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天气闷热的要命,每天都像下火似的,惹得人心烦。
清晨,沈芝佳和陈知在校门口碰面。
见陈知一脸严肃,沈芝佳拉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小知,你怎么样?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沈芝佳眼里布满了担心,陈知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太紧绷了,她们很久都没有像以前那样说笑了。
她扯着嘴角笑了下:“没事佳佳,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那,吃个糖吧。”沈芝佳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陈知。
陈知接过,笑着点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人手拉着手走向教学楼,只是少女怀有心事,一路上少了欢声笑语,多了沉默寡言。
初二年级再次传言四起,他们说陈知爸爸贪钱是为了养小三,还说他在市里给小三买了房子,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传,根本找不到话的源头在哪。
沈芝佳再次站到讲台上,表情严肃地冲班级喊话:“到底是谁造的谣,敢不敢站出来?什么小三小五的,这一听就是假的好吗,大家别再传播谣言了。”
这次底下不再安静,有人起哄:“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啊?”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沈芝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这时候,座位上的陈知腾的一下站起身,她眼神如刀回头看着起哄的人,反驳道:“那你怎么确定这事就是真的呢?你有什么证据吗?有的话把证据拿出来,不要光凭一张嘴,只会胡说。”
面对如此强硬的反驳加质问,底下起哄的几人一时哑口无言,谁都没接上来话。
虽然他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假,但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依旧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陈知只好报告了班主任,在周义然的警告下,一班的学生们才开始收敛。
里山学校每周一第二节课后都要举行升旗仪式。
下课铃响后,数学老师留沈芝佳在教室,嘱咐了她一些作业上的事,大概两三分钟后,陈知和沈芝佳两人才走出教室准备去升旗。
一班是离楼梯口最近的地方,但因为刚刚耽误了时间,出去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下楼了,临近升旗,剩下的学生怕迟到,也都急匆匆地往楼下跑。
陈知走到楼梯口,还没等下第一个台阶,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她身体瞬间失衡,“咣当”一声撞到楼梯的铁扶手上,还好她手快抓住了一节栏杆,不然她整个人恐怕是要滚着下去了。
虽然没滚下去,但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到了台阶棱角上,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她不自觉地咧起嘴。
一旁的沈芝佳大惊失色,赶紧弯腰去扶陈知。
“哎呀,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说话的人并不是沈芝佳。
陈知抬眸,对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四班的景溪正弯着腰,用一脸担心的表情看着她。
景溪,里山学校出了名的魔女,仗着爸爸是学校教导主任,经常随意欺负同学。
陈知被沈芝佳扶着艰难地站起身,她缓了缓,嘴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只一瞬间,陈知似乎看到景溪那双圆圆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失望。
“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摔断了腿,我得背你去医院呢,也不知道我背不背得动你,我可从来没背过人的哦。”
这段话听起来奇怪极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诡异。
陈知说:“腿没断。”
景溪哈哈一笑:“没断就好,那我先走了哦,有事可以来四班找我。”
没等陈知回应,景溪便带着身后的两个跟班嘻嘻哈哈下楼去了。
听着景溪那爽朗笑声,沈芝佳气极了,心想倒了八辈子霉才和景溪这样的人一个学校。
沈芝佳把陈知扶到人少的角落,“小知,去医务室吧,升旗仪式给老师请假就好,我陪你。”
陈知摇头:“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帮我请个假,到时候你就跟周老师说我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为什么啊?”沈芝佳疑惑问。
“没为什么,本来就是我走的急绊到了。
沈芝佳想了想,面对景溪这种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景溪不是故意的呢,大家都着急下楼,不小心绊倒了而已。
“好吧,那你自己可以吗?”沈芝佳说。
陈知点头:“可以。”
沈芝佳想了两秒又说:“我还是送你到医务室门口吧,然后我再下楼。”
陈知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好吧。”
医务室在四楼的一个角落,不太起眼,陈知一年前上体育课时不小心被球砸到流了鼻血,来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来过。
沈芝佳扶着陈知到医务室门口后就赶着去升旗了。医务室门开着,但陈知还是敲了敲门。
“进。”
校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名叫李洁,在里山学校工作很多年了。
陈知敲门时,她正和旁边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交谈,但因为陈知的到来而被迫打断。
“李老师。”陈知走进来说。
李洁点了点头问:“哪受伤了?”
