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演绎 第103章 番外二：确认喜欢

一连好几天，蔡元国都在单位忙着案子的事情，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所以家里基本上就他俩在。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对方好些天。

鄢宁呢，为人还算大方，总是能找到很多可以和何为聊下去的话题。但何为就不一样了，他胆儿小，更不敢对面前这个人，过多暴露自己的缺点，所以一直谨慎行事，他俩之间的气氛，也就慢慢冷淡了下去。

鄢宁期待的那些桥段，也没有如期上演，只是他每天睡前，在感受到何为那坚实有力的臂膀的温暖之后，又会产生一点不切实际又肮脏不堪的幻想罢了。

何为知道，自己不会跟人相处，更不会跟鄢宁这种外向的人聊得来了，所以在察觉到鄢宁刻意地疏远自己之后，何为就每天专注地给他做饭，不再跟他东拉西扯，瞎聊天了。

寒假过后，他说他就要走了，明年暑假他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何为心里也没特别抱有什么期待，就是每次在看到他之后，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多看两眼，然后就陷入一阵无望的幻想而已。

只可惜，自己不招人喜欢，还不会聊天，以至于之前大好的局势都被自己给弄成现在这种阴云密布的尴尬氛围。

何为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出门去买菜，这也是他在蔡叔叔家里，唯一能帮着干点的事了。尽管他不经常回来吃，但每顿饭，何为还是会做好两个人的量。以前那段时间都是当剩饭处理了，现在好了，有人帮着吃了。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天当中，何为难得能跟鄢宁多说两句话的时候了，所以即便是天天买菜做饭很累，他也还是乐在其中。

“小宁哥？”

回家没找见他人，自己买菜回来了他也不出来迎接，这不是鄢宁的作风啊。何为站在门口，就狐疑地观望了起来。

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刚准备下楼去叫人，没想到那边卧室里就冒出了一个人头来，叫住了他：“何为吧？你回来了。”

何为不认识他，也没听蔡叔叔说过，他们家还有什么亲戚要来。

“你是——”

何为谨慎地一点点朝着卧室走近，鄢宁的脑袋也跟着冒了出来。

“何为，这是我同学，今天多做一个人的饭吧，谢谢了！”

“哦，好，你们先等等吧。”

鄢宁直接大摇大摆就回了屋，那个人却饶有兴趣地跑了出来，跟上了正在厨房里准备做饭的何为。

“你好，我叫单思行，东林大学的。”

“你···你好，我叫何为，刑警学院的。”

“哦，那你就是蔡叔叔的弟子了？我应该叫你警察叔叔吗？”

“我···我还没毕业呢。”

估计他也听出来了，何为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不仅不敢抬头，甚至连舌头都有些打结。

他比何为大几岁，为人处事也更加老练些，一看他是这样的情况，立马就跟他套起近乎来：“我跟鄢宁是好朋友，以后到林大来，我带你好好逛逛。哎，你去过林大吗？”

“没，小宁哥说过两天等学校人少了就带我去看看。”

何为转头正在切菜呢，一听他说，自己跟鄢宁是好朋友，还极其自然地邀请他一同游玩，何为心里就跟醋坛子打翻了似的，很不是滋味。

“害，我们学校挺大的，要真是人少的时候去啊，还怪阴森的呢。这不是都市传说闹得厉害嘛，说什么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头的，尤其是我们东林大学，以前还是个乱葬岗呢。”

他说了半天，观望了好久，何为都没有回应他。

何为愣得很，还一直在想他和鄢宁的关系问题，所以走了神。回醒过来的时候，气氛又变得十分尴尬了。

不知道该回人家一句什么，何为就干脆问他想吃点什么。

“哦，要不——蒸个海鲜吧？喏，我带来的，同学家里做海产品的，我不会弄，听鄢宁说你手艺好，那就麻烦你了。”

“好。”

为了显得自己热情一点，这次何为回应他的时候，连带着还点了点头，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来。

