霜当然不接，“风水轮流转，用得好，我也觉得风水轮流转，记得你刚来，那压得我死死地，如今倒是变了，贪念果然害人啊。”

碧焉刚来时，那姿态是凌驾在众人之上的，连她这个主子都不曾放在眼中，时常约束着她，不高兴了就黑脸，要是她一直是皇帝的人，那她就有高高在上的资本，瞧瞧多好啊，偏偏她让风水轮流转的词汇体验在了自己身上，转啊转，转到了劣势，矮了跟头，不过这都是人选择了吗，能怎么办呢？

碧焉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她犹豫后，就朝着尚霜跪下来，“求小姐救命。”

尚霜挥挥手，便有人将碧焉扶起来，她笑盈盈地说道，“这才对嘛，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不然谁愿意心甘情愿地帮你办事情。”

尚霜扭头对双冬说，“还不给姨娘上壶好茶。”

这次双冬没有闹脾气，反而好好地泡上了一杯热茶，用得还是难得的余杭龙井，味道醇香，一泡茶就溢出香气，味道着实是勾人，可碧焉只觉得口渴，手中的茶水滚烫，她实在是没办法直接往嘴里灌，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好一会茶水冷了些，才往嘴里送，只是这次她没有如同之前老牛饮水，反而端着身子细细品尝，点点咽下。

这落到了双冬眼中难免诟病，什么玩意，装成有教养的人家，那也只是装的，没有实质东西，底子都是虚的，一脚踩下去就得要落地，再怎么装都不实在，比如小姐不在的时候就暴露了，那一口一嘴的茶水，连冷茶都不知道。

不过也是，碧焉如今虽说是皇帝的人，可以前日子不好过，她这个宫女不是什么贵妃宠妃的宫女，而是老太妃身边的三等宫女，老太妃年老色衰，没了太上皇后，生活过得格外艰苦，别说是三等宫女了，就算是一等宫女也未必有多少的赏赐，她能出头全靠运气，不然，哪知道在哪个宫殿伺候着呢！

这样的宫女，虽然在这庄严肃正的宫殿当差，可到底不是贵养出来的小娇娥，行为举止这些年在宫中学了些，却也比不得大户人家从小的教养，更比不上正统出来的宫女。

好茶水可能在得宠的妃嫔中有，可是老太妃，又是皇帝不喜欢的太妃，好东西连老太妃都没有，哪儿轮到她这个三等宫女。

粗鄙的玩意非得要插葱装象，真将自己当角了。

“很好，我希望你明白。”尚霜低着头舔舐茶水，含了一口往下咽下去，“现在

“你想要怎么样？”碧焉垂着脑袋，“但凡奴婢能帮你的就帮你，但是四公子，奴婢是没办法放弃，你不能让奴婢放弃四公子，但凡伤到四公子的利益，奴婢也做不到，奴婢就是为了四公子。”

其他人不重要，爹娘为了弟弟将她卖了，她自此就成了孤家寡人。

“好，我知道你是为了四公子，行了，我不对付四公子。”那玩意当然是自己亲手对付才好玩，况且这是她近些日子找到的乐趣，当然不能够失去，“皇帝，我要你传达什么，你就得传达什么。”

尚霜拿起短刃扒拉了两下，刃的反光刺到了碧焉的眼中，睁不开眼，她透过光看到尚霜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漫不经心，却让她心中肯定，要是自己背叛了，尚霜也能找法子给她一击。

狠人！碧焉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之前一直看差眼，将尚霜的当做了柔弱的小白兔，可柔弱的小白兔怎么会有危险的味道？也怎么可能会有这幅表情，记忆中尚霜是温柔的，定是哪儿出错了。

碧焉手脚冰冷，她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扯了一个笑容，“奴婢知道了。”

这是恶人，恶人！得要小心，那之前背刺的事情就要好好想下怎么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