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落，凤凰歌 第76章 了结

萧慕棉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惊呼道：“这是何尘的琴心剑谱？”

提及何尘，莫仲青瞬间变得颇为不屑：“什么叫何尘的琴心剑谱，何尘是从我这儿偷的。当年我抄录武功秘法打发时间，被在这儿养伤的何尘和任来看见。

两人趁夜偷走我抄录的琴心剑谱和碎月刀法，逃之夭夭。后来，便听说何尘名声大噪，可那任来，想来是天资极差，纵使得了碎月刀法，也不堪大用。”

萧慕棉好奇道：“他们曾得到过前辈医治？”

提起此事，莫仲青便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白眼狼，还带着个小白眼狼。救了他们的命，偷我东西不说，还拐走我女儿。等青鸢回来时，身受重伤，面容全毁，一双女儿也只带回来一个。”

说罢，她还觉得不解气，冷冷瞪了萧慕棉一眼：

“你们这些傻子，沾男人做什么？好日子全被男人毁了。若只是想要孩子，与男人一夜风流后，自己留下孩子不就行了。”

萧慕棉无言以对，只得乖巧地倒杯热茶递给莫仲青。

莫仲青抖了抖羊皮纸，萧慕棉惊讶地发现，这羊皮纸竟是两卷。

“可惜他们俩不知道，这琴心剑谱分为琴谱和剑谱，需齐修方可大成，而当年我只抄录了剑谱。若只修剑谱，长年累月必将真气大乱，强行突破更是会走火入魔。”

“苏闻逸那小兔崽子跟着他师父学琴心剑谱，早晚也是要步他师父的后尘。”

萧慕棉心中一惊，忽然想起，莫仲青曾说她体内有一股乱串的内力，莫不是因为她习了秦烬阳交予她的烬阳剑法？

得到琴心剑谱，萧慕棉如获至宝。她日日陪着莫仲青，两人闲时便一起研读。

入夜，林中响起血月门杀手间联系的暗号。

萧慕棉匆匆赶去，只见月光如水，倾泻在一袭天青色长袍的寒凌身上。他身姿挺拔如松，长袍随风轻轻飘动，眼眸中流淌着温和的柔光。

月光之下，萧慕棉有一刹那的愣神，随即微微欠身，说道：“多谢。”见到莫仲青的瞬间，萧慕棉便明白寒凌的用心良苦。

寒凌并未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萧慕棉。半晌，仿佛才回过神来：“你在这儿多陪莫前辈一些日子，这几日莫要回血月门。”

萧慕棉心中一紧，看来寒凌和绯月是要行动了。

萧慕棉轻声问道：“很危险吗？”

寒凌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萧慕棉眼眉低垂，心中有些不舍：“绯月武功不好，还望你，多护着她一点。你也要小心。”

接连几日，萧慕棉都心神不宁。莫仲青说毒发间隔是会越来越短，不知下次毒发会是什么时候。绯月和寒凌也没有消息。

萧慕棉不时朝林中张望，不知自己送出去的那封信，是否抵达收信之人的手上。

莫仲青正在为萧慕棉讲解琴谱，见她心不在焉，有些嗔怒：“你这丫头片子，还学不学！”

萧慕棉赶紧陪笑道：“学，怎么不学。”

傍晚，秋风扫过山林，萧慕棉正在练剑。因她本习过脱胎于琴心剑谱的烬阳剑法，又自幼练琴，是以现在进度特别快。

莫仲青开心得合不拢嘴：“果然再好的秘籍也需配天资之人，当年我行医时无意间得此剑谱，却是怎么都练不明白。”

深秋时分，月凉如水，萧慕棉难以入眠，抱着剑靠在檐下发呆，只见叶落枝疏，霜深露重。

三个身影匆匆地自林间出现，萧慕棉站直身体望去，松下半口气。

红鸾带着莫心悠和何水心风尘仆仆，眼中万分焦急，压低声音问道：“娘亲她，如何了？”

次日，莫仲青睡到午时方起。如今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倘若老天垂怜，莫仲青真希望自己能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离去。

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莫仲青有些纳闷，萧丫头不练剑，这是干什么？

推开房门的一瞬，莫仲青愣住，只见女儿正在生火做饭，两个孙女在药圃中忙活。

刹那间，莫仲青有些恍惚，一股暖流淌过周身。她嗔怪地看向院中的萧慕棉，后者心虚地躲到红鸾身侧。

没有人提及莫仲青的病情，大家只当无事发生一般，围坐在桌边，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好景不长，在红鸾等人抵达的第三日，莫仲青再次毒发。

起初只是隐隐作痛，莫仲青慌忙翻出银针，试图压制痛楚，可无济于事。很快，蚀骨的疼痛传遍全身，莫心悠用尽办法亦是毫无缓解。

莫仲青面色苍白，每一次呼吸都似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她用最后的理智哀求着：“杀了我，快杀了我！”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萧慕棉紧咬着下唇，直至渗出血丝。她哽咽地颤声道：“你们，都出去。”

