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离了城,远远注意到景宗主他们都在看他,于是嘴角立刻扯了上去,绝口不提城里发生的事情。
留在城内的宋诗居和师安斗了有一阵子。
景山立在景宗主左侧,左等右等,迟迟不见有人回来,便在心里百无聊赖地想着怎么这么慢,也不知这两人是在打斗还是在谈情。后来,他乏了,就起了离去的心思,很快与景宗主说:“师父,师安和宋诗居还不知要打多久,而我这会儿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景宗主有些意外。
由于了解师安的性子古怪,若无自己陪伴,只会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后方,为此只要师安在场,景山就没有中途离场留师安一人的时候,故而景宗主问了一句:“怎么要走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谁会胜出?”
景山想也不想道:“赢的人必然是师安。”
毕竟师安在原文里的设定就是逢战必胜,是未来这本书里最强的存在。而且原文作者也说过,师安血统特殊,遇强则强,绝不会在战绩上留下败笔。因此师安也被他的书粉笑称除了能打一无是处。
虽然将师安写得如此强悍的作者并未在文末提及师安的血统,也没有给被人遗弃的师安身世描写,圆上她之前的伏笔……
景宗主也是这么觉得,但瞧着景山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
景山看出了师父眼里的探究,便笑说:“我这边没什么事,只是考虑到前几日发生的事,就觉得我和师安还有宋师弟如今不适合同在一处。”
这是谎话,景宗主听出来了,但景山不愿意说,景宗主也不再问。
而景山拜别了景宗主,穿过人群,本来想就这么走掉,只是走前他心烦意乱,便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隔着前面一排排人影,最后望了一眼那开着的城门。
可城门下什么都没有。
他见那边的天灰茫茫的,不算清晰,最终收回了视线。
不过走前,他拉住了一个小弟子,往小弟子的手里放了一件东西……
之后回到长恒,他便鞋也不脱就上了自己放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准备闭上眼睛小憩。
可是……有件事很奇怪。
眼下他房间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但他躺在这边,却总觉得房间里有人在看他,也在笑他。
他被这种感觉弄得很不自在,只觉得自己的脸今日有些怪。而他为了不让这张脸露出去丢丑,便扯了一条手绢,轻佻地盖在了脸上,脑子里想着要快快补眠,可当这方白帕盖在脸上,在窗口接着阳光的他又睁开了那双被布料盖住的眼睛,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在城里发生的一幕幕……
就像是一场笑话。
他花了钱,将城内的白子请了出去。
百姓乐了,他也乐了,只是他这边还未过回头与宋诗居聊聊接下来怎么办,他就感受到身后有掌风袭来。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被人从后方偷袭。
察觉不妙,他身子一晃,避开对方的攻势。然而在动作利落地转身之后,他竟意外对上了宋诗居尚未收回的手掌,顿时诧异地挑了挑眉。
宋诗居不慌不忙,见他回头,平静道:“打场?”
景山愣了一下,因为过去宋诗居从来不与他刀剑相向,所以他也不知宋诗居今日闹得是哪出。
“为何?”
“你不是说要帮我赢吗?”
“可我退出你照样能赢。”
“可你想退出吗?你退出之后,城里剩的那个能让我赢吗?”宋诗居反问他,“你确定,你走了之后,他不会抓着我打?”
不确定。
景山垂眸。
宋诗居坦然道:“其实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你今日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你知晓师安想要那东西,而师安近来风头太盛,性子又不好,并不适合连接数宝。可他不适合,你就适合吗?我问你,你参加宗门大比吗?”
“……”
“我算来算去,认定我们三人之中,唯有我适合接下。可我也知道,师安一见到我就不会好好说话,所以我们想的事他未必会同意,因此你要想我赢,你就要与我在这里打一场,先闹点动静引他过来,到时再与我联手把他送出去。事后你退,我赢,东西归他,可好?”