做饭的时候，他还站在何为身后不走，大有真的要学学做饭手艺的意思。

刚刚是自己把气氛弄得尴尬的，所以何为在发觉他的好奇心之后，竟然破天荒地主动邀请他，跟自己一起下刀试试看。

“你厨艺真好啊，有女朋友吗？哦对了，我忘了，你们是警校哎，学校有女生吗？”

“有，但我没有。”

“哈哈哈哈，鄢宁说你的幽默冷笑话很有意思，没想到是真的。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话真挺少的。难怪，他要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陪他聊天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心思就更乱了些。

鄢宁很讨厌自己吗？可是自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平时也没什么人跟自己说话的，自己跟他说的话，已经算是多的了。

“他——经常跟你提起我吗？”

何为谨慎地发问道，没想到单思行在听到这话之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鄢宁这个人，朋友很多的，经常提起很多人。不过他说你现在跟他住在一起，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就好奇，过来看看。”

说着，他还上手捏住了何为的肩膀，用一种何为看不明白的，十分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

就在这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鄢宁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外头没了动静，他还以为他们俩背着自己偷偷溜出去吃好吃的了呢。

“怎么了你们，饭做好了？”

“还没呢！”

何为慢了一步，被他抢先接上了话。

话音刚落，他就松开了何为，大步朝着鄢宁走去。直接一把就搂住了他，甚至还有些要宣誓主权的意思，搂着他，挑着眼，看向了厨房里畏首畏尾的何为。

“小为啊，厨艺不错，是我一直在向他请教，所以他才一直没工夫专心做饭。我也是想着，以后咱们出去自己住了，我也好做给你吃啊，那我现在是不是得学着点。”

他的挑衅眼神，也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在看了何为两眼之后，他就转头跟鄢宁对视上了。言语还十分亲昵，动作也十分暧昧，大有不把何为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而且他说，他们以后要一起出去住——

何为听到这里，就更不敢抬头看了，生怕在看到点什么香艳的场面，会更加刺激到自己的大脑。

转过头来，就又开始默默切菜了。

鄢宁猛地一把挣脱开他，转脸就看到了一脸落寞地走进厨房里去的何为，刚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单思行又阴魂不散地继续添油加醋道：“哎，小为，以后你放假了，就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就我们俩自己在家，也挺无聊的，最主要的是，我们不会做饭，只会吃。我估计呀，等开学之后，小宁还会怀念你的手艺呢。”

鄢宁在一旁不停地提醒他，不许他再说了，可他还是要凑近过去，几乎是到了何为的耳根子边上，把这些话给说完的。

“——好。”

何为不敢转过头去，只是在侧身清理桌面的时候，迟钝地回应了一句。

单思行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背，又转移起话题，夸赞起他的刀工来。

一桌子饭，三个人吃得并不算很开心，何为不说话，鄢宁也只顾着自己埋头吃，只有单思行，在一旁不停地说着他和鄢宁相识的过程，还顺带暗示了一下，他是怎么把鄢宁给追到手的。

何为不敢作出评价，也不敢看他挑衅自己的眼神，只是在伸手去夹菜的时候，仰面看了一眼跟前的鄢宁。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东西，今天他连夸自己手艺好的话都没有了，就只知道往嘴里塞东西。

何为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跟他带回家的这个同学，应该是情侣关系，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他不好承认罢了。

这一刻，何为的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吃完饭，何为也立马从鄢宁手里抢过了洗碗的活儿，说是自己没事，让他陪着朋友好好聊天。

鄢宁依旧没有表示，只是非常客气地跟他说了句谢谢，然后就领着那个单思行，进了屋里。

洗碗的时候，他还特地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不想整出太大的水声，想听听屋里他俩的动静。

结果因为厨房和他们卧室中间，隔了一个杂物间，他什么也没听到。

快速地洗完碗，何为一个人就出了门，到了外头的公园里去坐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就一个人，抄起一双手，干坐在靠椅上，看着天，望着路过的行人。

