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 第5章 第 5 章

新公司的筹备与成立需要时间，天铭审批的流程格外顺利，但资金下来后还要去工商局备案，招募人手，一来二回总要费点功夫。

万泽就趁着清闲给自己放了小长假，搬进陆铭置办的公寓里，采买，打扫，偶尔下厨给自己做做饭。

余下大部分的时间里弹吉他，写歌，无聊的时候翻出以前的老电影把自己看得涕泗横流。揩鼻涕擦眼泪，发微博纪念下感动的瞬间。

饱暖思淫/欲，人一闲下来就爱没事瞎琢磨。

万泽抱着手机纳闷，过了这么些天，陆铭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微信聊天框里赤条条地躺着几行字。

跟一个送外卖的都不至于聊这么几句。

万泽急得抓耳挠腮，怕不是给我忘了吧。

静静思索了一会儿，万泽决定发挥金丝雀的自觉性。

在聊天框上敲敲打打，脑子想破了还是没想好说些什么。

吃了吗？

在忙吗？

在干什么呢bro？

全是废话，毫无营养价值啊！

挣扎片刻。

还是算了吧。

万泽抛下手机，拨弄了一下琴弦，自娱自乐弹唱了一首悠扬的民歌。

一周后，叶清打来电话，让万泽去公司签合同。

新公司选址离公寓很近，十来分钟的脚程，万泽步行过去，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瓶矿泉水。

刚出店门，便利店旁边的窄巷中走出来一男一女，女的挽着男的胳膊，大红唇大波浪，妆容艳丽，手上提着一只新买的印着奢品logo的包。

走路时两人也不消停，偶尔推搡一下，女人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撒娇：“哎呀，你好讨厌。”

万泽定住两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去一拳把那男的撂倒：“赵子明，我操你大爷的。”

“万、万泽？”赵子明语气惊恐，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万泽剪住双手，捆在身后。脸部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

午后人流稀少，同行的女人尖叫一声，左右望了望，没瞧见一个能帮上忙的，脚一蹬攥着香奈儿包包也避之不及地走了。

万泽骑在赵子明身上，左右开弓，一套巴西柔术施展下去，赵子明只感觉两只手像被脱臼一般撕裂地疼，顿时尖声惨叫。

赵子明180的个子，年轻的时候一身蛮力，娱乐场走了一圈纵情声色，身体早就不比以前。

但还是有点底子，在撕心裂肺地哭喊中猝不及防地使出阴招，胡乱扑腾了两下，利爪刺穿皮肤，在万泽白皙的皮肤下留下两道血淋淋的抓伤。

“我靠。”万泽没忍住爆粗口，“你丫打架比女人还女人。”

破了皮留了痕，万泽抬手拭去脸上的血迹，轻而易举地拎起赵子明的衣领，“好好的经纪人不做你去做老鸨，把我卖了能买几个包啊？”

赵子明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当街行凶，你、你这是违法犯罪！你等着，我要去法院告你！”

“呵，违法犯罪，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真是变了个味，你这种人会信法懂法吗。”

万泽实在气不过又一记重拳砸向赵子明的右脸，赵子明惨叫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万泽！你再敢动手，我告得你倾家荡产，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赵子明站在一米开外，手捂着面目全非的脸。

“好啊，你去告，谁躲谁是孙子！”万泽堂堂正正地立在原地，威风凛凛，一张一弛充满少年血性：“我倒要看看，是故意伤害判得重，还是诱拐卖/淫判得重。”

赵子明反应了半秒，突然眼神下流地扫视了万泽一个来回，喉咙里发出嗤嗤的怪笑：“我说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被开了后门的滋味怎么样？吴总可是业内出了名的荤素不忌，应该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啊。”

“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你好。”赵子明言之凿凿，表情看起来真心实意极了：“小泽，你进娱乐圈不多不少也三四年了，事业看不到起色，再不抓抓紧，大好的青春就这么挥霍掉了。”

“我不帮你，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赔几百万？傻不傻啊。”

“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万泽差点笑出声来。

“对，我是拿了点回扣！我不瞒你，我们一起这么些年，你也知道我的经济状况，上有80岁瘫痪在床的老人要养，下有几岁的孩子嗷嗷待哺，我总要为了他们打算。你以为我容易吗？”

“没钱养家，有钱给别人买包？”万泽冷笑：“你少装得大义凛然了。”

赵子明一噎，但全无被拆穿后的窘迫。

“我装，你难道不装了？”

“电视台的赔偿款哪来的？谁帮你和公司解得约？”赵子明倏地凑近，声音放低了八度，语气狎昵：“还不是靠卖屁股得来的？”

“话说回来，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要不是……”

“啊——！”

话没说完，万泽一记直拳，赵子明瞬时鼻血如注，狼狈地捂住鼻子连连后退。

万泽逼近，赵子明被吓得浑身战栗，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万泽摁住他的肩胛骨，赵子明疼得冷汗直冒，差点跪下，“你这种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我和你的区别。”

一声警笛划破长空，刚刚脚底抹油的女人去而复返，指着墙根边的两人，“警官，就是他！我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跳出来打我男朋友。”

“明哥，你没事吧？”女人快步上前，扶住赵子明，失声叫道：“呀！你怎么流这么多血，走，我带你上医院去。”

执警人员出示完证件，看着现场的两个人，一时也没摸清楚情况。

看起来伤得重的那个倒是躲躲闪闪，受了抓伤的年轻人反而不卑不亢，神情镇定。

“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大中午的，为了点什么事儿打成这样？一起走一趟吧。”

“警官，要不我还是先带他上医院看看吧。”女人反手指向万泽：“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打人的。明哥，我们走！去医院开伤情鉴定报告。”