母女三人亦是痛不欲生，在萧慕棉的几次催促下，才不舍地离开。

萧慕棉颤抖着双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动手吧，丫头。”莫仲青的眼中满是哀求。

萧慕棉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决然。她紧握匕首，猛地刺向莫仲青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脸颊。

莫仲青的身体微微抽搐几下，便缓缓没了动静，痛苦的面容终于归于平静。

脑海一片混沌，何水心赶紧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萧慕棉喃喃道：“我，先回血月门复命。”

几乎是逃命般，她仓皇离开小院。

星夜兼程，回到血月门。刚一踏入大门，萧慕棉便察觉到诡异，四周异常地安静，平日里穿梭的哑奴都不见踪影。

自血月门深处，传来一声如发狂野兽般的咆哮。萧慕棉循声而去，刀兵相接的声音传来，只见萌春、秋露还有十余人正与门主身边的影卫激战。

见到萧慕棉，萌春眼中闪过光芒，惊喜喊道：“统领，你怎么回来了？”

身受重伤的绯月靠在墙角，见到萧慕棉，匆忙想要起身，却止不住咳出血来。

又一声咆哮传来，寒凌和另外四位统领正联手抗击门主，五人皆是伤痕累累。门主披风散落，身形狼狈，他的两位心腹统领已战死，唯有他还在负隅顽抗。

掌风如排山倒海之势扑来，萧慕棉从未见过门主用尽全力，不曾想他武功竟如此之高。

眼见寒凌等人已是不支，萧慕棉挽起长剑，加入战局。

见到萧慕棉，寒凌又惊又怒：“你回来做什么！”

萧慕棉运转周身内力，长剑挽花，寒芒如闪，交织成天罗地网。琴为心剑为谱，伴随着剑尖轻盈划过，门主的眼前染上一片血红。

待他反应过来，才知那是自己喉间喷涌出的鲜血。

余下五人皆是目瞪口呆，寒凌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你……”

可话音未落，萧慕棉只觉气血冲脑，一口鲜血自喉间喷涌而出。

恍惚间，仿佛听到两人正在争吵。

“必须给她下药，否则她会武功尽失！”

“你这药药效不明，若她内力永远恢复不了怎么办？只要她忍住不动内力，便会平安无事。”

“她忍得住吗？你们这些人，各个都不听医嘱。奶奶之前千叮万嘱不让辰千澈动内力，可他呢？若不是有奶奶费尽心血，他早见阎王去了。”

萧慕棉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莫心悠正端着碗汤药，与寒凌争执。

萧慕棉虚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药？”

莫心悠箭步凑到榻前，挤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学得太杂又过急，体内内力相冲，危及性命。所幸你基本功扎实，只要让身体自行调节三五月便可。但这期间，万不可再运转内力。

我有一副方子，可让你暂失内力，三月后会慢慢恢复，届时便再无隐忧。”

萧慕棉的目光在莫心悠和寒凌脸上游离：“你这方子，可有把握？”

莫心悠重重地点头，语气坚定：“这是奶奶留下的方子，万无一失。”

寒凌还想说什么，可萧慕棉二话不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暂失内力，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绯月受了重伤，为方便照顾，此刻她躺在萧慕棉旁边的榻上。

寒凌与绯月你一言我一语，萧慕棉终于明白，原来二人早已查证，寒凌的哥哥魂锁乃是被门主和暗轮所杀。

一人为惩戒逃离血月门的叛徒，一人为了断绯月心中所爱。

绯月神色怅然：“是魂锁将我从门主的魔掌下救了出来，一直护着我。可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爱上一个女子，要去寻她。”

萧慕棉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转移话题，疑惑道：“雪茉呢？”

提及此事，绯月来了精神，神色瞬间变得兴奋：“白暝带着她跑了。我还奇怪，当初拉白暝入伙时，他想都不想就答应，原来是早就盯上雪茉。”

一切尘埃落定，余下的几位统领都希望能够由萧慕棉担任新的门主。

寒凌看出萧慕棉心中的担忧，宽慰道：“门主之位，你接下就是。若有不便，我和绯月都可替你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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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马车蹍过地上的薄雪，缓缓行过城门。

马车的一侧，是四处张望的萌春，她身穿一件略显单薄的棉袄，却丝毫不觉得冷，眼中充满好奇。

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马车的帘子，冷风瞬间灌进来。萧慕棉拢了拢长袄，心中不乐，暂封内力后，竟如此怕冷。

她探出头来，虽覆着面纱，可那一双眸子明艳动人，只惊鸿一瞥便知是位美人。

萌春朝她笑道：“小姐，永州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