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东狼狈回到西侧院,李棉心立刻扑到他身上,眼中噙着泪,带着哭腔说道:“你这是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长东环视四周,急切问道:“棉儿可回来了?秦烬阳呢?有消息吗?”
李棉心突然像被抽走了七魂六魄一般,垂下双手,失神喃喃道:“棉儿呢?棉儿去哪儿了?棉儿是不是不见了?”
旁边的随从禀告道:“小姐并未归来,我们去过秦楼主的院子,秦楼主也并未归来。”
“马上飞鸽传书杜衡,让他连夜赶路,明日务必抵达天水宗。”
萧长东厉声吩咐道,而后扶着李棉心回到房中。
此刻李棉心已缓过来一些,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咬着牙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长东将自己与萧慕棉分头行动一事告知了李棉心,得知萧慕棉与秦烬阳在大火中的寒烟谷失踪,李棉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悸起来,她右手紧紧捏着心脏处的衣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萧长东赶紧将李棉心抱到床上,倒了杯热茶给她:
“夫人莫要着急,棉儿和秦烬阳都身负绝世武艺,就算是赵斯南与赵景年联手,也从他俩手上讨不到好处。待明日杜衡一到,便是把这荆川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棉儿。”
入夜,赵斯南来请萧长东饮酒,萧长东自是百般推辞:“小女还未归来,夫人心急如焚,我自当在此陪伴夫人。”
赵斯南语气夸张说道:“侄女还未回来吗?这秦楼主也还未归,他们俩莫不是在这荆川城中玩得忘了时间?”
现下李棉心还在天水宗内,虽已知赵斯南嫌疑重大,可敌众我寡,萧长东并不想此刻便与其撕破脸。他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与赵斯南虚与委蛇。
萧长东一夜未眠,寸步不离地守在李棉心身边。小姐一夜未归,随从们也知出了大事,氛围紧张,轮流在院中守夜,这个夜晚,似乎分外的漫长。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阵喧嚣打破了天水宗内的寂静,萧长东赶紧遣人出去查看,没过一会儿,随从便激动的回到西侧院。
“禀告庄主,二庄主来了!带着十八青使和三十多名万湖山庄的弟子!”
二庄主,便是杜衡,而这十八青使,乃是万湖山庄最精锐的队伍,一直归萧长东直管,只有在萧长东外出时,才由杜衡调度。
萧长东这才离开李棉心,来到天水宗门口。
只见天水宗的弟子此刻正与杜衡等人对峙,见萧长东来了,赵斯南愤愤道:
“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喜宴已经结束,怎么,你们回扬州,需要这么多人上门来接吗?”
萧长东沉稳道:“小女慕棉自昨日出门,一夜未归,我心中甚是不安。现下,怕是要劳烦赵兄让路,让我们在天水宗内寻一寻小女的踪迹。”
“萧庄主!”赵斯南此刻终于不装了,厉声道,“你在怀疑是我天水宗内有人窝藏了萧慕棉不成!即便如此,那也是我天水宗的弟子来负责搜查,轮不到外人来将我天水宗翻个底朝天!”
萧长东神色冷若冰霜,脚步轻抬,向赵斯南更逼近一步,冷冷道:
“赵宗主,吴长老莫名身死,这天水宗内俨然已不安全,你们这些弟子有没有为非作歹之辈还未可知。还望赵宗主让开。”
赵斯南一甩袖子,负手面向萧长东:“萧长东,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平日里我敬你一声萧庄主,你就别以为在这天水宗内,也可任你万湖山庄为所欲为。”
萧长东一步一步逼近赵斯南,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只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
赵斯南起初还强作镇定,可随着萧长东的身形越来越近,他心中不由得发怵。
在萧长东距他还有三步之时,赵斯南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的开口了:
“你们要搜也不是不行,但需由我天水宗的弟子监督。侄女失踪,我也甚是不安,你们找人我没意见,但不得窥探我天水宗内秘密。”
萧长东手掌一翻,收回了已凝聚在掌心的内力,沉稳说道:“那是自然。”
杜衡随即下令,四十多人进入天水宗,分散开来进行搜查。
见赵斯南已往天水宗内而去,杜衡在萧长东耳边轻声说道:“来天水宗之前,我已遣了十人先去寒烟谷搜查,待会儿我再带几人过去。”
萧长东微微颔首,随即叫住往正堂而去的苏木和青琅:“你们俩去西侧院守着夫人,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有任何情况放示警烟花。”
苏木和青琅接到命令,往西侧院而去。此时李棉心正在西侧院中焦急等待着,见到苏木和青琅,她连忙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庄主和二庄主已领人进天水宗搜查了,还请夫人在此处等待。”
李棉心疑惑道:“棉儿是在寒烟谷失踪的,为何要先搜查天水宗?”