万泽不承认也不辩解，置身事外得仿佛不是当事人。

“不，我没事。”峰回急转，赵子明一把拂开女人，呵斥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报警的？”

“啊？”女人懵圈了，呆愣愣地看着赵子明。

“警官，不好意思啊。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报案！”赵子明满脸堆笑，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一嘶。

“我和我弟弟闹着玩呢，一不小心过火了。”赵子明抽出烟盒，称兄道弟似地分了警察一支烟，“辛苦您白跑一趟了。”

“谢谢，我不抽烟。”警察摆手，又确认了一遍情况，“你脸伤成这样确定不报案？”

“确定确定。”赵子明再三保证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得，和别人没关系。”

事已至此，警察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那位女士，过来签个字。”

恭恭敬敬送走警察，赵子明转身，捏着还在淌血的鼻子，恶狠狠道：“小泽，我害你一次也还你一次，一比一扯平了，我不欠你的了。”

万泽歪了下头，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挥了挥掌心，“回见。”

女人搀扶着赵子明走远。

“明哥，刚刚为什么不报警啊，他把你害得这么惨。”女人不满地嘟囔：“就算不能立案也能把他拘留几天，吃吃苦头。”

“你懂什么？蠢货。”赵子明眼神一暗，“他就是吃准了我不敢拿他怎么样，才故意在大街上动手的。”

“算了，就当出门没看黄历。”赵子明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日子还长呢，我看他能嚣张几天。”

.

万泽赶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离约定的时间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伤口也没来得及遮掩。

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叶清，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神色，万泽打哈哈说：“刚来的路上，不小心被猫抓伤了。”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害你等我这么久。”

叶清垂头整理材料，“没关系，陆总上午没有给我安排其他的工作。”

“倒是您的伤口看起来有点严重，还是尽快去医院处理吧，我安排司机来接您。”

“不用不用。”万泽哪还好意思麻烦人家，“我自己打车去吧，没那么娇贵，别耽误司机特地跑一趟了。”

叶清放下手机，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您记得开祛疤药，千万别留下什么印子。”

万泽和叶清礼貌道别，按下电梯的下行按钮。

等了片刻，电梯门打开，万泽迈步进去。

“等一下，万先生。”

叶清突然疾奔而至，在电梯梯门合上之前语速很快地说道：“陆总说在下面等您，他会送您去医院，您别打车了……”

什么？

不至于吧。

万泽后知后觉地没反应过来，心跳已经随着电梯降落的速度一起飙升，莫名有点揣揣不安。

打开照相机的前视镜头，还好，脸上只有一道抓伤，从颧骨到脸侧，没出血。

脖子上的那道看着严重些，血迹凝固，结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痂。万泽整理了一下衣领，把最顶上的扣子扣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千方百计地遮住。

陆铭的车就停在门口，他今天开了一辆低调不显眼的宾利，很好找。

万泽站在车外观察，陆铭今天没带司机，是自己亲自开的车。

拉开副驾驶的门，系好安全带，万泽紧贴车窗坐下：“陆总，又麻烦你了。”

陆铭没应声。

等他坐好，陆铭脚踩油门，宾利瞬间汇入了滚滚车流中。

“伤，怎么弄的？”

半晌，陆铭才启唇打破沉寂。

“啊？这个啊？”万泽抓了抓脸，想了想还是将实情脱口，“被我以前的经纪人抓得，他打架不按正常路子，专为了我毁容来的。”

“人坏下手也黑。”万泽下意识地告状。

“为什么打架？” 前视镜里，陆铭眉峰迭起，冷声问道。

见他不答，陆铭冷漠瞥来一眼，眼神里盛满了指责，不赞同以及不理解。

陆铭面部线条冷冽，多年身居高位气场迫人，更何况他本来就要给万泽一个教训。

万泽叫那眼神钉得动弹不得，大气也不敢喘，车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说话。”

红灯，陆铭踩下刹车，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

万泽无意识地扣了扣安全带的锁扣，有种学生时代被班主任抓包的羞窘感。

“就是看他不顺眼。”万泽皱了皱鼻子，故作镇定：“他伤得可比我重多了，我这就是一时没防住才让他占到了便宜，要不是……”

“谁先动的手？”陆铭打断他。

“他！”话还没说完又怂了，急匆匆改口：“好吧是我。”

万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曾经遇见强权压人也始终横眉冷对。也真是邪了门了，每每碰见陆铭，总跟孙子似得缩着装鹌鹑。

万泽归结原因，还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了，连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口。

“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故意伤人？”

万泽动动嘴唇，嗫嚅半晌还是没吭声。

“暴力永远是解决问题最低级的手段，动手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陆铭讥讽道：“居然还为了打赢一场架洋洋自得，类人猿返祖也追不上你大脑退化的速度。”

“想靠脸吃饭又毫无安全意识，看病之前应该先带你拍个脑部CT，看看是不是水太多把脑子泡坏了。”

红灯倒计时结束，陆铭启车直直穿过十字路口，目视前方。

“你说够了吗。”

万泽本来就有点委屈，被这些话一激二刺的，也被激出了脾气：“是！像我这种隐藏暴力犯压根就不配坐您开的车。”

“停车！我要下去！”

宾利猛地刹停，万泽毫无防备地往前一顶又被安全带勒回原位。

干净利落地关上车门，“砰”地一声巨响，整座车身跟着晃了晃。

没等万泽站稳，漆黑车门擦过万泽衣袖，利箭一般驶出，转眼不见踪迹。

“靠，有没有素质啊！”万泽被车尾气一呛，差点吐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你停车还真把我丢这儿了，黑心人王八蛋臭资本家。”

万泽瘪嘴，眼圈也跟着红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