妈妈给他买了一部手机的，手机里面除了存了她的电话号码之外，就是蔡叔叔，还有他那几个比较聊得来的同学的了。

他跟鄢宁，认识也十多天了，每天朝夕相处，晚上还要睡在一处，可他却连鄢宁的电话都没有。

摸着兜里的手机，何为却连假装打错电话，去听听他到底在干什么的机会的没有。

一坐就在外面坐到了天黑，他也不得不回家去了。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钱，现在肚子也饿，身上也冷，不回家那可真就是饥寒交迫，更像个叫花子了。

慢慢悠悠地晃悠着回去，走到楼下，蔡叔叔也从单位加班回来了。

“小为！吃完饭溜达呢。”

“蔡叔叔？”

何为惊讶极了，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单元楼，也不顾后边蔡元国的呼喊，直接飞奔了回去，慌慌张张地开了门，想去给鄢宁他们报信。

刚开门进去，单思行也正在门口准备换鞋出来呢，两人就正好在这个地方，撞到了一起。

何为有些语无伦次，只说出了个“他舅舅回来了”的话。

单思行知道鄢宁的舅舅是什么人，所以也赶紧就穿上自己的鞋，连鞋带都没来得及系上，灰溜溜地就钻出了门去。

等把人送出去，蔡叔也还没上楼来，何为蹑手蹑脚地就朝着卧室的方向，探索了过去。

鄢宁没跟着一起出来，不会是还睡着呢吧？

等他拨开虚掩着的门进去一看，鄢宁不在里面，但前头的洗手间里却有人开着灯。

很快，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鄢宁的身影也整个被照映在了洗手间的玻璃门上。

何为一边看着，一边出了神，直到蔡叔叔开门回家，使劲儿摇了摇他，叫了他两声，何为才回过神来。

“啊？蔡叔叔，你回来了。”

“怎么了小为，是不是感冒了，刚刚在楼下，我就叫你了，你没听见啊？”

“不是，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煤气好像没关，我就上来看看。”

“害，我还以为是你生病了呢，怎么样，这两天叔不在家，跟小宁，你俩相处还算是适应吧？”

“嗯，挺好的，小宁哥特别照顾我。”

“他呀，从小就不会照顾人的，脾气也臭得很，你呀，要是真跟他吵架了，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好了。”

“没有，怎么会呢。”

蔡叔进厨房放东西去了，何为就趁机再往浴室那边看了两眼。

虽然心里不甘，自己现在甚至还嫉妒心四起，但他除了偷看两眼，也什么都做不了。

洗完澡出来，鄢宁还在四处找吹风机呢，坐在客厅里的何为，就已经拿着吹风机在等着他了。

“何为，你回来了。”

鄢宁背过身去，有些心虚地擦了擦头发，只能假模假样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淡定地跟他聊着天。

自己本来是不打算再跟那个单思行有什么联系的，可是他突然找上门，还···还整出了些新花样，自己也是一时间没有把持住，这才又犯了错。

只不过让这小孩看见了，他肯定会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的，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是个浪荡子，轻浮得很，以后都不跟自己来往了。

刚准备开口，跟他要吹风机，没想到何为就自己走到了他身后来，一把扯下他搭在头上的毛巾，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帮你吹吧，你手疼。”

鄢宁有些错愕，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何为就已经拨弄着他的头发，按下了开关，帮他吹了起来。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何为即便是已经靠他很近很近了，鄢宁也丝毫没有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鄢宁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吹完之后，何为还特别细心地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脖颈上残留的头发和水渍。

“谢谢啊，舅舅呢？”

“蔡叔叔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应该又是案子的事。”

何为在架子上收拾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鄢宁早已经转过身来，在看着他了。

鄢宁很想跟他解释，自己不是变态，他怕，怕何为从此之后就不敢再跟自己睡一张床了。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何为就先行表示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跟蔡叔叔说的，小宁哥你放心吧。”

“别叫我哥了，把我叫老了，我就比你大几个月而已。论起农历年份，咱俩是同一年出生的呢。”

鄢宁也适时地找到了话题，化解了眼下这十分让人不自在的场面。

“那你为什么大学都要毕业了，可我才刚上大一？”

“因为我跳级了呀。”