苏木回道:“庄主的意思,小姐是和秦楼主一起失踪的,他们俩武功不俗,若要关押,赵宗主定要放在眼皮底下才会安心。”
李棉心点了点头,坐在长廊之下,看着晨光初升的天空,暗中祈祷着,棉儿可一定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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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烬阳自黑暗中醒来,只觉得晕晕沉沉,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远处流水自高处坠下的汹涌之声,和近处流水而过的潺潺声,在这幽深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孤寂与恐怖。
秦烬阳挣扎着站起身,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的衣物,刺骨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运起内力,只觉体内空虚,仅一点微弱的内力四处乱窜,无法聚集,真是好厉害的迷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开始在这漆黑的洞穴中摸索前行。他呼喊着萧慕棉的名字,可回答他的只有寂寥的回声。
洞穴内空气潮湿,地面湿滑,脚下的地面崎岖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被凸起的石头绊住。
黑暗中,秦烬阳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听觉和触觉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他伸出手,试图在一片漆黑中捕捉任何一丝光线或是可以依靠的物体,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石壁。
渐渐的,秦烬阳的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他沿着石壁摸索着前行,心跳声在寂静的洞中显得格外清晰,呼吸也愈发急促。
突然,脚下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秦烬阳蹲下身,双手摸索着,这是一具人的身体。
他大喜过望,伸出手指探了此人的鼻息,呼吸平稳。他一手搂起这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脸上细细摸索着——这不是萧慕棉。
秦烬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将这人扔在地上,跨过她的身体,继续向前。
他用手中的石块轻轻敲击着石壁,试图发出声音来吸引萧慕棉的注意,一边仔细聆听周围是否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而急促的咳嗽声隐约传来,在这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极为突兀。秦烬阳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他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加快脚步。
终于,秦烬阳在河边寻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萧慕棉,她全身湿透,双腿还浸在刺骨的河水中,浑身颤抖。秦烬阳摸了下她的额头,竟十分烫手。
秦烬阳脱下衣衫,用尽力气将水挤干,找了块稍平整的地方,将衣衫铺在地上。他将萧慕棉从河边抱了起来,小心安放在衣衫之上,将她裹了起来。
所幸,外面虽是寒冬腊月,这洞穴之中因环境密闭,竟也不算太冷。
萧慕棉双唇颤抖,迷迷糊糊中轻声喃喃道:“水,水。”
秦烬阳赶紧来到河边,可他的手刚下到水里,便拿了起来。这河水太过冰凉,萧慕棉此刻又发着烧,定是不能喝的。
秦烬阳咬破手指,鲜血瞬间滚了出来。秦烬阳将手指放在萧慕棉唇上,萧慕棉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用力吮吸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亮光从头顶上投射下来,秦烬阳抬起头,这才发现这洞穴甚大,高耸的洞顶上有几条裂痕,透下一丝丝光亮。
不远处地上的人影动了动,随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西域女子环视洞穴一周,朝秦烬阳走来。她正欲开口,却被秦烬阳警告的瞪了一眼。
那西域女子停下脚步,望向秦烬阳身后还昏迷着的萧慕棉,一声未吭的在他们不远处盘腿坐下,开始运行内力。
只见那西域女子突然一声干呕,身体前倾,双手支撑着身体,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别白费力气了。”秦烬阳语气冰冷,“这散玉香,是你们给天水宗的吧。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么厉害的迷香都敢给别人。”
“我没给过别人,这香如此珍贵,我自己都只剩最后一瓶了。定是趁我昏迷,从我身上偷的。”那西域女子弱弱的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