“……好。”
景山迟疑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宋诗居见此难得弯起了眼睛。
虽说世间医修多数不好斗不善战,但宋诗居的师父宿道安生来与众不同,从不屑走多数人会走的路,因此世间多数医修选择修习的功法被宿道安弃了,改成了杀意极重的功法。
而宿道安本人凶狠好斗,连带着门下的宋诗居也非一般医修。只是宋诗居出身皇室,其父身份特殊,他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名望权势,因此他并不看重大多数人一直追逐的名声地位,自然很少与人动手,威名便不如师安。
但不如,不是不能打。
景山知道对方的厉害,心道他与对方打斗,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期间既需要被师安注意到,又不能离城,不能当着城中百姓的面打,倒是一道难题。
针对这事,景山琢磨了一下,掏了掏袖子,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天青色的茶盏。
这个茶盏是景山早前得到的一件法器,名唤墨鱼。墨鱼里面装有幻境水墨山河,其中河流里藏着不少黑色巨鱼,灵敏凶恶,是太师叔多年前给年轻的景宗主准备的修行地。后来景宗主大道已成,这小小茶盏于景宗主再无用处,景宗主便转头给了景山,景山便经常带着师安来这里切磋,故而只要放出此宝,师安就会知道他们在这里面。
而宋诗居身份高贵,平日里被人保护得很好,自然没有进过这暗藏杀机的修炼地。
不过他不惧进入,很快在景山手掌一抬,将茶盏丢向空中的时候抢先入内。
见状,景山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在进入后先看到熟悉的墨迹在眼前一晃而过,再睁眼,人就已经脱离了那片墨色,落在了黑白山河中的孤舟上。
随后,景山瞧着宋诗居立在一旁巨石上,就好心提醒了一句:“水底有巨鱼,会在我们对练的时候袭击我们,你要小心些。”
宋诗居闻言勾了勾嘴角,眸光清亮,却没什么暖意,“无妨,我这里有一朵千日寻,即便你我在这里受了伤,有灵花和我在,也是不打紧的。”
听出了这是什么意思,景山当下有些意外,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宋诗居拿花给师安的一幕。而千日寻只有三朵,大师伯手里的花若给了师安,大师伯就不会再送八宝琉璃灯给师安作此次若水立功的犒赏;景宗主的那朵在他手里,他瞧见宋诗居把花带了过去,就没有给师安;而宋诗居的那朵,如果现在还带在身上……这是否是说……师安并未收下宋诗居带去的灵花?
察觉到这点,他再联想到师安之前不算好的脸色,忽然有些走神。
宋诗居眯着眼睛,发现他心思不在这里,忽然不留情面地给了他一下。
配合着这一击,水墨勾画的河流下多出许多黑影。
景山抬手与宋诗居斗在一起,脚下的河流禁不住他们的真气,瞬间在他们身侧炸开,形成一道道立起的水幕,而水下的黑影则抓住他们斗法的机会,借着水幕升起一同出现。
不多时,巨大的身影犹如漆黑小山,带着阵阵寒气立在一侧,盯上了水中的人影。
与此同时,宋诗居又是一掌。
景山抬手,也打了过去。
一旁的巨鱼则张开嘴,借着他们同时出手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攻向他们。
不过就在这个三方一同出手的紧要关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左侧出现。
可来人瞧见景山和宋诗居一同出招,竟想也不想直接落在了宋诗居前方,帮着宋诗居化解了景山的招式。
同一时间,一旁的水幕正在往四周滚着水珠。等着聚集的真气散去,数米高的水幕落下,像是此间下了一场大雨。而景山身处雨幕之中,被飞落的雨滴砸到,立刻湿了头发与衣裳,身子随之一重,加上潮湿的碎发贴在脸侧,便有种不知所措的狼狈。
大抵是这场“雨”下得太大。
景山的眼睛被落水冲刷,有些睁不开。
碍于睁不开,他只在师安忙着把宋诗居扔出巨鱼包围圈时,平静地站在孤舟上,对一旁巨鱼张开大嘴,准备吞下孤舟的一幕并无感触。随后,水幕终了,他移开眼睛,卷翘的睫毛被水珠打湿,一缕一缕,只知挡着眸光,不知藏着心事。
而他手指只那么轻轻一划,便将身侧准备吃他的巨鱼震得粉碎。
须臾间,巨鱼硕大的身影被毁,炸成了无数墨珠,惊起了他脚下的孤舟,带来的一片浓重的黑雾。
彼时,他正随着荡漾的水波,摇晃着身子等墨珠散去。一只大手却不问他的心意,果断穿过黑幕与墨珠,直接来到他的身前,一把抢过他挂在身上的黑色棋子捏碎,随后轻轻地推上他的腰腹,将他送了出去。
莫急,师安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下章就写了!
理由简单说一下,就是景身上有咒,拖着景腿,宋在大比上得了一个类似转移的东西,前期需要放在心口精养,伤不得。这件事宋跟师说了,宋也不打算再参加大比,所以魔修来的时候,宋找的师,因为师很能打,而师不让宋受伤,也是这个原因。不过宋没憋什么好*,想用这事弄信息误差,挑拨离间,所以宋告诉师前期不成功别告诉景,免得失败了景失望,可师是直率的,明白自己这么做景不会舒服,立刻就说了。
宋诗居是阴暗爬行的,文案上也写了,属于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的那种。
还有,师安和宋诗居没有感情线,一点也没有,不用担心。【雄壮的我如此说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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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