鄢宁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招了招手，叫何为也坐过去。

坐到他身边的位置去，何为很是不自然，也显得有些局促。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过去，鄢宁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我妈之前想让我去国外读书的，但我爷爷外公他们怕我出去了会跟着学坏，跟他们也不亲了，所以就让我留在家里上学了。但我不喜欢家里，所以一直跳级读，后来我报了志愿，就来了东林了，反正我舅舅也在这里嘛，这里是我妈妈的家。”

“那叔叔呢，他也不让你出国吗？”

何为这话算是冷不丁的问道了鄢宁的痛处了，他面露难色，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起自己的家里事。

毕竟自己之前的朋友，都是多多少少对自己的家庭情况有些了解的，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家庭情况，只是在意自己这个人的，所以根本不会在他面前问起这种问题。

何为很会察言观色，问完之后，他便在鄢宁的犹犹豫豫中发现了他的尴尬，赶紧就转移话题道：“我听蔡叔叔说，你是读历史专业的，我还以为跳级的人，都是读什么数学物理这种专业的人呢。”

“主要是——我喜欢历史，喜欢这种往事已成风，现在由我掌控，由我评述的感觉。做实验，不可控性太强了，我不喜欢。”

何为笑眯眯地找补，鄢宁的回话却显得极其严肃隆重，仿佛他俩之间的对话，一下子就变成了什么专业访谈一样。

“你好厉害。”

鄢宁也知道自己多疑敏感了，突然的转变肯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所以在说完这些之后，就打算说点别的来调和调和氛围，没想到何为却对他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喜。

“你羡慕我？”

鄢宁更觉得惊奇，几乎每一个听到他是学历史专业的人，都会对他生出一些不加掩饰的惋惜之情来的，但何为似乎并不这样。

他羡慕自己，甚至是崇拜自己。

“对呀，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在往这条路上走，但是我就——”

何为失落地垂下头去，不自觉地按着自己的两个大拇指就开始抠起来。

“你读了警校，目的性这么明显，你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鄢宁追问道。

“我不知道，”何为也犹豫，面前的鄢宁，看起来是那么出彩，他不一定会想听自己那些蹉跎的人生故事的，“只是我爸死了，我觉得我应该来读警校，这是他生前对我的期待，我只是想去完成它，仅此而已。一个学期了，除了上课训练，我不知道自己在学校，到底还应该干点什么。”

何为说完，还以为鄢宁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说的煞风景的话，陷入不知所措当中去呢，所以他转脸就低下了头去。没想到鄢宁却慢慢向就靠近而来，撩拨起了他垂上媚眼的头发，轻轻挑着他的半张脸，温柔地劝慰道：“你会成功的，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对你有所期待的。”

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这样说过话，本来就腼腆的何为，现在显得更加局促了些，鄢宁说过什么，他早就已经听不见了，他就只记得，自己抬眼就看到了一双闪动的双眸，正痴痴地望着自己，而且自己正感受着他的温度呢。

鬼使神差的，何为的手就跟着搭到了鄢宁的手上来，将它死死按在了自己脸颊上。

直到面前的眸子里，迸发出了丝丝的不可置信，等它开始转动起来，何为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是干了一件多么冲动愚蠢的事。

他猛地一下弹射起身，站到了沙发的远处去，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这才停下。低着个头，语无伦次地就开始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事，你——加油。”

鄢宁也有些慌乱了，他刚刚的举动，在一个本就心怀不轨的人看来，绝对就是一种暗示。

他喜欢自己！

鄢宁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他摸了这么一下，心里还跟小鹿乱撞似的，激动地不得了。一个转身，他就直接钻进了卧室里去。

躲到门后，他甚至还捏紧了刚刚彼何为触碰到过的肌肤，沉醉似的嗅了起来，闻着闻着，就咬着自己的拇指肚笑了起来。

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小子这些天就是在偷看自己，不过他胆儿小，又害怕被舅舅发现了，所以一直不敢妄动。今天倒是受了刺激，迈出了第一步。

鄢宁使劲儿回忆着他那生涩的模样，简直是比摆在案板上任君索取的肉还要让人心痒痒些。

所以，他得再一次地确认一下，他是真的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