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云梦公主和清河郡主也找了过来,众人一路陪着太皇太后说话逗趣,马车上倒热闹得紧,在这样的气氛中,时辰转瞬即逝,不觉间就抵达了终点。
春华别苑修建在京城百里外的丽泽山半山腰,铺好的官道平坦宽阔,车马可一路直抵宫门。此处别苑乃是从江南雇来的工匠建成,重在雅致精巧,匠心独运,比起皇城难免失之雄伟。眼下暮云合璧,落日熔金,却见这座巨大的建筑物笼罩在一片浩大的金光中,竟显出几分气势不凡了。
时辰不早,况一番路程下来,众人多多少少有些疲态,聚在一起用过晚饭,就各自回房落脚休憩了。
独薛存芳念着这宫里有一个绝妙的好去处,绕到毗邻后山的西殿,又屏退左右,独自走入一处名为“伏龙渊”的宫室。这名字起得非同凡响,无非是因大昭好几任皇帝都来此处泡过澡——丽泽山原本有一片天然温泉,当初修建别苑时,被工匠有意囊括进来,修筑成这间温泉宫室,使初来此地的皇帝龙心大悦,不知赏赐下多少金银珠宝。
薛存芳之畏寒,源于体寒的体质,马车上备有炉火还不觉什么,丽泽山却是深山高谷,严寒凛冽,适才不过是下马车走了一小段路,周身已是僵冷。而今泡进温泉里,又被满室融融暖气包裹,大有如获新生之感,都舍不得离去了。
四周氤氲着水雾和热气,一片迷蒙,直熏得薛存芳的大脑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得门外传来了什么动静,勉力睁大眼睛去看,这一看整个人登时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聂徵居高临下站在池边,反问:“你在这儿……睡觉?”倘是病了如何是好?
“既然来了,殿下不弃,不如一起?”薛存芳发出了邀请。
聂徵显而易见地面露迟疑。
薛存芳又故意说道:“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羞于见人的?”
于是聂徵也不扭捏,走上前来一一除却衣衫,薛存芳堪称失礼地直勾勾盯着他看,亲眼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显山露水”,很快为自己之前那句“你有的我都有”气短心虚起来。
聂徵生得挺拔高峻,风仪巍峨如玉山,只是他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怎料聂徵千金之躯,日夜锦衣玉食供养着,竟有一副如匣中玉剑般的漂亮躯体,象牙般的皮肤在宫灯下泛出釉似的微光,躯体纤长劲瘦,却在该有的地方都包裹着紧致起伏的肌肉,轮廓如笔锋迤逦勾勒,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如此看不像文质彬彬的文臣,倒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将。
想来昔年一起读书时,他们要去校场学习武艺骑射,此乃薛存芳最为头疼的课程,每每借着体弱多病的由头不知逃了多少回,却听闻聂徵一直是校场上的佼佼者。这么多年来,没想到聂徵暗地里竟不曾落下过。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兴国安/邦的能吏他要做,长袖善舞的谋臣他要做,难道……出生入死的名将他也能做?这个人,到底欲要为大昭和聂氏做多少?
与这副刚柔并济的身躯所迥然的,是聂徵解下了自己的发冠,鸦羽般的青丝纷纷泻下,掩映在脸侧,柔化了那张面孔往日的疏冷孤寒之意,乌鬓玉面,秋水远山,倒与他记忆中那人愈发接近了……
然而彼时二人裸裎相对,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人并非那人,是一个再货真价实不过的男子。这极大的反差反而诡异地激发了他的某种兴味,在聂徵趟进温泉池里后,不动声色地主动凑了过去。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上一次的事,阿徵似乎还没有做完……”
“此时此刻此地,正是相宜。”
聂徵……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夜半无人,孤男寡男共处一间温泉室,不着寸缕,二人之间又早有猫腻,不发生点什么,似乎都说不过去。
天时地利皆在,端看是否有一个“人和”了……
薛存芳见他沉吟不语,以为这抛出去的饵没有钓上鱼,索性再加一把火,掐住聂徵的下巴主动往他唇上啄吻了一下,放开他轻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要闭眼?”
聂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何?”
“大昭第一美男子亲你,你对着这张脸,说不定会晕过去。”这是坊间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的笑谈。
聂徵凝注着眼前这张脸,目光一瞬不瞬,神色专注得异常,就在薛存芳捺不住要出声问询时,下一刻,这人陡然一把扑过来,风卷残云一般,以前所未有的热烈之态碾上了薛存芳的唇瓣。
那比他梦中的来得更为柔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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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