“我下楼梯的时候,膝盖不小心磕台阶上了。”陈知乖巧回答。
李洁示意旁边的男医生先等一下,又伸手指了指离窗近的那张病床说:“坐那边那张床上,然后把裤腿卷起来,露出伤口。”
陈知坐到床上,微微曲起伤腿,李洁弯腰给她检查了一下受伤的膝盖。她说骨头有些轻微磕到了会青个几天,但不严重,差不多三五天就能好,皮肤有一些小擦伤要上点药,又嘱咐陈知伤处这几天不能碰水。
陈知乖巧应下来。
接着李洁转头和后面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说:“小段,拿点消毒的药来,给这位同学擦上,接下来就你负责吧。”
那男医生点了点头,恭敬回道:“好的。”
李洁到办公桌不知道整理了些什么文件拿在手上,然后就出门了。
男医生看着很年轻,西装裤运动鞋,头顶碎发,皮肤很白,是足以让女生们羡慕的那种白,挺拔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瑞凤眼,嘴唇饱满微红。
陈知的关注点很是清奇,她想怎么会有人西装裤配运动鞋啊,她看爸爸平时都是西装配皮鞋的啊。
男医生手拿一瓶消毒药水走过来,说:“擦这个会有点疼。”
陈知点了点头。
他叉着腿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拿医用棉棒沾了一些药水,轻轻擦到伤口上。
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陈知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确实疼,但她不想那么矫情。
女孩微微皱眉,额头上渗出细小汗珠。
医务室很安静,只有女孩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男医生冷不丁地开口说:“疼就说或者喊出来,女孩子每平方厘米的皮肤上有34个神经纤维,神经纤维是感知疼痛敏感度的,所以女孩比男孩更怕疼,这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喊出来是可以缓解疼痛的。”
听他说完,陈知有些发愣,一时忘了擦药带来的疼痛,又或许是伤口已经麻木了。
她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回:“没事,我能挺住。”
她垂眸,督到男医生脖子上的挂牌,上面写着:校医,段成绪。
段成绪收起消毒药水,拿出医用纱布给陈知贴上。
“每天来换一次药,换三天,就差不多了。”他嘱咐道。
“谢谢段老师。”陈知放下裤腿道谢。
“嗯,回去吧,走路小心点。”
升旗仪式上,景溪看了一眼陈知班级的位置,寻了一圈,陈知果然没来。
仪式结束,学生们排着队有序地返回教学楼。
跟在景溪后面的赵灵先开口:“溪姐,那个陈知没来哎,她是不是被你吓的不敢来了,哈哈哈。”
赵灵看不见景溪的表情,只是听到她冷声说了句:“别眨眼,好戏就要开始了。”
宁雯雯走在景溪前面听不清后方的对话,天气很热,但她却感受到后方袭来了一股凉意。
景溪说的好戏便是陈知。
升旗仪式前的那一出,是狩猎的开始。
景溪是一只伪装成小鹿的老虎,明明可以一口就将猎物咬住并吃掉,可她偏偏要装作柔弱的小鹿靠近猎物,再一点一点的折磨猎物。
景溪的可怕,就在于这,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中午,沈芝佳嘱咐陈知腿不方便就不要乱跑,在教室等着她去食堂打饭回来。
陈知点头,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待,她坐的有些累了就拿手垫在桌子上趴着。
没一会,她有点想去厕所,虽然自己行动不便,但她也不想再麻烦佳佳陪着她去。
厕所坐落在教学楼斜后方空地,和教学楼是分开的。
陈知上完出来,本来空无一人的厕所,一下子多出了三个人。
窗前靠着景溪,还有门口站着的她的两个跟班。
陈知不由得心里一惊,经过上午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她不明白景溪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呀,同学,好巧,又见面了,你那腿没事了吧,上午真是不好意思啊。”景溪依旧是那个语气,假意担心,话语间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陈知看,她感觉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没事。”陈知回。
说完她便往门口走想要离开。
见陈知要走,站在门口的赵灵一个跨步过来拉住陈知的胳膊:“哎,别急着走啊,我们都挺担心你的,让我们看下你腿伤的严不严重,需不需要赔你点医药费什么的。”
陈知往后退了一步,甩开她的手。
“不需要,请你们让开,我要回教室了。”陈知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